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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陆衡还是为逄枭能来找秦宜宁感到欣慰。
因为她并没有所托非人。
逄枭是个真正的汉子,对秦宜宁用情至深。
寻常人可能不知道朝中的那些内情,可陆衡常年在陆门世家里经营游走,最是清楚这些勋贵与朝堂之间复杂的关系。
想必逄枭这次能够来到鞑靼穿过无人区找到秦宜宁,必定是经历了许多的困苦,扛着极大的压力,说不定还主动交出了什么把柄,至少他离开了京城,家人就已经暴露在危险中了。
更何况带着几十个弟兄离开国境,进入鞑靼这个遍布敌人地方,又豁出性命进入沙漠来寻找秦宜宁。
要知道无人区沙漠中的地貌瞬息万变,且常有沙暴,可以说是危机四伏,很有可能人还没找到,自己就已经交代在路上了。
逄枭能够排除万难,在危急关头将秦宜宁救回来,就足以证明他对秦宜宁的用情至深。
能得一个人这样真心实意的对待,陆衡为秦宜宁开心。
但是一想到万一逄枭不能赶来,秦宜宁恐怕今天就要香消玉殒了,陆衡又觉得一阵后怕。
“你为何答应夕月郡王那般无礼的要求?”
陆衡没有回答秦宜宁的问题,而是道:“如果这一次忠顺亲王没有及时赶来,你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嫁给那个夕月郡王?”
秦宜宁有些窘迫的道:“我当然不会嫁给他,其实我已经做好杀了他的准备了。”
“杀了他,然后你再被他的侍卫杀掉?你那样做对得起你的家人和朋友吗?”陆衡眉头紧锁,禁不住训斥道:“我早就说过,你要为自己着想,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可以理解。你却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做法,你以为你果真牺牲了自己,弥诺部的族人们活下去能够安心吗?”
秦宜宁被训斥的有些无措,但是对上陆衡惨白的脸色,还有阿尔汗大叔此时几乎落泪的模样,她还是叹息着道:“抱歉,我当时只是想让更多的族人活下去。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因为你觉得,今生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的家人了,所以你才豁出去了,觉得即便死了也无所谓,是不是?”陆衡的问题极为尖锐,态度咄咄逼人。
这话着实戳中了秦宜宁心中所想,不过被当着逄枭和他手下的面问出来,秦宜宁觉得很是窘迫。
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永远不会将情情爱爱这些字眼挂在嘴边,更不可能直接与逄枭表白什么新意。
如今被逄枭听到她是觉得不可能回到大周而决定一死了之,她觉得很尴尬。
可是逄枭却只觉得心里又甜又酸,像是被沾了蜜糖的小羽毛轻轻撩过,想到秦宜宁在外受的那些苦,简直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能让时光倒流,他就可以将人牢牢地绑在身边,再也不让她出去冒险,不让她经受半点委屈。
逄枭叹息着搂过秦宜宁的肩膀,见她难得孩子似的被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帮她打圆场。
“陆兄,好久不见。”
陆衡训也训过了,到底不好在逄枭面前表现的太过,便警觉的收敛了情绪,拱手与逄枭行礼。
“王爷。着实抱歉,这一路上我与王妃同甘共苦,已经是很好的朋友,见她如此冒险,我着实克制不住。”
逄枭何等聪明,其实在他带着秦宜宁来到营地外时,他便已远远地看清了陆衡的神色。
从前的传言,加上一直以来的观察,已经能让逄枭确定陆衡对秦宜宁恐怕用情至深。
若说不吃醋,那是假的。
可是陆衡如此克制,看样子并未逾越,秦宜宁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且秦宜宁对他的忠贞他也从来都没有怀疑。爷们家的也没必要为了这等事就揪着不放,否定一个人的人品。
陆衡喜欢上秦宜宁,但是他克制着自己,理智的行事,这样的人反而值得敬佩。
逄枭的心念转动只是一瞬,他郑重的与陆衡还礼,道:“陆兄不必多言,我都能明白。此番内子能平安无事,全赖陆兄全力帮衬护持,大恩大德,将来必定报答!”
精虎卫们见逄枭如此郑重的与陆衡行礼,也都齐齐行礼,声震云霄的道:“多谢陆二爷!”
如此阵仗,既让人震撼,又让人震慑。
陆衡虽然心里酸楚,但既然已经看开,他就要强迫自己看淡适应这一切。
陆衡客气的与逄枭道:“王爷不必如此客气。从前与王爷相交不深,如今看来,王爷是豁达通透之人,陆某深感敬佩。我所做之事也算不得什么,都是大周人,在外头遇上危险,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
逄枭不由暗暗点头,在那么多精虎卫的面前,陆衡将一切都推说成“大周人相互扶持”,便是在为秦宜宁的妇德闺誉考虑,如此用心,着实令人感佩。
“陆兄才令我敬佩。大恩不言谢,还是那一句话,他日在下必定报答!”
逄枭的眼神真诚,又行一礼。
他与陆衡都是聪明人,彼此不用多说什么,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陆衡此时不由得再次感慨逄枭的为人,在面对他这个情敌时,他竟也能理智思考,不因为他对秦宜宁动了心就将他所做的一切全部抹杀,如此豁达,又对人真诚,也难怪虎贲军十万将士每一个都认他为主,忠诚追随!
二人说话之时,秦宜宁已经去与阿尔汗大叔商量,让族人们帮忙打水,先让精虎卫们一行吃喝整顿,烧水擦洗。
阿尔汗大叔点头,赶忙交代下去,很快营地里就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一行人都分别被安排下去洗漱修整,弥诺部的族人们则是将营地紧紧的守护起来。
逄枭与陆衡暂且道别,便与秦宜宁去了给她准备的营帐。
陆衡看着二人进了同一间帐篷,轻叹一声,转而去张罗族人们生火煮饭。
帐篷内,已经有族人端来了一大盆热水和一大桶冷水。
逄枭不管不顾,先牛饮了一番,这才将木勺一扔,笑着对秦宜宁道:“宜姐儿,你待会儿帮我洗洗头,我觉得头皮上都是沙子。”
秦宜宁点头,笑着到近前帮他解去外衣,“天太冷了,你不要感冒了风寒,简单擦洗一番,洗了头便是了,你先洗头,我帮……”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逄枭弯腰搂在怀里擒住了双唇,将一切言语都堵在了喉中。
灵活的舌辗转吸允,秦宜宁的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襟。
熟悉的亲吻,熟悉的气息,让她禁不住流泪,仰着头在他强健的臂弯里任凭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和耳廓。
“别哭,好了,不哭。”深吻转为缱绻的轻啄,逄枭也红了眼眶,一下下珍惜的吻去她的泪。
“宜姐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探宝藏的位置……你不见了,我简直觉得天都塌了,我后悔的要死了,我不在乎什么银子,我也不在乎什么权位,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那时候我都已经恨不能杀了李启天……”
秦宜宁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逄枭一下又一下的吻她的发顶,“幸好你还活着,幸好你活着!我带着人马出来,在边关遇上曹护卫时,听她说你还活着,简直快把我乐疯了!曹护卫身边正好带着青天盟那位会用追踪蛊的弟兄,我们就跟着他进了沙漠。这一路上我的心一直都悬着,我真怕啊,怕你在沙漠里出了事!
“当时让你探查之后顺带回京,你身子就还没有好利索,被人捉去鞑靼之后又是颠沛流离,受尽苦楚,我怕你生病,害怕人欺负了你……宜姐儿,以后我再也不放你离开了,生死不论,咱们都要在一起,好歹生死都要在一起……”
逄枭就像是抱住了浮木的溺水者,口中不住的唠叨着,倾诉着这段时间的彷徨和思念。
秦宜宁则是伸出双臂紧紧的搂着逄枭健瘦的腰,用力的点着头,“我也是,我也是。这次我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个夕月郡王片说我是什么夕月教圣书上记录的神女,说圣书上的传说,神女就要成为他的王妃。
“我观察了一番,发现夕月这块绿洲虽然又内湖滋养,徒弟也还算肥沃,但是植物的种类有限。他们大约是北冀国时期,百年前逃到这里来的,当时也没有带着足够的种子,吃的主食是豆子,所以他们对我们带来的粮草极为看重,他逼迫我嫁给他,又安排了兵马在弥诺部的营地,我怕弥诺部的族人会因为我而枉死,才会咬着牙答应了。”
秦宜宁仰头看着逄枭,道:“我并没想真的嫁给他,我原本是想趁着他放松之时杀了他的。”
逄枭亲了亲她的眼睛,道:“你不必解释,我都懂的。当时恐怕已经是刀子架着脖子,你若是不答应,不论是你还是弥诺部的族人都要一起被杀掉。”
秦宜宁点了点头,拉着逄枭去帮他洗头,擦身。
这一脱内衫,秦宜宁才看出逄枭到底瘦了多少,看着他窄瘦的臀部和修长有力的腿,秦宜宁不由再度吸了吸鼻子。看来这段时间不光是她受苦,逄枭也根本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