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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后脑遭受的重击,找医者来瞧过了,问题不大,屁股上的伤口,秦宜禄包扎得很到位,用药也精良,应该不会感染。只是失血过多,手足皆软,当下连喝了三碗肉汤,精神才略有所恢复。曹操派人来问他,说咱得开会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宏辅你能不能来?是勋心说你就把部下当畜牲用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群贤毕集,再次开会。是勋这才打听清楚了整场战役的经过,就听荀攸叹息道:“我军损失甚重,恐再无力追击袁术。且袁术既往合肥去,料子孝、文谦难以抵敌,不如传令使其暂退吧。”曹操注目是勋,是勋把肩膀一塌,长出了一口气,那意思,我没力气提笔写军令啦,您另请高明吧。
郭嘉也叹气,说:“此番折了李琇成(李整),军威大挫,士气低迷,只得暂守寿春,以图再举。”这确实是曹操自从兖州战黄巾以来遭受过的最大挫败,也难怪大家伙儿全都唉声叹气的,情绪非常低落。
就连曹操也不禁捻捻颔下烧剩下的两三根胡须,苦着脸道:“此战虽得寿春,却不为胜,实是败也——都是操见事不明,中其诡计,乃有此败。”话音才落,却突然听得场中有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军败了,败得好!败得甚好!”
曹操心说这是谁啊?吃场败仗就给吓疯了吗?注目一瞧,不是旁人,却原来是是勋是宏辅。
这要是个小兵在笑,曹操当场就能让人把他按倒“咔嚓”喽,要是个普通将吏在笑,曹操就会命人将其乱棍打出——你先出去喝口凉水清醒清醒再说!可是竟然是勋在笑,曹操就不禁皱眉啊,问:“宏辅何出此言?”
是勋收敛笑容,环视众人:“自古便无常胜不败者也,高皇帝尝困于荥阳、成皋之间。而终于殄灭项羽。若百胜则生骄惰之心,不遇挫而不知醒,人骄则覆身,将骄则覆军……”这时候的曹军,比原本历史上就要强得太多了,几乎就没吃过什么大败仗——因为是勋的掺和,濮阳之战没有了,吕布被轻松打退,宛城之战也没有了,张绣已成与国。故此自曹操以下。大家伙儿的眼睛全都长在了额头上。除了心里多少还有点儿惧怕袁绍以外。别的势力——那都是屎,我堂堂王师怕过谁来?!
所以袁术手底下都是一班杂碎,袁军的战斗力非常之差,这回的寿春诈降设伏。计谋既不出奇,也不缜密,可是曹军就偏偏吃了大亏。是勋心说这种档次的奸计,我瞧不出来很正常啊,你曹操瞧不出来就不应该啦,荀公达、郭奉孝他们,更该每人打上三十大板。
可是吃败仗未必就没有好处,要是这一下重击能把你们打醒,从此不再骄傲疏忽。也算因祸得福。亏得这是对战袁术,要是对战袁绍,败这一仗就可能导致全线崩溃,一招棋错,满盘皆输。所以他才要“哈哈”大笑。一则跟曹操说明这个道理,二则也是给众人打气——咱们吃的亏虽然大,袁术也未必好受啊,你们跟这儿一个个儿的唉声叹气,是嫌士气还不够低迷吗?
曹操反应很快,才听是勋说了一半儿的话,就立刻明白过来,当下一拍桌案:“宏辅所言是也,有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与其在此喟叹,不如起而奋行!”当即下令,说备马,我要巡视全城,就仿效是宏辅一般,大笑给兵将们看,争取把士气给重新鼓舞起来。
是勋心说那也不必吧——后来老曹在华容道前三声大笑,引出了赵、张、关,不会是我教的吧……
散会之前,是勋跟曹操请假,说我身上有伤,恐怕得歇上几天。曹操说宏辅赶紧下去休息吧,你是为了救我才负伤的,我又怎忍心见你带伤操劳呢?好好歇着吧,明天我再找你啊。
是勋暗中跟曹操比划了双倍的中指,然后出得官廨,先强自支撑着去探视曹政。曹政这小年轻失了一臂,精神分外颓唐,是勋费尽唇舌,劝了好久,他才略有振作之意。这光动嘴皮子说话其实也挺累人的,是勋才出了曹政的寝室,就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儿一跟斗栽倒在地,幸亏被人及时给搀扶住了。
定睛一瞧,不是旁人,正是新门客秦谊秦宜禄。只见秦宜禄满面的谄笑,那德性简直不象门客而象家奴——“主公伤势未愈,还是好好歇息吧。小人已将主公的寝处都安排好了,又叫拙荆熬了药汤来给主公补身……”
是勋心说:“人取汝妻,而为之长,乃蚩蚩若是邪!”张飞说得真是没错,这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无耻小人哪。杜氏嫁给他真是可惜啦,虽然秦谊长相还算周正,但也是鲜花插牛粪的典型——自己真的不把他宰了,把杜氏献给曹操吗?孟德啊孟德,我从源头上就扼杀了你俩儿子,你知道不知道?
想到这里,随口就问:“卿有子乎?”秦宜禄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有一男,小名阿苏,才刚两岁。”是勋心说果然秦朗就已经降生了,话说那家伙在中是入了奸臣传的,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曹操为他安排的暂居之处就在官廨旁边,据说本为袁术谋士、主簿阎象的宅邸,跟曹德暂居之处距离不远。他在秦宜禄的搀扶下,缓缓行往居处而去,才到门口,突然从门内冲出一名少年来,没头没脑地就叫:“你可回来啦!汝儿为我所救,可知道么?!”
是勋闻言就是一愣,定睛观瞧,只见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剑眉星目,生得颇为英挺俊秀,但是满脸都是烟尘之色,头上晶亮亮的全是汗珠——“汝这小子,如何到寿春来了?!”
原来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他在周直庄上捡到的那个魏延。
魏延见了是勋就叫,说“汝儿为我所救”,是勋听得是一头雾水,问他如何不在许都呆着,却到寿春来了。魏延这才拱一拱手:“特来给你报喜啊。三日之前黄昏时分,尊夫人产下一女,有六斤重……”
“当真!”是勋闻言大喜,颤巍巍地一把抓住魏延的手腕,“三日之前,那是……你三天就跑到寿春来了?足感盛情——生产可顺利么?”
“实话说,”魏延一努眉头,“很不顺利,险些一尸两命……”
原来曹淼难产,折腾了好几个时辰都无法产下孩子来。那些事先安排好的稳婆全都束手无策。府中鲁肃、鱼他以下。急得满许都城内搜寻大夫。那天魏延上街遛跶,便正巧撞见一名熟识的是府仆役,问清了内情,当即大拍胸脯:“某前日在城西见到有位行医。据称医术甚为高超,待我引汝去请他来。”
于是请到了医生前来,那人果然医术高明,随便施了几针,婴儿就顺利地呱呱坠地,母亲的性命也得以保全。当下是府想要派人往淮南送信,魏延就说啦,我的马快,我去好了。
到了是勋面前。魏延也不忘吹嘘,说我的坐骑乃是师父太史慈帮忙挑选的并州良骥,起名叫做“逐日”——是勋心说瞧你起的这名字,你是夸父吗?小心将来被活活烤死……希望不是在上方谷之中。当下连声致谢,又顺口问道:“那医者医术如此精湛。不知是哪里人?我家中可给他重酬了么?”
魏延答道:“乃彭城人樊阿,来许行医,名声甚响——我听得消息,便来报信,甚至家信也未及携带,更不知你家中是否重酬他,想来……”他话还没能说完,是勋的脑中却骤然一亮,手上不禁加了两分力道:“你说他叫樊阿?!”
“是啊,”魏延有点儿迷糊,“你听说过此人?”是勋一皱眉头:“你可能将他请到寿春来么?”
魏延说这就不好说啦,我跟他又没啥交情。是勋一把揪住魏延,朝外就跑:“你我这便去拜见曹公!”
彭城樊阿,这个名字是勋前一世是听说过的,此人乃是当代神医华佗的弟子,据说最擅长针灸,治好了无数烈症、顽疾。他就想啊,能不能把樊阿请到寿春来,试着给典韦治治看呢?典韦这样子,恐怕是没法下药的——这年月又没有输液——或许针灸能够救他一命。
跑到官廨,却被告知曹操已经前往各门巡视,鼓舞士气去了。是勋问明白了方向,扯着魏延——后面还跟着个秦宜禄——也不管自己正心虚气短了,拔腿就追。好不容易赶上曹操,他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软绵绵的,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魏延也挺迷糊,好在秦宜禄是个有小聪明的,当即禀报曹操,说我主新得一女,本是难产,为一名唤作樊阿的彭城医士所救,他听闻此言,便来寻找曹公,不知有何缘故。曹操多敏啊,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赶紧问是勋:“此樊阿果然精通医术么?”
是勋答不上话来,只是连连点头。曹操立刻招呼书记:“取笔墨来,某亲自写书延请这位樊医士!”当下倚在马旁,伏着马鞍,一挥而就,又叫取司空大印来用了,随即左右望望,想派谁回许都去请樊阿呢?魏延再次自告奋勇:“吾马甚快,不足三日即从许都驰来寿春,愿为曹公效劳。”
曹操问你谁啊?魏延报了姓名,甚至还把坐骑的名字也给说了。曹操说我听说过你,其实你那匹马还是我赐给太史慈的哪。注目是勋,那意思,这小子靠不靠谱?是勋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继续点头。于是曹操就把书信递给魏延,许诺道:“若能达成使命,某回朝便荐卿为郎!”魏延闻言,异常兴奋,接过书信,朝曹操深深一揖,转头要走时,却突然想起来,加上一句:“即便樊阿已离了许都,小子也必探其踪迹,将他迎来。”
曹操心说不知道典韦还能熬多久,要是樊阿真的已经离开许都了,恐怕就算你再追上他,揪他过来,也未必赶趟啦。不过这小年轻心思是好的,干劲儿是足的,我得再勉励勉励他:“卿只须尽力,吾所许者,必不变也!”
ps:我一直觉得,历史是由无数偶然组成的必然,大则一个王朝的盛衰,小则一个家族、势力的兴亡,那都是逃不过去的必然,但更细微到单独某人在某时的死活,却存在着相当大的偶然性。对于作者来说,历史发展的大方向是很难扭转的,穿越小说也必得开金手指,才能略略偏上几小步,但对于书中角色,却存在着一个杀或不杀的问题。
我习惯杀人,倘若本书是传统文学,那肯定是人头滚滚啊,就算比不上马丁大叔,也不会让田中芳树专美于前。但作为一部网络文学,必须更多照顾到读者的喜好,所以……生或死,看天意吧。
对于原本该在宛城挂掉,如今我把他们放在濮阳的那仨——曹昂、曹安民、典韦,我就是这么干的。翻出家里原本玩d&d的二十面骰,先确定他们有75%的几率挂,25%几率活着,也就是说,投出15(含)以下就死,投出16以上就活。向天祷告以后,我就给每人都投了一次,其结果……
大家都瞧见了,这仨命大,竟然一个都不挂!
各位,难道不值得为了他们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而欢呼鼓掌,并且投出几张宝贵的月票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