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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了丁零人的事情,倒是让布尔罕对于那一队汉人颇感兴趣,他走上前去一看究竟。布尔罕的路径之上的奴隶很顺从的跪到别处,郭威害怕刚才的事情影响了布尔罕的主观,上前解释道:
“公子!这队奴隶都是由汉人组成,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如其他人,在加之前两天下过一场雨,有几个人病倒了,又遇上分组。末将本以为他们会是第一批被杀掉的人,没想到其中一个叫吕翔的年轻人,颇有些激灵劲儿,鼓捣出些东西。没想到他们不仅能够按时完成任务,还完成的又快又好,一连好几天,就连阿勒特首领都知道了,那只烤羊就是阿勒特首领派人送来的赏赐!”
郭威之所以将阿爸牵扯进来无非是害怕布尔罕对这些汉人奴隶不利,而布尔罕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他还以为布尔罕真是嗜血之人?
布尔罕走在他们修筑的路面上,感觉确实和别人修的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似乎很精细,一点不像是用铁锹木桩做出来的活儿。
果然!在一处用羊毛毡包裹的地方,布尔罕发现一些惊奇的物件儿!他咧开嘴笑了,对着郭威说道“这些都是那个吕翔鼓捣出来的?”
郭威看后说道“正是!”
虽然这些东西有些简陋,但是其中运用的原理却是很难得的,布尔罕心想,这奴隶中也不乏有大智慧之人啊!
“来人,把那个叫什么吕翔的带过来。”听到命令几名侍卫就在跪了一地的奴隶群众找起吕翔来,旁边的奴隶都在拼死护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蒙古人的嗜杀可是出了名的,他们不希望这个“才华横溢”的好人就这么被杀。奴隶又怎么是侍卫的对手呢?很快一个还有些书生气的年轻人就被侍卫像托死猪一样带过来,吕翔还摸不准是不是那些工具要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前几天首领可还奖励给他们一只羊的,怎么今天就遇到这么个...他不敢往下想了,只能跪在那里,额头已经渗出冷汗顺着鼻尖滴在地上,他就是感觉无名的恐惧全身都在颤抖。
郭威的想法正好与吕翔相反,他在想一向惜才如命的公子不会对他做什么的,这小子可能要发达了。这也是他没有上前制止的原因,大家都是汉人自然要照顾一二。
布尔罕看着这个犹如小鸡儿一般哆嗦的汉人,虽然有些惧怕可也掩饰不了他书生气。他缓缓蹲下用马鞭挑起吕翔的头“那些东西都是你做的?”吕翔的嘴唇在颤抖,脸上流下几滴泪水微微点头说道“是...是...是我做的。”
“不是,不是他...是老汉我做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一个瘦干的老人家冲出人群,立即就有侍卫上前阻拦,并且拳打脚踢。他明显是要替吕翔担待,吕翔看着老人被士兵殴打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喊道“不要打了,都是我做的你们杀了我吧!”老人听到这话也无力的坐下,晚了,一切都是无用功。
布尔罕起身看着吕翔说道“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来人带他下去给我洗净了带到我的大帐去。”说完就要离开,郭威当然要相送一番,临走说道“郭威将军,麻烦跟乌力吉说下,这一队奴隶都给脱籍吧!就记在我的名下好了,对了那些工具我先拿走了。”
“卑职代这些奴隶谢过布尔罕公子了!卑职一定将事情办妥。”同是汉人,郭威要比这些人幸运,同样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可是他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帮助他们,哪怕是多配给食物!布尔罕走了,看着还跪着一地的奴隶他们无神的眼睛盯着这一切,郭威就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布尔罕公子?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正是有布尔罕公子你们才得以脱去奴籍。”可能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亦太过猛烈了,郭威骂了一会儿布尔罕才听到彼伏的致谢声。
修路可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有专业的人才布尔罕不介意他是个奴隶。被带走的吕翔恐怕不会知道,此时他已经成为布尔罕的目标了,可是他目前什么也干不成,就这样被拖行着拽上马背等待他的是扒洗干净再换身衣服。
回到大朵列延的布尔罕派人知会了乌力吉,在乌力吉看来这似乎就是小事,剩下的就是到郭威将军那边核实一下罢了。作为部族小主,布尔罕的地位以及话语权可一点都不比乌日昭差多少,更何况他目前还没有门下部民,这很不正常。合赤惕部为了便于统治,自老汗时代就一直沿用这这一制度,由合赤惕部贵人统领名下部众,后来首领阿勒特觉得这样不利于部族团结,更改了一些做法,使得只有极少数部族贵人有门下部众,其他大多数部民仍然是自由民,只是他们之间的统属变成了由将军管辖地的统属,而作为首领当然也希望属于自己的部众多一些,于是这些年只要布尔罕立了大功就会奖赏些许部众,大多是从奴隶中选拔出来的,只是布尔罕并不在意,或许是他还没有弄明白父亲的意思,所以才耽搁了直到现在才使用他的这一特权。
先解决了奴隶脱籍的问题,布尔罕有些饿了于是就在自己的大帐里准备好吃食开始享用午餐了。作为奴隶,吕翔虽然不是经常受饿可也没有好好享用过一次美食,被掳来蒙古草原已经有三年时间了,几乎每一天都是一样吃的最少最差干得最多最累,那些贵人们干活或许还要心疼牲口,可是使用起奴隶来那是没得说,连牲口都不如更别提他是个汉人奴隶了,直到他被交易到合赤惕部才有些好转,不过马上又面临着修路尤其是不完成规定任务满队皆斩,他们的队伍什么样他最清楚了,为了活命这才想方设法弄了那些工具代替人力,只是没想到效果还不错,至少他还活着。看着布尔罕和扎都罗抓着烤羊腿大口吃着,满嘴流油他不由的吞咽了几下唾沫,大概是紧张的口舌发干强行吞咽的后果就是他发生了干呕。
“咳咳...咳咳...咳...咳!”布尔罕被他这么一弄也没了心情,就拿了一杯马奶酒和那吃剩了的烤羊腿递给吕翔。美味就在嘴边可是自己却不敢去接只能本能的抿了一下嘴唇,布尔罕一下子给他塞到怀里说道“吃吧!我可不想把你饿死了。对了你放轻松点你现在已经不是奴隶了。”等到布尔罕再回头的时候,吕翔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嘴里满是羊肉还就着马奶酒,听到布尔罕说到他已经不是奴隶了,慢慢放下马奶酒嘴里也不再咀嚼了,只是一个人自顾的哭着,这是激动的。来蒙古部族三年了,他做牛做马三年本来已经认命突然一天来了一个人,自己被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带到朵列延先是洗扒干净然后又告诉自己不是奴隶了,你说这能不让人高兴吗?
布尔罕可没时间听他哭诉,他朝着毡房外面走去,还有要紧是要办。只留下还在发呆不知情况的扎都罗和一个来自明廷的苦逼秀才。稍稍填饱肚子的布尔罕来到冯记家里,先前布尔罕从宁夏卫带回来的石灰匠人和余氏一家当然还有冯记的老伙计都被安置在冯记家中,因为只有这铁匠铺能安置这么多人。布尔罕从外面看到冯记一家人正在吃饭,他也不想打扰他们了,于是告诉侍卫待吃过午饭就通知冯记和余氏三人到布尔罕大帐里有要事相商,然后回去再看看那个苦逼的青年。
等到布尔罕回去,他已经不哭了,可能是自来熟小小年纪的扎都罗和这家伙倒是聊得火热几乎要到了称兄道弟的局面。看到布尔罕回来了吕翔刚才还笑得呲牙咧嘴马上就凝固了,扎都罗也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妥,惺惺的起身“阿哥...呃!我吃饱了我看看忽阑姐姐在不我找她去玩了。”说完就跑开了。
布尔罕也没有管扎都罗,他大步流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盯着吕翔看,这个年轻人吃饱喝足了见到布尔罕或许有些压抑,只是低着头。坐了有一会儿,侍卫通报冯记和几个人来了,布尔罕就叫他们进来。
冯记进来发现,一个男子在布尔罕的大帐里,躲在角落里仿佛一个受气的小姑娘般有些异样的情调?“公子这是?”冯记还是忍不住问了嘴,布尔罕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随口就说“噢!他呀!他是修路的奴隶,叫吕翔不过我已经给他脱籍了,如今挂在我门下。”有了这些讯息冯记更加会瞎想了。
“冯记还有老余你们过来看,我有些东西想找你们看看。”说着就带他们到大帐的一边去看吕翔制作的那些工具。因为个头也不是很大,所以能搬到大帐中来,这样也方便他们查看。
冯记和老余头以及他的两个儿子都过来围着几件看似不起眼的东西看着。他们先是看那个木桶状的东西,摇了摇发现里面有东西,打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是大小均匀的石块,像是鹅卵石一样光滑只是个头偏大。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资深木匠余老万和两个儿子看了那个布尔罕认为像后世压路机的木桶装置后马上就明白其中的道理说道“公子,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实际上和俺们农村用的碾子很像,只是里面放了石块这样无论怎么走下面的重量都是最大,比石碾要轻便拉起来也更省劲儿,您这些都是是哪来的,看着新鲜就是这做工实在是不怎么样。”
老余家三人也都是实在人,布尔罕不知道此刻吕翔会怎么想,的却在资深木匠面前这就不是个事儿嘛!布尔罕又拿来一个像是滑犁的工具,虽然是木质的不过犁头显得十分光滑看样子是下了一定的功夫的,冯记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拿着东西仔细端详起来。
虽然不知道布尔罕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冯记还是认真对待。“公子,这个东西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个滑犁,只是这个是硬木做的,同样也不太精细,如果使用精铁的话会更加耐用省力了。”一点没错,一个奴隶做出来的东西怎么能指望精细呢?
“不知公子叫我等前来究竟是干什么?”布尔罕就这么让人家看一些不入眼的东西任谁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呀!这也难怪余老万会发牢骚。
“哎!老余,公子既然让我们来又给我们看这些东西必然有深意的,你着什么急呀!”相比起余老万来,冯记显然要圆滑的多。
布尔罕看差不多了,就叫吕翔道“哎!那个吕翔你过来!对,就是你。”冷不丁的被布尔罕点名吕翔还有些不确定,再确定无误之后才爬过去,依然跪着。在这样的环境下有得活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注重什么颜面?
布尔罕接着对冯记他们说道“你们看到的这些工具都是这位”随手将他拉起“就是这位,名叫吕翔的人制作的。”冯记和老余家三口都盯着吕翔看,这家伙的书生气还没有散尽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说不定还是个秀才呢!接着余味大笑“就他?哈哈...我说么谁做的东西这样破烂,公子明说我十岁时做的都比他好不知多少倍。”说完就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已,余家老大见状赶紧拉了弟弟一把。余家老二确实是有些彪!否则怎么会以打棺材为傲呢?不过也是,人无完人从余老万那得知余味的木匠技艺确实是比老大高明。
让余老二这么一说,激得吕翔脸通红,要是在明朝他一定会说,竖子不足以谋或是有辱斯文吧?只能用一句“术业有专攻!”来反驳余老二。
布尔罕也笑了,能让吕秀才吃瘪这余老二也是个人物了。不过笑归笑,正事还是要谈。他先指着那个像石碾的东西对冯记说道“冯记,我呢有个想法,那就是你看看能不能也做出来这么大,不~要比这个更大的桶要用铁做,然后里面放上铁柱在里面,这样压路就更好了。”虾米?冯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道“公子,你让我照着这个做一个还是铁制的?要压路?公子,你想过没铁有多么珍贵呀!做成这个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铁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草原部族最紧俏的物资之一。
布尔罕明白冯记的顾虑,可是为了能让工程进度加快就得这么办,他也只能细细开导冯记了。“冯记,一点都不浪费。我也知道铁珍贵,可是相比铁我们的粮食更加珍贵。如果有了这些东西我们的进度就会加大,这样有限的粮食就可以修更多的路。相比而言这些铁又算得了什么呢?”冯记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反正铁是部族拨給的怎么用还不都是部族贵人说的算?
“那好吧,我也就只能试试看。”布尔罕好像还有什么想法就又说道“还有,你看做这个轮面的时候能不能给他做的一块一块凸起来?”听了布尔罕这话冯记纳闷了“凸起?”他实在不知道公子要干什么。
“对,做凸起一个个像山羊的脚一样。”说道这里冯记就了然了,实际上这就要做成一个类似现代的碾压机械--羊脚碾一样,大师就是大师,只要稍稍一引导就明白了。
不仅是有羊脚碾还要有全光轮的碾子,然后就是滑犁了。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冯记和老余头一合计立马就弄出个雏形来,为了好取土他们设计成一个类似木工刨子的装置后面可以装土的再加上轮子,只要将它卸下,土想往哪运就往哪运。
不知什么时候郭威将军进帐,布尔罕他们都全然不知。“布尔罕公子,您这是要大量使用这些工具(或许可以叫筑路机械)?”布尔罕抬头才发现是郭威将军,没有看到门帘晃动显然来了有些时间了。布尔罕也不想隐瞒什么就说道“不错,奴隶的工作效率太低了,在这样下去就是浪费粮食。”郭威可是亲眼见过这些简陋的工具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他焉能不知这样做会带来什么?
虽然不想说,可是他也是为了合赤惕部着想也只能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公子,您忘了我们筑路的目的是什么了?”布尔罕一听这话就明白郭威的顾及了。当初合赤惕部正是没有足够的岗位和营生安排奴隶才想起来用筑路的方法消除隐患,如果此时布尔罕大力推行这些工具势必会大大提高效率可是问题就又回到合赤惕部的明面上了。
“郭威将军,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我已经全部想好了,我们目前的路只修紫泥淖到吉兰泰以及贺兰山口段,如果我们可以用上这些好东西就可以修更多的路,到时候既节省粮食又修了更多的路何乐而不为呢?”其实以合赤惕部目前的需求修贺兰山口的路都是多余,郭威不知道布尔罕公子为什么如此热衷于修路,不过既然公子都有了计较那自己再多说无意了,自己只是来复命的同时也顺带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
临走,布尔罕跟上郭威问他自己要重用吕翔想听听他的意见。郭威也十分看重吕翔只是表现的不如布尔罕强烈,毕竟他是个汉人,如果和汉人奴隶太过亲近反而不好。他只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公子,吕翔这小子不错。虽然身体不怎么好可是脑袋灵光,不说他弄的那些器械单说那个路面,我刚才又看了一下他们修的要比其他人路面高、平、硬而且连公子刚说的整出弧度都有,我看他有两把刷子。”布尔罕有些不信,难道真有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为此他还和郭威将军一起又去视察了一遍,果然啊!这样更加让布尔罕打定主意要重用吕翔了,只是这家伙可能没有想到吧?
等到布尔罕再次宴请吕翔的时候,他发觉这待遇明显不同了。先前自己强行被人扒光洗净,那是种不尊敬与侮辱。那么现在坐在宽敞华丽的大帐内,与贵人们一同吃喝,就是受宠若惊与享受。
布尔罕问道“吕翔!你似乎还是个秀才?”
见布尔罕问起,吕翔马上放下食物,回道“启禀公子!是的。”与刚才的怯懦相比,现在他更能放得开。吕翔已经转过弯儿来,猜想恐怕自己翻身的时候到了。
布尔罕惊讶他的转变之快,他并不喜欢那些唯唯诺诺之人,他认为干大事者,必要有个性。布尔罕心中一喜说道“吕翔!我合赤惕部正值用人之际,有没有兴趣一展身手?”
面对布尔罕的招揽,吕翔想都不想了,从一个奴隶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不知道自己日后还能活过几时?况且郭威将军曾善意的提醒他,要他把握时机,难道就是此时?
吕翔赶忙跪倒在地,学着蒙古人的礼节说道“谢公子赏识,吕翔定不负公子厚望,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好!哈哈!”布尔罕要得就是这句话,如果吕翔能够负责工程,那布尔罕就省事不少了。“好!你先跟在我身边,熟悉工程管理,日后可能要你亲自署理施工,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一万个愿意!”不等布尔罕都说完,吕翔就已经决定了。有时候把握时机一定要快,正当你犹豫不决时,机会可能就溜走了。虽然听上去就是一个工头,也不似是圣贤人干的营生,可与那些奴隶相比可要舒服多了。而且吕翔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以布尔罕如此重视修路来看,只要表现突出,也定能位极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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