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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连断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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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腾枪挑杨麒,正欲挥师冲阵。却忽的听见南宫镇高声呐喊,意欲招降众兵。

    但听得中州军中有人喝道:“弟兄们,龙腾擅杀我中州大将,已是罪无可恕。大家与我一起杀将过去,宰了龙腾为杨麒将军报仇。”

    龙腾举目观望,却见一名副官模样的军士正挥着腰刀鼓动军士。那一众军士心旌动摇,纷纷又张弓搭箭,射击龙腾。龙腾舞动长枪,拨开如雨的箭簇,上护至顶,下护马蹄,一人昂然于万军之前,直如天神下凡。

    众军一轮箭雨过后,不待再发箭矢,却见龙腾拍马如飞,已然冲到了那副官的面前。当下也顾不得箭如雨下,举枪便搠。那副官见状,挥刀格挡,哪知龙腾力大,震开了腰刀后一枪便刺中其心窝。

    龙腾双手一摆,又将死尸挑于马下。恰在此时,又有数支利箭射在自己胸口,幸赖锁子甲护身,龙腾方才无恙。众军不知其故,又见龙腾刀枪不入,更是心中惶急,不知所措。

    南宫镇又借机大喝道:“众位都是大好儿郎,何故要随昭嗣做这叛臣贼子?雪原王事君尽忠,事亲以孝,待同僚以义,乃是真英雄也,众位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中州众军眼见主将接连阵亡,此时早已没了主见,他们被龙腾威势所慑,又听了南宫镇之言,当下相顾茫然,片刻间丢盔弃甲,俯首跪拜,纷纷表示愿降。

    龙腾大喜过望,连忙策马上前,谓众人道:“龙腾乃是乡间草莽,幸得先皇青眼有加,许以家国之事。故太子昭宗,敬孝君父,广施仁德,却遭逆贼无辜屠戮,太傅段泽更是惨遭灭门。龙腾既受皇恩,必当图报,因此今番起兵讨伐叛逆,实是已抱必死之心。然而人各有志,不便强求,诸位若是愿意留下的,便要听从号令,遵守军法。若是不愿留下的,本王也不挽留。”

    南宫镇闻言,正要出言阻止。却见龙腾将手一挥,接着说道:“本王言出如山,绝不反悔。是去是留,诸位谨慎决定。”

    众军齐称不敢,接着又有军兵大声嚷道:“我等虽在军中服役,亦知大王体恤下情。昔日城防营中拨款涨薪之事我等已有所闻。况且大王用兵如神,乃是军中楷模,我辈早欲效仿大王火烧灌木林,为国建功。”

    又有军兵道:“今蒙大王不弃,收归麾下,怎能就此离去,遗憾终生?”

    一时间众军人声鼎沸,表示臣服着不计其数。当然,也有不少人借故厌倦军旅,表示就此离去。龙腾也不计较,当下让梅世平给离去的军士拨发了盘缠。

    待到尘埃落定,龙四清点了中州的降军,一时间又多出了七千余众,加之之前的三千骑兵,龙腾所部已有万余人。龙腾又问了之前的伤亡状况,这才听龙五说道:“我们夜间遭遇陷马坑,共计阵亡骑兵七十六人。还有……”说到此处,龙五已是泣不成声。

    龙腾见状,顿觉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起,当下环顾左右,却不见龙六与龙八。

    龙五用袖子抹了抹眼眶,低声啜泣:“六弟与八弟落入了陷坑内,恐怕……恐怕,多半不能保了。”

    龙腾听罢,直疼得险些闭了气。遥想当日自己被火影送出雪原神宫,这八人便一直服侍左右。后来龙九为了保护自己,死在郗风掌下。如今大仇尚未得报,却忽忽又添新痛。龙腾思来想去,只觉得心如刀绞,当下一屁股坐在沙土之上,只想大哭一场。但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怎的也落不下来,一时间,便如同傻了一般。

    梅世平连忙附身蹲在龙腾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凝重的说道:“大哥,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龙腾摇了摇头,他心中伤痛,偏偏又哭不出来,当下出了口气,也不愿说话。

    南宫镇也安慰道:“众位兄弟都是为了大义而亡,他们的死亡是功德无量的。有道是壮士阵前死,死得其所。人死为大,咱们还是要回去将他们的遗体捞出,依着他们的风俗,先将后事好好料理了。”

    龙腾点点头,吩咐梅世平去处理此事。

    过了良久,南宫镇又压低声音对龙腾说道:“大王切不可如此低落。您身为军中主将,一言一行都会左右军士。如今这些中州军士刚刚来降,稳固他们的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龙腾轻叹一声,旋即又想起郗风当日之言,于是暗道:“郗风为了天下苍生,折了爱人;六弟他们也因为我战死沙场。我们为了天下拼死搏命,却到最后还要牺牲自己的至亲?”

    南宫镇见龙腾不语,当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的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贪功冒进,致使全军大败,优势尽失,恳请大王降罪责罚。”

    龙腾正自心旌神摇,哪料到南宫镇忽然如此?他面露难色,看了看南宫镇,又看了看龙四。

    忽的龙四低声道:“少主,你快些赦免南宫将军,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龙腾虽非聪明绝顶,但也绝不是个蠢才。他自幼受师傅龙血先生耳濡目染,亦是知晓此刻南宫镇请罪是为了让自己树威,当下便要依着龙四之言行事。

    军兵来报,说是梅世平已经寻回了阵亡将士的遗体。龙腾只得带领众人接迎出去。

    但见那七十六名骑兵连同龙六龙八俱是身遭数创,死状惨不可言。七十八名尸骸遍布在沙海之上,似是在彰示着昨夜战斗的惨烈。龙腾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如同破了闸门的洪水,立时倾泻而出。龙氏诸人亦是泪流不止。

    但见龙腾一抹眼泪,泣道:“大将军所言不差,壮士阵前死,死得其所。众位兄弟为了大义,都是好样的!如今众兄弟的英灵未曾走远,龙腾在此立誓,若是不为众位兄弟报仇雪恨,龙腾枉存于人世之间。”说完一瞥眼看见南宫镇仍旧跪立原地,龙腾连忙走上去将其扶起。

    接着龙腾又从白色的披风上扯下一条白布,扎在额间,走到那七十八具遗体之处,双膝跪地,痛哭道:“大将军用兵如神,何罪之有?此次之过全在龙腾。龙腾自请……”龙腾本欲令部下依照军法治自己之罪,却听梅世平说道:“大哥,我们撤退之后,屈克便欲令全军追击。恰在那时,昭嗣大军之中忽然起了飓风,持久不断。大风过后,飞沙走石,不但吹散了大军阵营,还有不少军士遭遇活埋。如今昭嗣带着残部,正退向沙漠土城而去。”

    南宫镇闻言大喜,连忙说道:“昭嗣弑父杀兄,谋夺皇位,残暴狠毒,丧尽道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岂能存活于天地之间?如今上天见怪,突降飓风,实则是昭嗣当遭天谴。大王何不尽起正义之师,替天行道?”

    众军兵闻听南宫镇之言,更无疑虑,当下跃跃欲试,只等龙腾下令。

    龙腾暗赞南宫镇见机之快,当下也朗声道:“无道昏君,理当伐之!众位兄弟,报仇雪恨便在此时,本王当身先士卒,跟我冲吧!”当下便令军兵将杨麒枭了首级,又焚化了七十八具死难者遗体。

    随后龙腾携带众军奔赴沙漠土城,令士卒将杨麒首级在阵前高悬,南宫镇又阴遣士兵向昭嗣的大军之中散步遭天谴的谣言。中州大军人心惶惶,被龙腾几度袭击,又逃了不少军卒,一时间大有树倒猢狲散之势,退守到沙漠土城时,六十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二十万。

    昭续见昭嗣败退,又加上新来了两路援军,顿时士气大增。他自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以龙腾为前锋,当下诸方势力汇合于沙漠土城之外,攻防形势登时逆转,昭嗣被团团围住,困于沙漠土城之中。

    龙腾再见到昭续之时,却见他精神矍铄,似是从来未曾发过病。

    昭续大喜过望,不住的赞扬龙腾,连称其不负所托。

    龙腾自打在郗风处得知昭续与四大天王之事,早想要一发的问个明白。但是此刻人在面前,他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昭续喜获大胜,也不计较龙腾的吞吞吐吐,又听龙腾说起南宫镇尚在军中,当下更是欣喜若狂,连忙请南宫镇会面。

    龙腾这才抽身与龙二相见。主仆二人久未谋面,此刻相逢,又说到龙六二人已经身死,更是悲伤不已。

    龙二听闻杨麒被龙腾所杀,又想到杨麟死于郗风之手,一时间也是闷闷不乐。

    龙四等人素知龙二愚忠,当下也劝龙腾宽心,不必计较。

    其时昭续为了不背负弑杀兄长之罪,早已严令部下不得攻城。龙腾正欲为龙六等人报仇,却又不敢违逆军令,自是苦恼不已。这一日他正会同段坤与陆陵在大帐之中商议对策,却忽的有卫士禀报,说是龙四求见。

    龙腾报仇心切,嘱咐段陆二人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劝导昭续发兵攻城。嘱咐已毕,这才去见龙四。

    但见大帐之中,龙四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乱转。一见龙腾,他连忙跑到面前急道:“少主,不好了,二哥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