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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的消息来源,比官面上的更详细一些。
长安告诉宋安然,边关这场大火,不仅仅是里应外合的问题,严重点说应该是监守自盗,自掘坟墓。更严重点说那就是阴谋造反。
之所以会有这个判断,是因为这场大火据不完全可靠消息透露,有太子身边的人参与其中。太子本人知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参与火烧粮食,没人清楚。
同样,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太子本人授意的。
如果太子事先就知道下面的人想要火烧粮食,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太严重了。说他是阴谋造反都是客气的,应该说他是无君无父,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
太子殿下负责后勤,负责往草原深处的军队输送粮食。
连着两次,永和帝所率领的中军断粮。第一次断粮两天第二次断粮三天。
甭管断粮是因为环境造成的,还是人为造成的。甭管断粮是因为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还是因为太子本身就包藏祸心。
总之,断粮的黑锅太子殿下是背定了。
一旦永和帝从草原里出来,太子殿下势必没有好日子过。甚至连太子的宝座说不定都保不住。
为了保住太子殿下,为了让太子殿下顺利登上皇位。
太子身边的谋臣,自然会想尽各种办法化解这个危机。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伪装成西戎人火烧粮草。粮草没了,深入草原腹地的三路大军,注定会死在草原里。永和帝纵然文治武功,那也是凡人。只要是凡人,他没饭吃,一样也得死。
不仅永和帝要死,韩王也要死。
届时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直接由太子监国。等确定永和帝死亡之后,太子殿下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哈哈,这如意算盘真是美得冒泡。至于朝廷和西戎的战争,那些阴谋家自然不会去关心。至于深入草原那十几万将士的性命,他们更不会关心。
他们同样也不会关心,大周有可能因为这场灾难,就此一蹶不振。从超级强国变成二流强国,最后变成一个外强中干的国家。
等到几十年后,草原部族再一次壮大,杀到边关的时候,朝廷能不能派出有用的兵将抵挡草原民族的入侵,那些人同样不会关心。
武将断了继承,骑兵断了继承,国家武力直接被打回小孩状态,这一切一切的负面影响,谁都没去关心。
所有的人都在谋划现在,没有人去关心将来,更没人去关心子孙后代的幸福。纵然有人预想到了几十年后的情况,他们也情愿做鸵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宋安然关心。
宋安然不仅关心现在,关心京城。她也关心将来,关心边关和草原的情况。
她的爱人现在正在草原上苦苦挣扎,她的父亲正在衙门里殚精竭虑。她可以逍遥自在,可是她的子孙后代能够逍遥自在吗?
如果她没有能力,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那么她也会和绝大部分的人一样,只能祈祷老天开眼,祈祷边关草原能够出现奇迹。
偏偏她有能力,不仅有能力还有势力,更要紧的是还有救命的粮食。两百万斤粮食就存放在西北几个县城里面。
只需她一声令下,四海商行的伙计就会带着粮食深入草原,寻找三路大军。
但是宋安然不能冒险。
如果太子那一派的人真的丧心病狂,想要饿死那十几万将士,那么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任何粮食流入草原。
事关身家性命,事关前程利益,此事绝对没有情面可见。双方的人对上,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死。
这不仅仅是一场时间大战,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了,她要说服宋子期。是时候选在立场,选在究竟站在哪一边的时候。
可是长安却欲言又止。
宋安然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难不成还有比火烧粮食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长安吞吞吐吐的说道:“不瞒姑娘。小的知道一点颜公子的消息。不过小的也没亲自确认过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颜宓的消息?快快告诉我。”
宋安然很急切,她想知道颜宓的消息都快疯了。可是自从颜宓进入草原后,她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她想给颜宓寄信,可是却不知道该送到什么地方。纵然知道送信地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颜宓的手上。
长安表情有些凝重地对宋安然说道:“启禀姑娘,小的得到不可靠的消息,说颜宓领着先锋部队已经深入漠北。这是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前的消息。
在那之后,颜宓和先锋部队就彻底失去了踪影,没人知道这支两千人的部队去了何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毕竟事情过去快两个月了,他们没有粮草辎重的补充,很有可能已经饿死在了草原上。”
宋安然只觉天玄地转,眼睛发晕。身体轻飘飘的,找不到重心所在。
颜宓有可能饿死在草原上,颜宓有可能已经死了?
“不,颜宓绝对不可能饿死在草原上。”宋安然厉声呵斥长安。
“现在是秋天,就算草原提前进入冬天,只要没下雪,他们总能找到一点吃的。实在不行就杀了马匹充饥。”
宋安然快速地说道。她似乎是想说服长安,实际上她更是想说服自己。
长安不想打击宋安然的信心,可是他有责任将实情告诉宋安然,“如果杀了战马充饥,那么他们更没希望走出草原。在草原上,没了马匹,就等于人没了脚一样。没了脚的人是绝不可能走出茫茫草原。”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宋安然心头发凉,脸色阴沉。她问长安,“这个消息属实吗?”
“西北那边的伙计打探来的消息,没经过证实。所以小的也不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
宋安然苦笑一声。就算没经过证实,宋安然也知道既然能传出这个消息,那么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一般人编造不出这种事情。
宋安然又问道:“国公府的人有得到消息吗?”
长安摇头,“应该没有得到消息。最近这段时间,国公府一切正常。而且国公夫人周氏最近还出门应酬了两次。”
宋安然嗤笑一声,周氏的心真宽。她丈夫儿子都在草原上打仗,身处危险之中,她却一点都不担心。
宋安然猛地起身,“我要去见老爷。”
“老爷还在衙门里。”
宋安然抿唇说道:“那就去衙门见老爷。”
宋安然坐上马车出了宋府,前往户部衙门。
宋安然没有直接进入衙门,而是让长安进去找洗墨,让洗墨将宋子期请到衙门对面的茶楼。
宋安然在茶楼要了三个包间,她就坐在中间的包间。左右两间则是护卫和丫鬟。这样安排,一方面是给下人们一个休息的地方,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防备有人偷听。
毕竟茶楼的墙,隔音效果真的很差。一场密谈,很容易演变成一场隔墙有耳的戏码。
事关生死,宋安然不得不小心谨慎。
宋子期被请到了茶楼包间。
宋安然赶紧站起来,“女儿见过父亲!”
宋子期示意洗墨在门口守着,然后将房门关上。
宋子期表情严肃地问宋安然:“这么着急叫我出来,出了什么事?”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先让长安将消息告诉宋子期。
宋子期听了后,眉头紧皱。
宋子期挥挥手,先让长安出去。
宋安然急切地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办?”
宋子期表情凝重地说道:“关于太子的议论,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停过。如今又发生火烧粮草的事情,有人极力替太子殿下辩护,自然也有人往太子身上联想。
毕竟事情发生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虽说表面看朝廷还是同以往一样,大家照常办公。实则下面早已经是暗潮涌动,人心思变。”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那父亲想好了吗?父亲的立场又是什么?女儿在边关偷偷存了两百万斤粮食,只要父亲同意,女儿立马就下令让人将粮食往草原深处运送,解救三路大军。
如果父亲打算作壁上观,那么那些粮食也就没了用处。反正有人要饿死,不如一把火将剩下的粮食全烧了。”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然后笑了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生出这么大的怨气,果然女生外向。”
宋安然没功夫害羞,她咬咬牙,“父亲,颜宓身陷草原腹地,如今谁都不知道他和先锋部队身在何处,到底是生是死。女儿心急如焚,女儿今天之内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还请父亲理解女儿的心情。”
宋子期卷曲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思了片刻后,宋子期问宋安然,“如果为父打算作壁上观,你要如何?”
宋安然郑重其事地说道:“父亲如果作壁上观,实则等同于为虎作伥。十几万将士,在文官的嘴巴里只是一串数字,似乎死了就死了。
可是那些人都是大周花费几百万上千万银子,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养出来的骑兵种子。这些种子没了,父亲可有想过大周朝的军队战斗力会沦落到何种虚弱的地步?
这次战争,勋贵武将出动了十分之七八,而且都是各家各户的精英人才。这些人要是都死在草原上,那么大周的武将培养也就断了传承。
十几年,二十几年后,如果发生战争,又有谁能领兵作战?女儿似乎说得远了点。那就说当下,如果那十几万大军全都饿死在草原上,父亲以为西戎会怎么做?
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西戎王只要脑子没废,就一定会带领残存的势力进攻大周边关。届时又有谁能领兵打仗?
届时熟悉草原战场的兵将又从哪里来?或者女儿该问一声,到时候大周还有能和西戎作战的兵将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尽管定国公还在京城,还能带兵打仗,可是他手底下无兵,靠他一个人他怎么打?届时生灵涂炭,老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个人会怎么做?他会为了自己的位置,同西戎王苟且。届时,父亲辛辛苦苦,殚精竭虑攒下来的国库银子,就会白白地送给西戎,壮大西戎的势力。
以后每隔三五年,当西戎人没粮食吃了,没钱花的时候,他们就会带着骑兵到边关肆虐。
大周这边只能望风而降,然后献上金银财宝,希望西戎老爹手下留情,拿钱走人。如此屈辱,如此无能,父亲愿意吗?父亲愿意和那个人一起苟且吗?
如果父亲愿意和朝堂上的文官武将一起苟且,那这番话就当女儿没说过。不过女儿不愿意苟且。父亲不帮忙,女儿就靠自己的能力救出那三路大军。”
“靠你的能力?你有多大的能力?”宋子期怒斥宋安然,“我并没有说要放弃那十几万的将士性命。那十几万人的的重要性,你都能知道,我难道能不知道。”
宋安然顿时转怒为喜,“父亲的意思是放弃太子?竭力营救深入草原的部队?”
宋子期长叹一声:“我实在是不愿意将太子殿下往险恶之处想。实在是因为平日里,太子殿下做事都喜欢与人为善,处处留一手。
以前我嫌他手段不够干脆果断,可是如今我更喜欢他真的有一颗善心,我真的希望火烧粮草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火烧粮草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蹊跷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太子殿下。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他授意,十有八九事先他也知情。
就算事先他不知情,事后他也没有阻拦,更没有拆穿那些人的阴谋诡计。”
宋安然严肃地对宋子期说道:“父亲不用再感慨了。时间宝贵,父亲赶紧做决定吧。如果支持太子,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十几万的将士死在草原上。
而且太子继位,太子妃转眼就会被放出来。父亲可别忘了,太子妃对女儿极为不满,她一出来,首先肯定是施加压力,逼着父亲将女儿嫁给萧译。
之后就是栽赃罪名,弄死女儿,然后再借口弄死我们宋家全家上下。总归太子妃上位,对我们宋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以太子的能力,也无法力挽狂澜,将西戎骑兵挡在边关之外。那之后的情况,女儿不敢深想下去。因为女儿有可能被东宫那一家子送到草原和亲。
父亲别以为女儿是危言耸听。以东宫那一家子的做派,以太子耳根软的特点,只要西戎人开口提出和亲,女儿就有可能被送到草原和亲。父亲绝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对不对?”
宋子期表情凝重,“为父没想到你会想这么远。先不说太子如何,先说如何救人吧。你在西北安排了两百万斤的粮食,有了这些粮食,只要能及时运到草原深处,就足够救人了。
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将这些粮食,名正言顺的送出关。这件事情不太好办。西北各处关口如今都掌握在太子殿下手中。
太子一声令下,以四海商行的那些人,只怕一粒粮食也别想送出关。不仅如此,只怕连性命也会丢在边关。”
宋子期所说的问题,也正是宋安然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宋安然要来见宋子期的原因。
那些粮食,没有朝廷的手令,真的有可能一粒都运不出去。
宋安然看着宋子期,问道:“父亲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能不能以朝廷的名义运粮?”
“那如何解释那两百万斤粮食的来历?以个人名义送粮救人,而且一送就是两百万斤,这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宋家也会背上邀买人心的罪名。届时,不死也得死。”宋子期板着脸说道。
宋安然咬牙,“可是从京城运粮去边关,根本来不及。等粮食运到的时候,那些人早就饿死在草原上了。”
运送粮食是一件极其辛苦又漫长的工作。不像后世有火车有飞机。这个时代,运送粮食全靠牛马和人力。一天走几十里路,几百里几千里得走多长时间啊!
如今,能救人的粮食只有宋安然提前安排在西北的那两百万斤粮食。只要有朝廷的手令,那些粮食即刻就能运送出关。
宋子期沉吟片刻,说道:“安然,你先别急。这件事情肯定有解决的办法。首先,我们得找一个有分量的人出面。”
宋安然细想一遍,“父亲的意思是说找鲁郡王和按郡王出面吗?”
宋子期摇头,“这两位王爷资历威望都不足以堪当大任。倒是韩王府世子,或许有用。韩王跟随在陛下身边,如今正处于生死关头,他肯定愿意和我们合作。”
“我估计他更愿意留在京城监视东宫。”宋安然小声嘀咕了一句。
宋子期笑了起来,“安然,想要救那十几万性命的人,全京城不止我们父女二人,还有无数老百姓和朝廷文武官员,以及勋贵武将的家人。
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就算某些人执意保住太子,至少表面上也不得不做出退让。我一会就安排人去联络。”
“父亲还是没和女儿说该怎么将存在西北的粮食运出去。”
宋子期笑了笑,说道:“最迟明天,我会拿到朝廷批文,到时候,你让人骑快马到边关送批文,让人将那些粮食送出关。”
宋安然提醒道:“父亲还忘了一件事情,我们没有向导。没有向导,粮食就没可能送到三路大军的手里。”
宋子期严肃地说道:“我说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太子。而且太子在边关经营的时间短,他不可能控制所有人。
没有朝廷批文,你们送不出去一粒粮食。但是没有朝廷批文,你们肯定能找到愿意带路的向导。进入草原的十几万大军,很多人的亲人就住在边关,这些人就是最好的向导。”
宋安然点头,“父亲的意思,女儿明白了。就是要分兵两路,一路拿批文送粮出关,一路则负责将京城的粮食运送到边关。父亲,女儿想去西北,请父亲允许。”
宋子期板着脸训斥,“你胡闹!西北苦寒,岂是姑娘家能去的。而且你不是最不能吃苦吗?你受得了西北那里的气候吗?到了那里,别说点心茶水,连口蔬菜都难得吃上一口。更别想每天锦衣玉食的生活。”
宋安然昂着头,一脸倔强的模样。
宋子期大感头痛。他厉声质问宋安然,“你去西北能做什么?能帮上什么忙?你去西北不拖后腿就算是能干。”
宋安然说道:“父亲,女儿有必要去西北。这么大的事情,那么多粮食,必须派一个能镇场子的人前往。朱敬不行,张管家不行,洗墨洗笔他们身份太低,镇不住那些人。
唯有女儿,身为四海商行的东家,身为宋家嫡女,身为晋国公世子的未婚妻,这些身份足以镇住某一部分人。有女儿同那帮人周旋,就可以给大家争取更多的时间。”
宋子期拍着桌子,怒道:“你说的这些理由都没有。宋家没有镇得住场子的人,朝廷总有人能镇得住场子。
大不了,请两位侯爷国公爷出面,让他们前往西北,就不信镇不住那帮人。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去草原寻找颜宓。
你简直是乱来。为了颜宓,你连命都不要了吗?颜宓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比我比家族比起安杰还要重要?”
宋安然低下头,恳请道:“请父亲成全。”
“我不能成全你。这件事情太过冒险。”
宋安然深吸一口气,“那父亲打算派谁去西北?莫非真要请那些身体已经被掏空的侯爷国公爷出山吗?他们也只是名头比较响,轮到做事,他们十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女儿一个人。
而且那些人老奸巨猾,心思不纯,说不定到了西北,被人威胁几句再给点好处,就投降变节。”
宋子期冷笑一声:“那些人不合适,你就更不合适。你一个姑娘家,纵然身份高贵,到了西北那个男人世界,屁都不是。没人会给一个姑娘面子。”
宋安然一脸倔强不服气的模样。
宋子期冷哼一声,“别以为我说的假的。这些情况你可以问洗墨,洗墨跟着我一起去西北,西北的情况他是亲眼见到的。”
“那容秀呢?”宋安然反问道。、
宋子期呵呵冷笑两声,“你真以为靠容秀一个人,就能带兵打仗吗?没有吴国公的支持,没有容玉替他杀人立威,
容秀就算天纵奇才,就算武功天下无敌,那些兵油子也不会服她的管。
安然,西北不是京城,不要拿京城的眼光去看待西北。就像你对容玉说的,不要拿西北的手段用在京城。
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互通之处。而且比起能力威望和手段,有一个人比起你更合适。”
宋安然问道:“父亲是指萧训?”
宋子期点头,“萧训身为韩王世子,有能力,有威望,而且还在西北军中待过一段时间,对西北极为熟悉。只是为父担心,他如你所说的那般,不舍得离开京城。
如今正是东宫和韩王府争位的关键时刻,萧训身为韩王府的主心骨,肯定更想留在京城,监视东宫的一举一动。”
宋安然挑眉一笑,“父亲还忘了一个人。韩王府除了世子萧训,还有小公子萧诺。据女儿了解,萧诺也曾在西北从军。而且他性子横冲直撞,由他出面去对付边关那群人,女儿以为是合适的。”
宋子期点点头,宋安然说的也是一个办法。
此时,洗墨在外面敲响房门。
宋子期对门外喊道:“进来!”
洗墨推门进来,躬身说道:“启禀老爷,府中来人禀报,韩王府世子驱车拜见二姑娘。”
宋安然很意外,洗墨用的竟然是‘拜见’二字。
宋安然从洗墨手中接过拜帖一看,上面果然写的是‘拜见’。
萧训那是什么身份,那是韩王府的世子,正儿八经的嫡长皇孙,身份尊贵无比。宋安然是什么身份,官宦家的嫡女、
这两个人见面,萧训完全不必如此低姿态。
不过萧训摆出这样谦逊的姿态,可想而知,韩王府已经着急到何种程度。
宋安然将请帖交给宋子期,问道:“父亲,我们要怎么做?”
宋子期冷笑一声,“为了避嫌,我就不去见萧训。显然萧训也明白要避嫌,所以他才会指明见你。那你就去见他。该怎么说你知道吗?”
宋安然笑了起来,笑得就像是一只狐狸一样。“女儿当然明白。如今是韩王府有求我们宋家,不是我们宋家有求韩王府。这样的机会十年也未必碰到一次,既然碰到了,肯定要漫天要价。”
宋子期笑道:“你这么看好韩王?”
宋安然笑道:“并非女儿看好韩王,而是时势造英雄。如今的局势,需要一位强有力的的人物。太子殿下但凡有韩王那般杀伐决断,即便他只亲近文官,也会有武将愿意支持他。
可是太子殿下总认为亲近了文官,就应该表现得跟一个文人一样温文尔雅,斯文有理。却忘了他身为太子,身为皇子,并不需要文人那一套,更不需要像文人一样做事。
屁股决定脑袋,既然做了皇子,做了太子,就得有身为太子的觉悟。天子之下第一强悍的人,就应该是太子。可是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的表现,担不起太子这个身份。”
宋子期没想到宋安然对太子殿下的评价竟然这么低。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尽力去做,不要勉强。”
宋安然抿唇一笑,“父亲放心。女儿从不勉强自己。”
通常情况下,她只会勉强别人。
萧训自己送上门来,宋安然要是不趁机敲诈一把,那就不是合格的商人。
宋安然告别了宋子期,坐上马车回宋府。
为了避免和萧训在大门口碰面,宋安然从后门进入宋府。然后命人将萧训请到前院花厅落座。
宋安然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去见萧训。
萧训的姿态放得很低,可是当宋安然见到他的时候,他并不慌张。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挂在墙上的字画。
见到宋安然,萧训露齿一笑,“宋姑娘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宋姑娘。”
宋安然招呼萧训坐下,“世子客气了。世子大驾光临,我就算忙到脚底生烟,也得抽出时间来见世子殿下。”
萧训没有接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宋安然说道:“今日贸然前来,实在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宋姑娘帮忙。”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装作好奇地问道:“还请世子殿下明言。能不能帮,得等世子殿下说出要求之后,我才能做决定。”
萧训面目严肃地说道:“想必宋姑娘已经知道,边关粮草被烧毁的事情。粮草没了,草原上几十万大军的性命堪忧啊。遍数全天下,如今只有四海商行能拿出足够的粮食救人。还请宋姑娘能够慷慨解囊,救济边关将士的性命。”
宋安然沉默,没有立即回答萧训的要求。
萧训也不着急,他等着宋安然的答复。
宋安然轻轻敲击桌面,说道:“世子殿下贸然提出这个要求,我很难办啊。”
萧训挑眉,没有吭声,他等着宋安然的下文。
宋安然问萧训,“世子殿下知不知道从京城运粮食去边关,需要多长时间?”
萧训微蹙眉头。
宋安然直接替他回答,“以牛车马车运输,想要将几百万斤粮食运送到边关,少说也要十天半月。要是路上遇上暴雨泥石流之类的事故,还得多耽误几天。
世子殿下确定,等到那个时候,深入草原的三路大军,还有活命吗?别忘了,将粮食从边关运送到草原腹地,还需要时间。”
“听宋姑娘的意思,宋姑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宋安然避而不答,反问萧训,“请问世子殿下,你是以个人名义请我出粮出力,还是以韩王府的名义,亦或是代表皇室宗亲来找我?”
萧训面无表情地问宋安然,“有什么区别吗?”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边关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说实话我也很担心,也想尽到绵薄之力。可是没有朝廷的批文,我手中的粮食一粒都出不了关。
而且我也不可能以私人名义救济朝廷大军,世子殿下,你说是不是?如果世子殿下是以个人名义请我帮忙,那恕我无能为力。毕竟个人力量有限。
毕竟个人力量有限,我不想因为一时热血冲头,就将自己还有全家陷入危险之中。”
萧训郑重地对宋安然说道:“我以王府的名义请宋姑娘帮忙,宋姑娘愿意吗?”
宋安然摇头,“王府敢买下我手中的粮食,然后以王府的名义救济边关吗?看来世子殿下也不敢。毕竟这样做,就等于给了别人攻击自己的靶子,别人会说韩王府包藏祸心,陛下生死还未知,韩王府就着急着邀买人心。”
萧训冷笑一声,“听宋姑娘说了这么多,想必宋姑娘心目中已经有了救人的方案。”
宋安然挑眉一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世子殿下。”
萧训微蹙眉头,接着又笑了起来,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宋姑娘想什么?”
宋安然心道,萧训果然上道。宋安然笑道:“世子殿下能给我什么?”
“我可以尽我所能,给你我所能给的一切。”
宋安然摇头,这个答案她不满意。
“宋姑娘想要什么,何不直接开口提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宋安然问道:“世子殿下确定我有救人的方案?就不怕我是在忽悠世子殿下?”
萧训笑了笑,“你不会。草原上也有你关心的人,你不希望他饿死在草原上。”
宋安然心头一紧,面上却很平静。她说道:“哪又如何。那个人再重要,也比不上韩王和陛下在世子殿下心目中的重要性。
一旦韩王和陛下出了事情,韩王府立时三刻就会灰飞烟灭,消失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届时世子殿下的命运可就握在别人的手中。
要是运气好,还能留下一命,圈禁而活。要是运气不好,就是人头落地,早死早超生。比起世子殿下的处境,宋家可就好多了。”
“宋姑娘所说的情况,我不否认。很显然,你我都意识到局势有多紧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讨价还价,宋姑娘不如直接开价。”
宋安然抿唇一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我不需要世子殿下的现在,我需要世子殿下的未来。”
萧训蹙眉,“我不明白宋姑娘的意思。”
宋安然压低声音,“世子殿下放心,我对你本人没想法。我希望在未来,有一天世子殿下登上那个宝座之后,能够无条件答应我两件事情。世子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你作奸犯科,也不会损害你的名誉,更不会让你弑父篡位。”
宋安然的话犹如惊天炸雷,将萧训炸了个外焦里嫩。登上那个宝座,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有想过。可是他不敢深想,一深想整个人就魔怔了,他怕自己会被欲望控制。
这么多年来,宋安然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挑明这件事情的人。说得如此的直接又理所当然。
萧训难得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宋姑娘看好本世子的将来?真认为本世子能登上那个位置?”
“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世子殿下有能力,有谋略,有才干,也足够稳重,我愿意在世子殿下身上投资。”
宋安然像是一个巫婆一样,她在释放萧训的野心,勾起萧训的欲望。就像她曾对李镇抚使做的那些事情一样。她投资了李镇抚使,结果成功了。李镇抚使变成了李指挥使。
如今她要投资萧训世子,让这位世子殿下变成太子,甚至有一天成为皇帝。这个投资有点大,风险更大。但是收益也绝对可观。宋安然愿意冒险搏一搏,她也喜欢这种带着风险的,又刺激的投资。
不求赚钱,只喜欢那种将别人的命运和前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宋安然突然觉着自己真像是个黑暗大帝,操控世间。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她爱死了这种感觉。
看来颜宓不在身边,宋安然的智商蹭蹭地往上涨,绝对是平均线以上。
而颜宓要是在宋安然身边,宋安然的智商就变成了负数。连带野心都没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悲剧。
不过宋安然不在乎。
她喜欢颜宓,也喜欢操控的感觉。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对她来说并不是负担。
宋安然见萧训不肯说话,于是挑眉一笑,“世子殿下作何感想?愿意接受我的投资吗?”
“你要如何投资?”萧训艰难地问出口。
宋安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世子殿下现在要粮食,我给你粮食。不瞒世子殿下,早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就命人在西北存放了两百万斤粮食。
而且从昨天开始,还有更多的粮食正源源不断地运送到边关。现在只缺一纸朝廷批文,粮食就能运送出关,救济草原上的三路大军。
至于将来,世子殿下若是做了皇子,无论是要钱还是要人,我都会竭力支持你。只要世子殿下答应我,等你将来登上大位,无条件答应我两个要求。”
萧训摇头,“我最多只能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
宋安然蹙眉,皇室子弟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她付出这么多,对方竟然只肯答应一个要求。
宋安然说道:“两个要求,这是底线。否则我拒绝出粮救人。反正到时候世子殿下死了,我依旧能逍遥活着。”
萧训说道:“那你就先告诉我,你的两个要求具体是什么内容。”
宋安然笑了起来,“我暂时还没想好。等到殿下登上大位之后,或许我就能想到。也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对殿下提出任何要求。”
后半句话萧训一个字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