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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苒听闻要去解郗风的衣服,立时心如鹿撞,犹豫再三终是不敢再伸手过去。
郗风见状,不禁笑道:“这事对你来说,也确实不太合适。你虽说大大咧咧的,但终究也是个黄花闺女。我看……”
话未说完,就看南宫苒一咬牙,气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做给你看!”说着,也不再犹豫,抬手便伸到郗风身下,鼓捣半天,将他的扣子全部解开。随后,也学着郗风那般,从他的衣领后将衣服扯了下来。
方一扯开衣服,便听南宫苒一声惊呼。只见郗风的白色里衣,竟已让血迹染红了大半,左肩以下,又染了不少鲜血。
郗风忙问道:“怎么了?你吓到啦?”
南宫苒道:“就算你死了变成厉鬼都吓我不到!区区小伤又能怎的?”说着,她便伸手去撩开里衣。却发现那包扎伤口的软布竟已跟肉长到了一处,她只得咬牙撕扯。待到取下软布,却也撕掉了不少皮肉,疼得郗风几欲昏死。南宫苒将那血衣软布丢在一旁,又取出金创药给郗风敷上,找不到包扎伤口的细布,她就从裙子上撕了不少布片给郗风包上。
待得一切处置妥当,天都快要黑了。南宫苒累的不轻,当下便着小凳,伏在榻边,稍一闲静,便又想起了家破人亡之事,不由得鼻头发酸,落下泪水。
郗风道:“比奇城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放心,但叫姐夫不死,这个大仇我一定要报。”
南宫苒哭了一阵,这才问郗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问他遇到什么,会伤的如此之重。
郗风便把边境城如何被攻破,南宫燕如何自裁托孤之事,自己如何受伤落入龙腾军中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郗风与龙腾在南山谷中分别之后,便怀抱幼子往桃源去了。他本意是想将幼子送到凤家,交由凤天兆来照顾。然而事态的发展出人意料,因为战事频发,各地的军事要塞防卫森严,郗风又是比奇要犯,想要通过着实困难。
郗风生怕连累孩子,当即便改了主意,在边境城与银杏大城的交界处找了个小村庄,将儿子托付给了一户华姓农家。那家女主人正巧也刚生了个女儿,又见郗风给了许多钱财,当下便应允了郗风之请。郗风见孩子有了着落,自是对那对夫妇千恩万谢,约定待孩子满月,他便来将孩子带走。
妥善安置了孩子,郗风这才放心。他既已拿到了“击退护身符”,当下便想着要去完成祖师爷的遗愿,此后找个依山傍水的所在,将孩子抚养成人后,便就此了却残生。
计较已定,郗风便纵马西行,依着他的本意,他是想去找帕斯卡探知诺玛项链的详情,却没想到按着原路找回去时,帕斯卡却已经不在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又再去找紫霞神女打听帕斯卡的下落。
鉴于上一次在紫霞峰顶探知了南宫苒的心思,郗风又怕惹到这个令他头疼的小妹子。于是他在峰下盘桓时久,直到入夜里才上了峰顶去找紫霞神女,以期能避过南宫苒,神不知鬼不觉问明便趁夜离开。哪想那紫霞神女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时又不在峰顶,郗风搜寻良久,仍是未得其踪,不免有些失落。
正失神之际,忽听的有人说道:“你这小贼好不通理,为什么每次都是半夜三更才来?”
郗风闻声大喜,他认得是紫霞神女的声音,当下连忙举目四下张望。果见那小木屋外的阴影处有个人形。他欣喜万分,当下飞身到了近处。果然是紫霞神女,她正端坐在半截的木桩之上,仿佛在修炼什么高深的内功,正自纹丝不动的打坐。她年岁虽大,身材却是纤瘦,坐在阴影处的短木桩上,恰恰像是一截梅花桩。郗风心道:“这个死老太太,坐着一动不动,我还真当她是根木头呢!”
紫霞神女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说话间,身子纹丝不动,若不是黑暗里瞧的仔细,还真不易察觉她的踪迹。
郗风拱手施礼,这才问道:“前辈,我妹子好了吧?唉,我就是怕惹她误会,所以不敢见她,因此才半夜到来。”说着他才注意到,那紫霞神女所坐着的半截木桩,正是他当时所撞断的松。细看之下,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紫霞神女道:“你妹子?老婆子记得,你当日在断崖边上亲过她,对吗?我有心为你牵线,促成这一桩姻缘,不知你可应允?”
郗风连连摆手:“万万不可!我只应你要化解这诺玛族中的苦难,因此我的事情就不需你来操心了。”
紫霞神女忽的飘忽起身,动作之快竟致郗风也看不出端倪。她身形一晃,早已离了木桩,站到郗风面前:“怎的?丫头配不上你么?老婆子可是早就打了包票,要替丫头主持公道呢!”
郗风摇摇头道:“我妹子年岁虽小,却也是出落的柔美如玉,秀雅绝俗。论起姿容,倒是晚辈配不上她!”
紫霞神女奇道:“那她好意下嫁于你,你还不感激涕零?”
郗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早已婚配,与内子情投意合。这小丫头正是内子的小妹,她不懂事,前辈怎可纵容于她?且如今诺玛之事迫在眉睫,你不好生指导晚辈,却要在此乱点鸳鸯谱,可不是胡闹吗?”
紫霞神女一怔,低声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忽的又喝道,“无知小辈,居然有胆子来教训我?你不想活了么?”
郗风知她脾气古怪,倘若闹将起来,只怕会惊醒南宫苒。当下便服软答道:“晚辈岂敢?只是能盼前辈能从中调和,绝了她的荒唐念想,那晚辈便是感激不尽了。”
紫霞神女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既是如此,倒是我老婆子强人所难了。唉,只可惜丫头一片痴心错系于你的身上难以自拔,也不知几时能回头。”
二人默然相对,过了片刻紫霞神女才又说道:“你既然又来找我,想必是已经拿到了击退护身符。”说着,她忽的又沉思一阵,才道,“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你三天之后,到诺玛遗址的三层东边去,帕斯卡便在那里。”
郗风闻言,当即从怀里摸出了诺玛遗址的地图,一看之下却发现那遗址地宫的三层一共有四个,于是他又问明紫霞神女究竟要去哪一个。待得搞清楚状况,郗风才道:“前辈,我这一去千难万险,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还望前辈慈悲为怀,好生……”他本意要求紫霞神女对南宫苒多加照料,可方才自己言辞凿凿,倘若过分的紧张南宫苒,反倒不太合适。当下话说了一半,便再没继续说下去,就此一转话题,别过了紫霞神女。
当下郗风准备踏着夜色下了紫霞峰,行不多远,便又到了山岗下的密林。郗风回首往事,一时思念南宫燕,一时又想念爱子,如此心神不宁的走了一阵,忽听寂静的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喝之声。郗风陡然间闻听人声,当即一收脚步,冲着那声音来处抬手便是一招“焰天火雨”。
密林之中人影一晃,就看一人躲了“焰天火雨”之势,跃到郗风面前,借着火光一看,隐约便是南宫苒。郗风生怕看错了,当即一挥右手,还没等他火焰出手。就听那人急道:“不玩了,不玩了!你是要我命吗!”
郗风识得是南宫苒的声音,当即收了攻势,奇道:“你不是在峰顶吗?几时到了这里?”
南宫苒取了火折点起火把,这才走到郗风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最后似是心疼,又似埋怨道:“姐夫,你瘦啦,也晒黑了好多。”
映着火把的光亮,郗风这才看清南宫苒正背负着包裹站在面前。只见她神采飞扬,美目流盼,满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再无半点的病态。于是笑着问她:“你全都好啦?大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跑到外面吹冷风,当心又要生病啊。”
南宫苒贴身上前,挽起郗风的手臂喜道:“只要在你身边,多重的病都会马上好转。姐夫,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良药,可不兴你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郗风新近丧偶,哪里能容得下南宫苒如此亲昵?当下一狠心,指着坡顶惊叫道:“前辈,你怎么来了?”
南宫苒闻声望去,忽觉得手上一松,猛然一回头,身边哪里还有郗风的影子?她本就孩子心性,一看郗风居然就此逃走,当即恼羞成怒,对着密林喝道:“郗风,你好狠的心。你既然不想见我,你为什么又要救我?好,你不愿见我,以后都别见了,我死了一了百了!”说完之后,她将手中的火把连同包袱一齐丢掉。随后走到一棵大树边上,伸手便解了腰带,便往树杈上投去,准备自缢。
哪知那树杈太高,腰带又轻,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南宫苒气急败坏,抬脚便去踢那树干。刚踢了两脚,忽听身后郗风说道:“要不要我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