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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后世称为大齐朝开国第一案的袁氏结党营私, 欺君枉上,裹挟太子,外忠内奸,阴奉阳违,陷害忠良, 暗杀官吏案——后面的罪名还有罗织之中, 人人皆知, 若是冒充戎人私用火器杀害软甲军一案确为袁党所为, 袁党十恶不赦,不诛九族也要诛三族,顿时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第一个倒下的正是在朝堂之上用“独山玉”冒充“西域玉”意图陷害雷侯的詹寇, 没办法, 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君, 不办你办谁?
詹寇不是什么忠贞义士,知道自己要不好,回家的时候跟媳妇又哭又保证的, 说绝对忠贞不二,他出了事让媳妇照顾好一家老小,被带走的时候还一脸平静满脸慷慨就义状, 到了里面稍微一审,就什么都交待了。
他本是袁党核心之一,再加上袁家女婿这一身份,就算是与他没关系的事, 日常闲聊的时候也不会避着他,他知道的事情极多,再加上他颇有点自己的小心机,为自保留存了一些证据,小道消息说他在大理寺交待了小半个月,累摊了七八个文书,换了两组主审官,才算把事情交待清楚。
按照他的口供,照单抓人,到地方找证据,大理寺和锦衣卫配合,该抓的抓,该查的查,进来的见詹寇招了,多半也都跟着招了
就在詹寇被抓三天后,滕鲲鹏还未到西北,西北也传来消息,史琰听说京中出事,自知自身难保,深夜带着两个心腹出关北逃,营中派出几千人追捕未果。
消息传进京中,乔承志一声令下,史家被围得水泄不通,史侯被“请”入宫中喝茶,大理寺和锦衣卫搜查史家,自女儿从太子妃变成安逸王妃,声讯不通之后就病倒在床的史侯夫人在搜查时当场气绝身亡。
乔承志把主事的大理寺官员叫去骂了一顿,再无别的处罚,史侯软禁中知道发妻身亡,吐了两大口血,晕倒在地,乔承志还算给这个老兄弟面子,把他送了回去,在家软禁,派太医每日看诊。
雷侯因为史琰的事,进宫与乔承志密谈两个时辰,连家都没有回,带着来时的骑兵铁卫,直接回了西北。史琰走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是掌管军械的,他到底带走多少东西,有没有带走机密图纸,他有没有聪明到能仿制□□,都未可知。
雷霆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手导演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云凤。不止是他,连最了解云凤的云雀都毫无所觉。
这些风雨看似离雷家很近,实则远得连声儿都听不见,雷家平静祥和依旧,叶氏早就习惯了雷霆不在,本来还担心长女因为未婚夫的事受打击生病什么的,可一向让她放心的长女,依旧让她放心,穿了一个月素白丧服之后,就换了平常的衣服,看不出一点波动。倒是次女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幸亏晋王时常上门,两人也常约在外面游玩,这么不靠谱的次女,好像真的是当定太子妃了。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袁党早已经是过眼云烟,史家因一年前史琰在戎人新王兀龙那里任了丞相,明言要杀入京城,清君侧替父母报仇,被正式夺爵、毁丹书铁券满门抄斩。连安逸王妃都受了牵连,被夺王妃之位,送去无香庵出家。
据说乔承志如此震怒的原因是史琰走之前竟然将轰天雷图纸和火药配方带走,帮助戎人制成了轰天雷,兀龙靠着轰天雷,在草原大杀四方,一统草原,乔承志和雷霆的布局,成了一纸空想。
南边欧阳琢已经转攻为守,占据云南和安南一隅,自立称王,欲与大齐交换国书,做兄弟之邦。
本来乔承志并不打算跟欧阳琢议和,可戎人已经渐成心腹大患,他只能将拳头缩回来,捏着鼻子承认了欧阳琢,钦赐国号:“安南”,称臣可以,称兄弟不行。
欧阳琢也给了乔承志这个面子,答应称臣,乔承志赐了冠冕王印又赐金万两。欧阳琢自立,另两个“儿皇帝”一个被杀,一个大臣献俘称臣,自此,大康朝彻底灭亡。
春光正好,京中各府大摆宴席,一是交际,二是显摆自己家新盖的花园子有多好,三是各自相看各家未婚未嫁的少男少女。
云雀有县主的爵位,并不易请,再说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晋王妃了,请来了要请上座,行各种礼仪,又没有婚配价值,接到帖子远没有丧了未婚夫的云凤多。
丧未婚夫嘛,又不是死了夫君,就算是死了夫君,大齐朝也不禁寡妇改嫁,大齐朝,乔家第一,雷家第二,云凤是正经的金凤凰,谁不盼着让她占上自家的梧桐枝,给自家的门楣添光彩,云凤案头的邀她赏春赴宴的帖子,堆得有山那么高。
叶氏兴高采烈地找裁缝给两姐妹做衣裳,京里今年又流行起了艳色,裙子也是越做越贴身显曲线,首饰日渐华丽耀眼,谁家的女儿赴春宴穿了两回同样的衣裳,戴了同样的首饰,是要被人背后议论的。
“云雀,你瞧这是江南新运过来的衣料,全都是捻金线满绣的,你瞧这绣工……”
“嗯。”云雀点了点头,这些东西看久了自然就麻木了,她心里惦记着自己引种的杂交水稻能不能在京郊引种成功。
“你生得白嫩,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去年京里到处都是鹅黄,我瞧着都怕,今年听说有都时兴豆绿,我倒觉得你穿杏黄最好看……”
“嗯……”她打了个呵欠。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上心!好东西太多不知惜福。”
“娘,前个儿晋王送来二十匹料子,宫里也赐下来了今年的份例,再加上你挑的这些,我就是一天换四身衣裳,也要穿一年才穿得完,娘,当知惜福,这些料子啊,你留着吧。”云雀直接把母亲的话还给了她。
“你这丫头……”叶氏刚想再说些什么,外面人通传大姑娘到了。
丫鬟一掀帘子,穿了件浅紫春衫的云凤走了进来,见满屋子都是衣裳料子,旁边还站着个满脸赔笑的裁缝娘子和一个脸生的妇人,就晓得是什么情形了。
“云凤,你怎么才过来……”叶氏拉着云凤的手道,“你妹妹眼界高了,宫里的衣料都穿不过来了,咱们娘俩个不理她,自己挑,你若是喜欢,这些都留下……”
云凤看了眼母亲,知道的呢,她有口无心,不知道的呢,她是有意挑拨自己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算了吧,还是当她有口无心吧,她与云雀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随手指了几匹料子,“这几匹留下,余下的拿走。”
“大姑娘……这些料子都是从江南运过来的,都是今年最时兴的衣料,花样子也是极新的,别家我还没去过呢,贵府是头一家,因这料子贵,小的一样只进了一匹……”那个有些眼生的,显然是贩衣料的,见大主东只选了几匹料子,忍不住说道。
云凤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领她来的裁缝娘子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跪地磕头求饶。
“留下方才大姑娘说的那几匹,余下的你们拿走吧。”叶氏说道,挥挥手请人送她们走了。
到了外面裁缝娘子不住的骂衣料商人,“你是什么人?大姑娘是什么人?让你看一眼都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你还与她说话,她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劝什么啊?活该你家穷死,赶紧的把衣料便宜处理给旁人吧,你别出头做这生意了。”
“怎么?她不买,别人就不要了?”
“呵呵。”裁缝娘子冷笑,“我倒看看谁会买。”
史家在的时候,还有人跟雷家分庭抗礼,现如今史家都化做烟尘了,京城勋贵自然是唯雷家马首是瞻,衣料商人贩来的料子确实是顶级的,宫里御赐下来的料子也不过如此,有些花色上还有不如,京中除了勋贵无人能穿这种料子,得罪了雷家,就是自寻死路。
衣料商人出了雷家,果然处处碰壁,不得不把衣料处理给了同乡,带着银子离了京城。
闻皇后没了,大明宫赏桃宴的传统倒是留下了,只不过主持的人成了诸葛文燕和孟小小。
日子也提前到了三月初八,云雀虽然知道古代的三月初八跟现代的没什么关系,还是一个人傻乐了一会儿。
却见郭女史带着忍冬抱着一大抱的桃花进来了。
“哪里来的桃花?”
“晋王殿下亲自采的,送给县主。”忍冬笑道。
“这么多的桃花,要往哪里插啊。”云雀随手拿过一枝,古人多爱梅,她却极爱桃,开得轰轰烈烈毫不谦虚,便是万艳争春之时,也有她的一席。
“奴婢方才也这么说呢。”春兰笑道。
“奴婢倒有个主意。”秋菊道,“外面柳枝正软,不如编几个篓子,用来盛桃花,别有一番野趣。”
“这倒是个主意,只是你们谁会编篓子?”云雀笑问。
“秋菊出的主意,自然是秋菊会编。”忍冬从花丛中答道。
“好,那就秋菊编篓子,你们叫几个丫鬟去采柳条。”
丫鬟们吩咐下去,不多大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一车的柳条,秋菊瞧见就笑了,“这么多的柳条,怕是能编几十个篓子了。”
“咱们只编够数就好,余下的我编鱼篓,咱们放到花园子里,捕野鱼吃。”云雀笑道,她说罢自己拿了个柳条,又随手摘了花园的花,坐在廊上编花环玩。
秋菊也坐下来编篓子,几个丫鬟嘴上说是看戏,也坐来来学着编,秋菊心灵手巧,又只求好看,结实,实用倒是最次的了,编了十个篓子,拿来盛桃花,果然别有野趣,云雀将桃花分成三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送了姐姐,另一份送给母亲叶氏。
云凤看着柳条编的花篓和里面盛放的桃花,愣了会儿神,妹妹……黄励诚死后,她第一次心被刺痛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要写大家更不喜欢的情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