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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美妇连一句客气的话也没落下,转身就奔向了徐海,一阵带着厚重脂粉味的风重重地拂在了天狼的脸上,差点没把二人面前的酒杯给带倒,只见徐海站起了身,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而一边的上泉信之和毛海峰则是一脸的怒容。
那中年美妇冲着银票就跑了过去,伸手想拿,徐海却是把手一缩,银票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徐海冷冷地说道:“妈妈,稍等一下,二十万就能把那王姑娘赎了身,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啊。”
那中年美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边的上泉信之急道:“徐兄,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误了正经事。”
徐海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对那上泉信之说道:“这事我自有计较,别的女人都无所谓,唯独这个不可以让给你,也不能给那个贵人。”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毛海峰:“阿毛,我们这回是一起出来的,你代表了老行首,现在你说是跟着罗兄还是跟着我吧。”
毛海峰咬了咬牙,对徐海说道:“但这个女人确实很出色,如果你留下她,却给那贵人一个稍差一点的,若是此事被贵人知道,那可能会误了大事的。”
徐海冷笑道:“阿毛,你可别忘了,这次也不算是我们主动找那贵人,更多的是他需要我们,他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跟咱们翻脸,至少,这个女人对我,远比对他要重要。”
上泉信之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该跟你一起过来了,算啦,这事依你,我会严守秘密的,只是给那贵人的美女怎么办?”
徐海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一丝邪恶:“这一点,我自有计较。二位勿虑。”
说到这里时,徐海转向了那老鸨,沉声道:“二十万两银票在此。这王姑娘我要了,现在就要把她带走,没问题吧。”
老鸨的眼珠子一转,突然作势欲哭:“公子啊,你可真是好心,我女儿这辈子能碰到你这么一个痴心人,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我们这兰贵坊,全靠了翠翘在撑着场面,你要是把她就这么给买走了。我们这几十个姑娘都一下子要断了生计,就连老身我,也只能上街要饭啦!”
天狼心中冷笑,这老鸨一定是看徐海答应得太爽快了,这才临时起意加价。他刚才本来有意跟徐海争一下这个女人。至少不要让如此侠义的仙女落入严世藩的魔掌,但一听徐海并不打算把王翠翘送给严世藩,倒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另一方面,他以锦衣卫副总指挥的身份和陆炳给的金牌,从南京的锦衣卫分部调个几十万两银子来跟徐海血拼一下,倒也并非难事,只是仔细一想。徐海的钱都是打劫而来,没有成本,而且万一身上钱不够,还可以找严世藩要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金钱上胜过这个巨贪的,加上徐海要送别的女人给严世藩。这样只要把目标锁定在徐海新找的那个女人身上就可以了。
毛海峰却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与冲动,“啪”地一拳击在面前的小案上,直接把这张名贵的红木案几打得碎成几段,厉害声喝道:“好个贪得无厌的老鸡婆,给脸不要是不是。变着法儿地想黑大爷的钱,信不信老子毛了就把你这破鸡窝给全拆了?”
徐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默默看戏的屈彩凤和天狼二人,也不知道这二人刚才询价是想真买还是随便一问,但看这二人的装束,真要拼钱,未必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于是他咬了咬牙,又从怀中掏出了五张万两银票,冷冷地说道:“妈妈,多的也别罗嗦了,我再加五万,一共二十五万两银子,王姑娘也并非官奴,需要刑部的赎身公文,上下打点的钱就省了,而你这里是不是能开得下去,与我无关,再说有了这二十五万两银子,足以让你们这些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若是再找借口加价,那可别怪我的朋友不给面子了。”
那老鸨一把就接过了徐海递过去的这一沓银票,破泣为笑:“哎呀,公子果然出手大方,翠翘跟了您,可真是八辈子的福气啊,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两天后您过来领人就是。”
徐海的脸色一沉:“妈妈,钱都收了,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去领人?”
老鸨笑着挥了挥手巾:“公子啊,您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一行有自己的规矩,姑娘出阁的时候,要清点好自己的随身钱物,这些年贵客们打赏姑娘的钱,我们这里留一半,剩一半是给姑娘自己的,这些整理都需要时间,而且跟其他的姐妹们也总要道个别,您就放心吧,我这里收了您的钱,就不会有事,后天您过来接人就行。”
徐海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我去见那王姑娘一面,如何?”
老鸨有些迟疑:“公子啊,我们这里按说没这个规矩的,姑娘被赎回之前见客人,有可能反而会生出变数,不太吉利啊。”
徐海不耐烦地从怀里又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扔给了老鸨:“这个就算见面费好了,我只要两个时辰,说说话就行。”
老鸨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一下子半抢半接地抓过了金元宝,笑道:“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啦。您请稍待,我这就去安排。”
老鸨转过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走向了屈彩凤和天狼二人,一副鄙夷的神情挂在了脸上,一手叉着腰,说道:“二位,酒也喝过了,花船也看过了,本坊这就关门歇业了,还请二位把晚上看船的钱和酒钱给结一下。”
屈彩凤恼恨这老鸨的势利眼,也不起身,自斟自饮了一杯,淡淡地说道:“不是说这几位贵客包场了吗,怎么还问我们要钱?”
那老鸨的眉毛倒竖了起来 :“吆嗬,想喝霸王酒是不是,也不看看我们兰贵坊是什么地方,容你们这么放肆,来人哪!”
老鸨的话音刚落,里间就冲出来二十几个打手,个个拿着茶杯口粗的大棒,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打人。
天狼冷笑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杯,满满地倒了一整杯酒,然后手腕一运力,把那酒杯直接以暗器手法掷了出去,只听“笃”的一声,天青瓷制的酒杯居然生生地嵌进了水榭的柱子上,而里面留着的酒却是半滴也没洒出,这份功力,看得连对面的三个倭寇都脸色微微一变。
那老鸨虽然势利蛮横,但平时也见识过不少江湖人物,多少也识点货,一看天狼露的这一手,马上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呀,二位爷,刚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呢,今天大家这么高兴,老身只是助个兴罢了,来人,还不快给这位大爷换个酒杯!”
屈彩凤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襟,冷冷地说道:“不用了。我们走吧。”她也不看那老鸨,对着徐海抱拳一笑,径自就向门外走去,而天狼也紧紧地跟在她身后,那老鸨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飘了过来:“公子下回再来玩儿啊。”
两人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兰贵坊始终在他们的视线之内,而那些守在门外的倭寇护卫们也一直抱剑而立,进了小巷后,屈彩凤低声道:“天狼,接下来怎么办?”
天狼的双眼炯炯有神:“看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换装易容了,那徐海好象有了别的目标,不过他应该会在两个时辰后再有所行动,你先回去把夜行服拿来,我这里有现成的面具,一会儿换了衣服后跟踪这帮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