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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委院,杨书记岳父家。
吃罢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闲聊,或是吃点水果或是喝点茶水,其乐融融。赵邀神情中带着些许雀跃,往来于客厅、厨房之间,如同欢乐的小燕子一般勤劳。盖因精心准备的晚饭,杨柯吃得赞不绝口,一个又一个马屁丢过来,赵邀被哄得有些开心,所以忙得也开心。
其实她也清楚,自己厨艺并不如何高,杨柯那些话语稍显有些夸张,但谁叫她爱听呢。
大多时候都是杨柯在和赵长德说话,话题有些碎,全国、省里、市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提及到和京城王家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这些言语片段。沈云仙时不时的插口问几句,大多是关心杨柯在龙山的生活情况,杨柯笑着说了一遍,顺便也取出那份策划书递给赵书记过目,将自己在龙山的举动和想法汇报了一下,慢慢的,话题的重点就转移到了龙山镇。
看完策划书,也听完杨柯的话,“恩,还不错。”赵书记点点头,随即就如同杨正和一般开始了对杨柯的敦敦教导,这两人以前多有不对眼,可言辞和思想却很是相近。“……你现在处于打基础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基础越是牢实,将来的路就越好走……”
赵书记说话间,赵邀已经脱下围裙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杨柯身边,就这样,一对小情侣和一对老夫妻就在茶几的两旁形成了对峙阵型。赵邀不经意的动作,让对面的父母眼中都露出了宠溺的神色,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对于镇上的关系,你的想法其实是对的,过早的介入这些错综复杂的基层斗争其实并不好。基层的斗争,往往没多少腾挪闪动的空间,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血腥,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因为这样,很多人都认为高层的矛盾斗争很艺术化,神乎其神。其实不然,所有斗争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在于两个层面之间所能动用的人脉、资源的差距,造成的腾挪闪避的空间大小的差别而已……但基层的矛盾其实也是最好调和化解的,对你现在来讲,不在于一个争,而在于怎么去调和……”
“……这也不是说一定要收敛锋芒,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采取一些凌厉手段来震慑他人的。很多时候,官场斗争的开端都是因为一方手伸得太长,另一方近乎退无可退。这时候,往往就是那只伸过来的手率先被砍掉……”
“……率先动手的人,往往是处于被动状态。就如同你在龙山的那些事情,不能退,一旦你退却忍让,后边的事情就随着来了,事情必然会脱离控制。所以,你当机立断的出手,没做错!”
“……基层的官员,面对政绩的时候很难守住本心,甚至已经看不清楚哪一个地方是临界点,开始乱伸手。这是人姓所决定的,外力不能及,谁都没有办法。将别人伸过来的手砍下来,用这样的态度来警告其他人,对方如果能明白,倒还好说,若是不能,等你回到龙山,怕是短期内就会陷入一种争锋相对的局面。从这方面来说,你的安排,很有针对姓,应该能让他明白过来……”
说起斗争方面,赵书记显然是个中高手,杨柯将事件经过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一说,赵书记几乎没怎么迟疑,就将杨柯在龙山的情况剖析出来,差不离其。当然,赵书记语气中对杨柯的肯定,让赵邀听得心花怒放,忙着给父母、给杨柯添茶倒水,眉宇间的欣喜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赵邀对权利斗争并不陌生,她自己并没真正的陷入政治斗争之中过,或许她自己也并不擅长这些,但这不代表她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尤其是和杨柯有关的事情,她自然极为关注。眼见杨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父亲言语中的肯定和赞誉,心中欢喜更甚。
这些事情,杨柯没有跟她说过,眼下从父亲和杨柯的对话中,她才慢慢将一些语言碎片串联起来,脑海中也大致组织起了杨柯在龙山镇的情况画面。和那边的一些人有些矛盾,但也不是主流,杨柯工作的重心放在了龙山村,力求将龙山发展起来,这是她最愿意看见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是她少女时期所幻想的理想对象,而现在的杨柯,也正是在做着这些事情,对她来讲,这就足够了。
心中开心,清澈的眸子扑闪之间,想起了杨柯给送过来的笔记本,赵邀取了过来,开始尝试着使用。因为并没接触过,纤细修长的手指动作有些慢,稍显笨拙。
耳中又响起了父亲的声音,还有杨柯的话语,这样的言语交汇间,让她感觉很安心很宁静,如同徜徉在温暖的港湾里,再也不想动弹……
“人家这是在警告你!”与此同时,龙山镇家属院内,镇委书记汤民宗家中,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妇正对汤民宗说道。这老太太正是汤民宗的母亲,头发已经花白,但脸色红润,精神很硬朗,手中拿着一支通体翠绿的翡翠烟斗,烟斗前方有些火红的烟丝正在燃烧。烟雾从烟斗两头冒了出来,散发出一阵浓烈的香味。
“……在我小的时候,你外祖父曾说过,当官的,手不能伸得太长!他正是因为犯了这样的忌讳,才被当时的县丞、典史等人合力打压,最终散尽家财方能全身而退。没想到你现在也犯下同样的错误……”老太太言语间,眼神并不如一般老人那样浑浊,相反,还显得有些犀利的睿智,神情之中也自有一番威严。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到老太太身后,轻轻给她捏起了肩膀。轻轻吸了两口烟,老妇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别人随便放些烟雾你就看不出来了,现在的官场这些我是不懂,但人情世故上却是共通的。最近一段时间,你自己乱了心神,把自己摘出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从头到尾好好分析一下这些事情……”
老妇说完,轻轻挥手。
恭恭敬敬坐在对面的汤民宗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向了书房。客厅里,在老妇示意下,她身后的女人将电视旁边的收音机打开,里面传出了李伯清的评书:要说起现在的榕城市可以说是全城一片赌,当然有的是汽车堵哈,还有就是家家二五八……
淳朴厚实的评书嗓音中,老妇闭着眼睛,在摇椅上一前一后的摇晃起来。
书房里,汤民宗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才将眼神投向墙壁上的小黑板,开始分析起来。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最是尊重,老太太出生书香门第,经历也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汤民宗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和母亲一路的提醒点拨是分不开的。每每遇见解不开的难题时,他总能从老太太口中得到一些提点。没有实质姓的建议,事实上,老太太并不懂现在的这些发展、改革、政治之间的关系,但她几十年的人生感悟,对人情世故的练达,却是鲜有人能及的。
盯着小黑板看了半晌,汤民宗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心中稍微有些烦躁。就在这时,书房们被推开,媳妇走了进来,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手为其整理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轻声说道:“妈说,对方有能力有背景,你要是以常委的身份兼任镇委书记,就挡人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汤民宗听得此话,心中却是一阵惭愧,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身在局中,却是未能想明白。
“妈还说,有时候稍微退让一些,收获可能会更大。若不退,前面可能就是悬崖,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你呀,明明不是跟人斗智的料,总是放不下那些官场上神乎其神的传说,以为自己诸葛亮转世呢?哪有那样的斗争技巧?你就是个直肠子、傻大兵,还总以为自己能翻手之间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少想些这些事情,你最近都开始长皱纹了!”
“……下个月丫丫就满十岁了,妈的意思是要大办一场,她让我跟你说,一定要大办,什么意思啊?”
“……妈喜欢的那种烟丝快没了,另外听说李伯清的评书又出了些新磁带,明天我去县里一趟,都买些回来。”
面对媳妇琐碎的言语,汤民宗只感觉心中一片安宁,点点头说道:“明天一起走,我正好去拜访下孟书记。”
此时的杨副书记正在媳妇闺房里手把手的教媳妇使用笔记本,表情垂涎又无赖,解惑一次就一定要相应的补偿,亲亲我我间逗弄得脸皮薄的赵邀面色生霞,脑子里一团浆糊,哪还能集中精力去学电脑。
赵邀的香闺一如她的人一样,简单素雅,也有一些少女喜欢的小物件,但整体并不太多,身处其中,能让人感觉很宁静。
关上房门、关上灯光,房间里只有笔记本屏幕散发出的光亮,两个人身处其中,显得有些朦胧。窗帘并未拉严实,窗外也有远处路灯投射过来的灯光,透过窗帘隙缝处,汇集成一条竖直的光线照射在墙壁上,让房间里看上去更加幽静。只有两人肢体触碰中偶尔传来一阵抗议的“呜呜”声响和某人得意的低沉笑声,让整个香闺透着一股旖旎。
有些沉重的喘息中,传来了一声有些压抑的话语:“晚上我不去客房睡了!”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清澈的流年,将其突然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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