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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新安庄展开防务。
新安庄地势,北高南低,北面、东面、西面全是山,多是大理石、石英岩结构,还有很多杂树,加上山不高,倒不怕滑坡与泥石流。
这内中北东南很大部分庄墙建在山坡上,坡势颇陡,无法站立不说,坡与墙之间还有深深的壕沟。
类似那种“v”形,人摔进去就很难爬出来。
所以这三面的防务是无忧的,贼寇无法在这边排兵布阵。
然后庄的西南面有一条河流,紧挨庄墙流过,引来河水,在庄南外面,有一条深深的壕沟,深一丈多,宽一丈多。
进入冬日,壕水半干不干,上面满是细碎的冰块,在壕水上漂浮。
新安庄的防务主要就是南面了,除了东南面与西南面的农田,余者都满是枯草的平坦原野。
此时荒野上厚厚的积雪。
杨河等人登上南门,这边有个门楼,不过早已毁去,这段时间众人也清理一下,能用的木板木料全部清理,余者也拆除干净,让这边显得宽敞一些。
杨河看去,整个庄南与东西两端都有垛口,垛墙高厚,可以挡住弓箭的直射,若抛射,箭矢就会从垛墙上飞过。
鸟铳同理,直射,铅弹被厚厚垛墙挡住,抛射,火铳的命中率忽略不计。
基本上鸟铳火器很少抛射,历史上,也仅有过寥寥数次。
杨河探头看去,庄墙外面到壕沟处,至少这庄门两端一百多步,都颇有些倾斜的样式,想必原庄之人也想到冬日防守设置。
杨大臣高兴的道:“少爷,这就不用堆土了,直接泼水上去,就可以让这一片成为冰坡,让那些匪贼摔断腿。”
杨河看庄门右侧不远壕沟上有一块木板的残骸,斜斜落在水中,他沉吟道:“你们说,匪贼会挖土填壕吗?”
众人都是沉思,齐友信道:“相公,这土都上冻了,匪贼若挖土,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可能会用木板门板架壕。”
众人都是认同,这壕宽不过一丈多,要用木板架上并不困难,总好过大冬天的挖土填壕。
从外面的痕迹看,上一次匪贼攻打原庄,也没有挖土填壕,而是架桥。
张出恭的目光盯着吊桥,他说道:“相公,还要小心匪贼用马匹拉毁吊桥。”
众人一惊,此时马贼攻庄,很少下马填壕爬墙,他们有个更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大绳连上铁爪铁钩,然后抛来挂在吊桥庄门上,再将大绳捆在自己马鞍上。
然后十几匹马,甚至几十匹,或是上百匹马一齐拉扯用力,不说稍细的桥绳铁链会被拉断,就是非常粗的吊桥铁链,铁链可能承受得住,但下面的木板往往会被扯坏。
从本庄的吊桥看,吊桥铁链非常粗大,但连着铁链的桥面就有被破坏的痕迹,还是事后修补好的。
当时众人进庄时,吊桥也是半毁不毁的架在壕沟上。
杨河眼中露出冷厉的神情:“匪贼若来拉扯吊桥最好,到时集中庄中火器,鸟铳,万人敌,对着这边发射轰炸,看他们死得起多少马贼悍匪老营。”
焦山匪三十四骑的马队,现在只余三十一骑了,到时五十杆的鸟铳集中这边,还有万人敌也准备,一口气消灭他们一大半的人马,焦山匪的骨干精华就全毁了。
他们若来拉扯吊桥最好。
众人都是心驰神往,想象匪贼马队过来,己方鸟铳一阵阵排射,打得他们死伤狼藉的情形。
张出敬对着墙外探头探脑,他提议除了壕这边泼水,是否庄墙前面也泼水?
比如整个庄南五十步距离全部浇水结冰,让匪贼过来全部摔断腿。
齐友信道:“张二兄弟提议非常好,但这量就很大,要先将积雪铲了,枯草也全部烧了,然后从河中提水,全部浇个遍……只是忧虑匪贼铺草,这野外到处都是草,甚至他们还会砍来庄稼杆子……”
众人本来心动,随后听了齐友信的话又是打消念头,冰面是滑,然铺上草就好走了。
毕竟野外枯草多,匪贼人又多,离庄半里一里又都是庄稼,他们若毁了自己庄稼地,那就得不偿失了。
杨河沉声道:“好好守墙吧,只要守住庄墙,我庄就立于不败之地。”
……
整个新安庄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队伍五百二十人,除了八十七个大小孩童,余者的青壮男丁,青壮妇女,还有男女老弱,全部参与防务,大量的滚木擂石堆放在各垛墙边上。
壕沟各处也清理干净,内侧还泼上水,使靠墙处都成了滑溜的冰坡,人踩在上面非得摔断腿不可。
甚至这一片的墙面都泼上水,滑溜坚硬,可与水泥墙相比。
一间间草厂在宽厚的庄墙上设立,上面是厚厚的茅草苫盖,内有火塘,可以遮蔽风雪,也可以烤火,用于守墙兵士歇息,也可以堆放一些物资。
杨河已经规定,从今日起,墙上二十四小时都必须有人轮流执守,这其中青壮守庄门一片,男子老弱守墙的两端,还有青壮妇女巡逻余者几面墙。
内杨河亲自指挥庄门一片作战,老弱与妇女由齐友信、孙招弟等人指挥。
各人已得到匪贼将临的消息,先是一惊,随后杨相公一系列命令发布下来,他们心又定下来。
众人没有退路,土匪流寇都是灭绝人性的东西,不想落个原庄百姓的下场,就务必上下同心的防守。
众人制着各样防具,匪贼威胁除了火器,就是弓箭了,所以悬户不可少。
戚继光称悬户软壁为守城垛口第一切要之物。
茅元仪也道:“悬户悬帘,垛口第一切要之物,无此二者,贼万弩齐发,城上不能存站。昔雷将军面中六矢,盖少此也。……今拟每垛口作木架一箇,两足在内,栽于城上,一转轴匡档在外,紧贴两垜之边,上用覆格,可搭毡毯或用被褥,俱以水湿,直遮垛口,箭不能入。”
没有这种设备,城下利箭射来,城上军士不能立足。
所以重要垛口处,如庄门这一片两边,都需要悬户。
早在入庄之时,杨河就让军需所制造悬户,约有数十架,此时都摆上墙头。
悬户朝外一面有孔洞,可以窥视外面动静,还有类上推窗台的结构,推开后,因为角度问题,不惧城外抛射,弓箭直射也不好射入,但悬户后的士卒,却可以依此射箭放铳。
当然,若不是杨河说,悬户这种简单而犀利的器械,很多百姓是不知的。
便若原庄百姓,他们守墙时就没有悬户。
每架悬户草厂边都摆有水桶,匪贼若用火攻,这些水就可以用来灭火,甚至匪贼爬墙时,若没有举盾掩护,一桶水浇下去,直让他们透心凉。
这大寒的天气,若上下衣裳全部湿透,可以想象那种痛苦与后果。
然后墙上又堆放扥叉与撞竿,这是对付匪贼长梯的,长梯靠上来,可用扥叉抵住,然后用撞竿冲撞,将他们长梯撞翻出去。
杨河可以肯定焦山匪贼没有那种梯头带着飞勾的高级云梯,可以一靠上来,就勾住城墙,怎么撞都撞不倒。
他们毕竟还是土匪,这种高级的器械,他们制作不出来,最多一些简陋的长梯。
然后众人制作灰瓶,这也是守墙利器,但制作简单,找一些陶罐瓷瓶,将磨成粉的生石灰装进去封好便可。
生石灰庄内很多,大小的罐子也找到很多,众人赶工,很快就制作了数百个。
然后一一摆放城头,这些东西制作简单,但却是守城利器之一,中了就没有解药。
生石灰入眼,用水清洗反更糟糕,唯有用菜油,但焦山匪前来,会有菜油吗?
一个灰瓶扔下去,定让几个匪贼瞎了眼。
杨河购买的两百颗万人敌也运到墙头草厂,个个巨大无比,外是生铁铸成,内有铁蒺藜、碎石、碎铁等物,点燃引线后扔下去,定让匪贼鬼哭狼嚎,不死也要重伤。
这严寒的天气,随便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最后也会成为致命伤,要了他们性命。
杨河让医士堂、护士堂也准备好,进庄之后,医士堂的担架,各类小剪刀,纱布,绷带准备不少,唯有药品不足,好在早前杨河有向邓大使购买一些药草,暂时可以顶用。
一旦开战,他们火塘就要燃起,随时包扎救护,护士堂的火炕也要二十四小时燃着,为受伤的伤员提供最好的养护。
杨河在庄墙上巡视,墙上满是备战的庄民,来来往往,他们都有厚厚的冬衣,男用冬毡,女用卧兔帽,还有厚厚的手套,严寒的天气中可以保暖。
墙上到处都有草厂火塘,也可以烤火。
因为这段时间吃马肉,马油不少,各人外出时,脸上都涂上厚厚的油汁,可以防止脸上肌肤被寒风割裂。
杨河在墙上巡视,看不论男女老少都精神饱满,他还听到孙招弟的大叫声:“老少娘们都精神些,仔细些,到时看清楚了,小心不要让匪贼摸上来……摸上来也不用怕,用你们手中的长矛,刺破他们干女人的那根东西……”
那边妇女一片的尖笑声,身旁胡就业、曾有遇等人裂嘴笑,杨河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孙招弟话虽粗,却很有振奋精神的力量。
跟这些文盲女人说文绉绉的话她们是听不懂的,还不如这些粗而有力的话语。
看她们个个披着厚厚的斗篷,戴着卧兔帽,戴着手套,别着腰刀或是扛着长矛,身背圆盾,脸上有光,举止有力,显然这段时间的饱衣饱食养护了她们的身体。
加上精神气很足,这些膀大腰圆的女人拼起命来,也不会弱于男子。
……
接连三天,杨河都在准备新安庄防务,不过焦山匪贼并没有出现。
众人有些奇怪,杨河再次询问韩大侠,听闻了当时四人的经历,他心中一动,难道焦山匪将他们误认为官兵,继而心生疑惑,以为周边出现大股精锐官军?
所以疑神疑鬼,要先打探清楚周边有没有官兵入驻?
只有这样一个解释了,否则难以说明这几天焦山匪为什么没有动静。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自己更多的准备时间。
这几天他除了防务,也加紧对青壮的训练,广场上满是众人的吼声,还有排铳的声音。
众志成城,都要保卫家园。
伤员基本归队,就算左臂断了的王智慧,一样要求参战,击杀匪贼。
杨河买了二十套铁甲,铁甲分配中,除了他自己与书童杨大臣各一套,就是组建突击队。
入选各人,韩大侠、陈仇敖、胡就业、曾有遇、张出恭、张出敬、张松涛等人,还有他与杨大臣,关系到立足庄园的生死存亡战,他肯定要身先士卒。
张家兄弟三人都要求选入突击队,还有胡就义、韩官儿也想入突击队。
但杨河否了张出逊与胡就义、韩官儿,同意了张出恭与张出敬二人。
他们二人装备,就是一身铁甲,然后持着翼虎铳,身后背着大刀。
翼虎铳非常犀利,作战有若六杆鸟铳,他们战时,远也可用翼虎铳,近用大刀,杨河考虑后,觉得队中要配火器,最后同意了。
还有十一套铁甲,从各伤员选用无碍之人,还有杀手队中颇为奋勇中人,最后配了二十人的突击队,一色厚厚的铁甲,八瓣帽儿铁尖盔,外面披了厚厚的斗篷。
他们的兵器不限,各用顺手,不过短兵者,手上都持了圆盾。
若匪贼来犯,一身重甲的突击队也是作为预备队,墙头若急,就救墙头,庄门若急,就救庄门,最后看机会反击。
死守村庄不是杨河的风格,形势若对,他也会杀出庄去,给匪贼以强烈的震撼。
龟缩作战,杀贼再多,匪贼仍会有轻视的心理。
出庄杀一贼,对匪贼的心理震慑,胜过守庄杀百贼。
还有新加入队伍不久的管枫与呼延晟二人,因为表现突出,授给新安铳,配上独头弹。
他们与张出恭一起,成为队中的神射手,专打匪贼的头目与强悍老贼。
……
这几天中杨河还联络了庄外的邓巡检与邓大使,但邓官早已押运物资去了,离开所中好多天。
他们递运所运送军用物资,都有一个时限,各类货物显然不可能长久存在库中。
邓升则是唉声叹气,他早早联络了周边的村寨,但各当家的虽然客气,也对焦山匪充满愤恨,但说起联合出兵之事,却是推三阻四,显然是惧怕匪贼,害怕他们报复。
新安原庄被屠之事,传遍周边,也吓破了各庄人的胆。
除非新安庄表现出实力,否则乱世中结寨自保的这些人,为了庄人亲人的性命,宁愿苟且偷生,也不可能轻举妄动。
所以来来去去一场空,此时杨河面对的,竟是孤立无援的局面。
不过邓巡检也犹豫的说,若匪贼来犯,他定会率巡检弓兵参战,不让“李庄”惨案重现。
这让杨河有些温暖,总算不会没有一丝的援助。
当然,对巡检司这些人的战斗力他是充满疑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