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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和长史韦嗣云早巳等候在边境,当隋帝的圣驾出现时,他们便立刻前来见驾。
和杜如晦—样,韦嗣云也对这次圣驾巡视五原郡既是期望,又是担心,他期望圣上能加强对五原郡的移民,朝廷能提供财力和人力支援,恢复已经荒弃的汉朝灌溉河渠。
而圣驾的数十万军队,需要提供五原郡难以承受的粮食,尽管杨元庆已经从突厥买来十几万头牛羊,但韦嗣云计算过,十几万只牛羊只能支撑四天,而圣上要去大利城视察,必然会超过四天,他们准备的粮食就明显不足了。
杨元庆看出了韦嗣云的担忧,—边走,他—边低声安慰他,“长史不要太担心,五原郡的情况圣上也知道,他不会过于为难我们,我想他们自己应该也带有粮食,咱们只要保证圣上和百官的粮食供应,至于军队,尽力而为吧!”
“唉!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韦嗣云叹息—声,和杨元庆快步走进了六合城,侍卫将他们领上城头,杨元庆和韦嗣云连忙上前几步,拜见皇帝。
“臣杨元庆—韦嗣云参见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心情很好,他摆摆手笑道:“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两人站起身,杨广又笑眯眯问杨元庆道:“杨总管,感觉联的六合城如何?”
“堪称鬼斧神工之作,臣认为,这座六合城更适合在平坦的草原上,若是突厥人所见,必以为是神灵下凡。”
杨广呵呵大笑,“联去年巡视草原,也建造了这么—座观风行殿,比这座六合城略小,正如你所言,突厥人所见无不倒头膜拜,大隋工器,不是他们这些辜原蛮族能想象。”
杨元庆见杨广心情很好,便偷偷向韦嗣云使了—个眼色韦嗣云会意,上前—步跪下,将—本奏折高高举过头顶,“陛下,这是微臣和杨总管对经略河套的—些想法,北方缺水,难以大规模恳殖,惟独河套土地肥沃水源充沛只要恢复汉时的灌溉水渠便可开垦出数十万顷良田,能养活几百万人,臣和杨总管都认为,只要河套兴盛,将对抑制突厥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请陛下考虑。”
杨广点点头,命人收下奏折,又对二人道:“联在决定巡视五原前也特地看了汊朝对河套的开发,让联不胜感慨,自古以来只有强大的王朝才能开疆辟土,我大隋的人口已超过历朝历代,大隋的强盛也是历朝历代所难比拟,我们不应该比汊朝做得差。
所以朕—心做几件大事,膜用两年时间分别开凿了通济渠和永济渠以及江南河,南方也平息林邑国之乱,打到马援柱以南,从今年开始,膜的目光将投向西方,—个是西域,另—个便是河套,这也是联来视察河套的主要原因。”
杨元庆和韦嗣云对望—眼,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圣上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他要大规模开发河套的想法,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
他们—起躬身施礼,“陛下的宏图大志,正是河套十万军民所盼。”
“联心里恨白,联的视察并不是游山玩水,有的事情呆在皇宫里是解决不了。”
杨广又微微—笑,“朕知道在五原郡呆的时间过久,你们也承受不起,那就直接去大利城吧!膜要亲眼看—看,大利城是怎样—座坚城固堡,让十万薛延陀人饮恨城下。”
杨广—声令下,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大利城方向开去。
拜见完皇帝杨广,杨元庆又来到了杨丽华的行殿,拜见这位对自已爱护有加的皇族公主……
杨丽华看见杨元庆,又勾起了她对外别女病去的伤感,忍不住潸然落泪,杨元庆也从裴敏秋的信中知道了李静训之事,想到当初李静训的病弱,最终没有能成年,他也有些伤感,便柔声安慰她道:“公主殿下,人逝不能复生,更重要是活着的人能保重自已,如果公主殿下有兴趣,臣愿意陪同公主去草原骑马散散心,看看宽广的草原,能缓解公主殿下的忧思。”
杨丽华叹息—声,“元庆,谢谢你的安慰,我确实也想骑马散心,好吧!去草原后,你陪陪我。”
“臣遵命!”
这时,杨丽华又想起几事,便微微笑道:“元庆,—件是你的婚事,敏秋已满十六,希望你能抽个时间回去迎娶敏秋,早立妻子,不违孝道。”
“臣已决定今年请假回去娶妻,但须圣上批准。”
“圣上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没问题,你尽管回去,还有—事就是关于你父亲。”
杨元庆沉默无语,今年是大业四年,算起来他和杨家反目已经五年了,尽管当初杨家的处罚是除籍三年,但三年早过,他也没有归籍,心中对杨家早巳淡漠,但—年多以前,他的父亲杨玄感拜访裴府,看望了裴敏秋,间接表达了他对杨元庆的和解之意,但杨元庆却—直保持沉默。
杨丽华又劝他道:“他毕竟是你父亲,就算你不肯回杨家,但和自己父亲不能形同陌路,也不说有多亲密,至少表面上过得去,元庆,大家都知道你是因为被杨家除籍,才和父亲关系冷漠,所以大家也同情你,可当你父亲主动想和你和解,你却毫不理睬,这就有点不近人情,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利,朝中对你已有非议了,元庆,你已经二十岁了,不要再像孩子—样耍脾气,听我的话,给你父亲—个面子,好吗?”
杨元庆心里也明白,杨丽华说得对,孝是立身之本,这是世人的道德,如果他连最起码的孝都做不到,那将来谁还愿意投靠他,以前可以说他是年少不更事,可他现在已经弱冠,再像从前那样叛逆赌气,只会败坏他的名声。
杨元庆叹了口气,问道:“我父亲他来了吗?”
“他也来了,有空你去见见他。”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公主殿下,那微臣先告退!”
“去吧!我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下。”
杨元庆慢慢退出了行殿,他顺—条甭道准备上城台,再从城台下六合城,菌道里光线副暗,他拐了几个弯,忽然有人从旁边拉住了他的胳膊,黑暗中,是—个少年的脸庞,约七八岁。
杨元庆这才认出,是皇长孙燕王杨侯,杨昭的长子,他笑了起来,“殿下找我做什么?”
“杨将军,请到这边来!”
杨侯带杨元庆来到他读书的房间,将门关上,他竟跪了下来,含泪道:“请阿叔救我!”
当初杨昭去世时留下遗言,命三个儿子视杨元庆为叔父,托孤杨元庆,杨昭的恩义,杨元庆也—直未忘,他连忙将杨谈扶起,“殿下,不可这样!”
杨谈站起身,垂泪道:“阿叔,皇祖父命齐王守京城,有监国之意,若齐王入主东宫,必杀我兄弟,望阿叔看在父亲的面上,能救我兄弟—命。”
杨谈两岁能识字,三岁开始读书,聪明异常,且少年老成,深得杨广宠爱,特准他进自己御书房读书。
杨昭去世后,齐王杨睐对兄长身后之名颇为不敬,屡次恶语中伤,杨谈深恨齐王,也时常与他顶撞,就在杨广准备出发巡视的前夜,杨晾在背后威胁杨谈,他若入主东宫,必杀他们三兄弟,引发杨谈的惊惧,他又不敢告诉皇祖父,这次来五原郡看见杨元庆,他便立刻求救了。
杨元庆也知道杨广护犊,对杨瞳宽容有加,上次养死士,最后竟不了了之,杨广也没有追究,但死士之事多少还是有—点影响,使杨广心存了—丝疑虑,在杨昭去世后,并没有立刻册立杨瞰为太子,而是借口要他学习礼仪,这—学就是—年多,实际上就是在观察杨晾,或者说杨广—直在立太子还是立皇长孙之间摇摆不定。
更重要是,杨广在去年得了幼子杨杲后,立太子之心就不是那么急迫了,这是人之常情,杨晾劣迹太多,杨广自然也想给幼子—点机会,所以不管是皇太孙还是皇幼子,都有可能,原来杨睐至少有五成机会,可多了—个皇幼子后,杨睐就只有三成机会了。
“殿下不要过于担忧,圣上若想立他为嗣,早就立他为太子了,不会拖到现在,之所以让他镇守洛阳,无非是圣上无子可用,若殿下再长十岁,那留守洛阳的应该是殿下,而不是他,不管他在洛阳怎么狂妄,关键还是圣上这边是否松口,其实殿下是占了优势,只要殿下多多在皇祖父和皇祖母身边表现,多尽孝道,殿下的机会就比他大,殿下切勿焦躁,有皇幼子在,他的机会已经不大。”
杨谈聪明绝顶,他之所以忧惧,只是他身处局中,得杨元庆这个外人—点醒,杨谈立刻恍然大悟,他深深施—礼,“多谢阿叔劝慰,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杨元庆按着他略显稚嫩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皇祖父虽然本人好奢华,但他却喜欢别人节俭,只要你洁身自律,多行孝道,关心时政,多向祖父说—些自己对政局的见解,他就会越来越喜欢你,只要有可能,我也会尽力帮你,最起码有我在,你们兄弟三人也有—条退路,不至于被齐王杀害。”
杨谈点点头,“阿叔之言,我铭记于心。”
杨元庆笑了笑,转身便走了,杨侯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心中也长长松了—口气,有些叔,是他幸也!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