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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走到院墙附近时,穆静湖已经避开了青天盟巡逻的两人等候在那里。
“穆公子,你几时回来的?”
穆静湖走到秦宜宁跟前,尚未回答,先将秦宜宁上下打量了一遍,皱着眉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逄之曦看见了一定急了。”
秦宜宁凄惨一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就算是她见了逄枭,都有种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感觉。
穆静湖道:“我才进城,其实我早该到了,但是路上看到了老夫人他们的队伍,我担心出事,就缀在他们的后头护送了一程。”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秦宜宁。
秦宜宁看到信封上的字迹,眼圈就红了。深吸一口气对穆静湖笑了一下,才拆了信,将里头厚厚的一叠信纸拿出来看。
逄枭的信絮絮叨叨的诉了一番衷情,又将他在南方所做之事都细致的写了下来,最后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子,自保为上,在结尾处小心翼翼的安慰了她一番,最后以一句“吻你唇角”做了结尾。
秦宜宁纤长的指头不自禁轻抚唇角,自己都未曾察觉,只因一封信,她终日紧锁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她将南方发生的事仔细又看了一遍,恍然道:“怪不得当时那位给了我开口的机会。如今王爷与南燕已经建立了关系?”
“珊珊的四通号现在忙着与南燕的商人交易,这么一来带动了通商,南燕的百姓对逄之曦也再不是像以前那样憎恨和惧怕,虽然谈不上彻底收复了南燕,但与南燕新帝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僵了。”
“新帝?”
“你还不知道?尉迟旭杰死后,尉迟燕就跑了,逄之曦特地留了个缺口让他逃回了大周,南燕人简直对尉迟燕恨之入骨,如今已又拥立了尉迟旭杰的侄子尉迟川为帝。尉迟川今年才十四岁,一切事宜都听从朝中大臣安排,并不是个能立的起来的。不过这倒是方便人行事了。”
穆静湖并不是一个善于思考朝中之事的人,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些话都是他听秋飞珊或者逄枭说的多了记下来的。
秦宜宁将信纸揣起来,打算回头处理掉。
这封信如果掉到别人手里,很有可能会成为逄枭“谋逆”的罪证,这也足可见逄枭有多信任穆静湖。
“穆公子回京后有什么打算?”
“逄之曦担心京城有变化,便让我来你这里保护你的安全。其余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如果我师伯不吩咐我,我应该都可以留在你这。”
秦宜宁大喜道:“那就多谢你了。这些日子发生许多事,现在家里又乱成这样,我其实也担心闹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乱子。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穆静湖被如此信任和依靠,不免有些脸红,挠了挠后脑勺道:“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了。我若是护不住你,莫说逄之曦,就是珊珊也会跟我不高兴的。”
一听他那语气,秦宜宁便不由微笑起来,“穆太太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穆静湖笑道:“挺好的,如今她身孕五个多月了,不方便出来了,我就没带着她,她在逄之曦手下所辖之地,我也能够放心。”
“那就好。这么说再过五个月,你就要做父亲了。”
“是呀!”穆静湖激动的脸上绯红,双眼亮晶晶的,“要是个儿子,就叫他跟你家儿子做兄弟。”
“这是自然的。”秦宜宁笑着点头,如穆静湖这般一路相随帮助他们良多的,必定是通家之好了。
想到两个孩子,秦宜宁心里又泛起了绵绵密密的思念。一岁半的孩子,应该长大很多了。应该也能开口说简单的话了,应该会叫爹和娘了吧?
只可惜,现实不允许她一路陪伴着孩子,参与孩子所有成长的历程。
秦宜宁轻叹一声,整理了心情,便去安排穆静湖的住处,穆静湖并不是外人,与秦家人也很相熟,去看过住处便到灵堂去帮忙。
秦宜宁则又去看孙氏的情况。
秦家的一切都在忙而不乱的进行着。
可此时的王府春晖堂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姚氏的脸都被抽肿了,呜咽着满屋里藏:“娘,别打了!别打了!!”
“好了,你都教训过了,就得了,别打坏了孩子!”姚成谷过来护着姚氏,手臂也被马氏的鞋底抽了好几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下姚成谷真正动了怒:“怎么才回来你就这个样子,咱们一家子这么久不见了,本该团圆的时候,大家乐乐呵呵的不好吗?往府里好容易不那么乱了,你偏要没事找事!怎么,你这威风还要抖到我头上来了!”
马氏看着姚成谷横眉怒目的模样,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这会子跟我装什么人物?你想拿大,也要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不是人做的事!咱们大福和秦家结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好歹是要相互辅佐着走下去的,说白了,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呢?你做的是什么事?在人家最为难的时候把人赶走?”
“谁赶人了?我们根本就没赶人,是秦氏自己没事找事,她觉得在咱们家宅子里设置灵棚不吉利,叫他们一家人都搬家了,难道我和玉屏还能去阻拦不成?”
“放你娘的屁!”马氏狠狠再啐一口,“玉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不过!你姚成谷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也别想瞒着我!要不是你们爷俩商议了,想把人寄出去,就让玉屏去说话挤兑宜丫头,宜丫头不可能眼巴巴的将自家人都带走,还把大福留下的侍卫都给咱们留下!
“你们俩是不是不长心?现在是什么时候?大福在外面做事,上头那位乌眼儿鸡似的死死地盯着咱们家,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要拿了咱们做人质?以前大福出去打仗的时候咱们被请进宫还少了?
“现在大福有家有室,秦家那么一大家子人,随便一个人出了事,都可能成为大福在外面做事的掣肘。你们可倒好,就这么将人给赶出去了?说白了,你们不光自私,还没脑子!你们以为为难的是秦家?你们为难的是大福!对不起的是宜丫头!”
姚成谷被姚氏说的不由得沉默。
姚氏捂着肿了老高的脸呜咽着哭:“说这么多理由,还不是秦氏那个贱蹄子又背后嚼舌头!我就知道那是个败家破业的媳妇!”
“你!”马氏气的抡圆了胳膊,狠狠又是一鞋底子抽了过去。
姚成谷看姚氏打的太狠了,便伸出手臂去阻拦,可马氏到底是练家子,随便一挥手,姚成谷就被推到了一边,那一下还是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姚氏的脸上和耳朵上。
这一下,直将姚氏打的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摇摇晃晃半晌终于跌坐在地上,好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姚成谷赶紧来扶女儿,不满的瞪着马氏,想骂人,又惧怕马氏发起怒来六亲不认的架势,最后只唠叨着道:“你看看你,怎么专门不是打脸就是打脑袋,你说将人打坏了打傻了,可怎么好?你做娘的难道不心疼?”
“打傻了更好!就算是个傻子,好歹心地纯良!你看看你这女儿是个什么心地?这就是引诱的不够,若是有个足够的利益,她能将他爹他娘都给卖了!”
姚氏的耳朵嗡嗡作响,好容易才恢复了听力,隐约就听见姚氏这么说,当即气的呜呜大哭起来。
姚成谷扶着姚氏往屋里走,“走走走,咱们爷俩走开,别搭理你娘,你娘这是给人下了降头了!”
马上却道:“你们都给我站住。这会子都给我换了衣服,去秦家帮忙去。”
“不去。”姚成谷道,“我劝你也安生一些吧。你是刚回来,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那代家满门都被灭了,难道和姓秦的没关系?”
马氏一愣。
她还真不知道这一桩事。
姚氏和姚成谷就将昨日去了秦家时候,在府门外看到的一桩事告诉了马氏。
“秦氏那个泼妇,当场就动了斧子,若非定国公赶到,说不定都把人当场给劈了,那架势,吓的我们爷俩都没敢往里走。”姚成谷摇着头,啧啧道,“结果不过一夜的时间,昨儿那个代大人满门除了妇孺和十四岁一下的男子就都被杀了,那血腥味说是弄的街里街坊都冲鼻子,几天都吃不下去饭!
“这会子,秦家可有最大的嫌疑,你那个好孙媳妇就是首当其冲的嫌疑犯!你还敢往亲家跟前凑,你不要命了?”
“所以你们昨儿个去了,看到有歹人带着几十个人去堵着秦家的门儿,你们爷俩就脸都没敢露,直接缩脖子躲开了?”马氏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最后指着姚成谷和姚氏,“我怎么能嫁给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还生出这么个不是人的女儿!”
姚成谷今日又是被打,又是被骂,况且府里还有那么多的下人都看着呢,面子上再也挂不住,当即就狠狠的道:“你要不满意,你可以走!还稀罕你!”
马氏通红的眼中闪过受伤,但是她很快就轮着鞋子狠狠的抽了姚成谷的脸,“那我就先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