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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自惠妃过世之后,陈淑仪就成为宫里面最受宠的女人。
宁皇后过世,元康帝愁眉不展。陈淑仪身为最受宠的女人,自然要替元康帝分忧。
这天,陈淑仪带着静心熬制的汤水来到思政殿面见元康帝。
邓公公将陈淑仪请了进去,一边说道:“娘娘来得正是时候,陛下正等着娘娘过来。”
陈淑仪娇媚一笑,“多谢邓公公。我那里备了养身丸,一会派人给邓公公送来。”
“淑仪娘娘太客气了。”
短短几步距离,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
陈淑仪提着食盒进入思政殿。
陈淑仪见元康帝一脸愁眉不展,于是柔声说道:“陛下也该注意身体,朝政永远都忙不完。陛下先歇一歇,喝点消暑解渴的汤水,这也是劳逸结合。”
元康帝放下手中的奏章,见着娇媚的陈淑仪,顿时笑了起来。“爱妃来了。爱妃的汤水,朕一定要喝。”
陈淑仪将准备好的汤水拿出来。照例,有小内侍上前先试毒。
元康帝含笑看着陈淑仪,并没有因为宠爱陈淑仪,就省略了试毒的过程。
小内侍喝了一口汤水,正想说没毒,可以食用。不料,肚子突然痛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痛的趋势。
小内侍捂着自己的肚子,冷汗直冒。他盯着摆放在桌面上的汤水,用尽所有力气大吼一声,“陛下,汤水里有毒。”
话音一落,小内侍就跌落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端起碗,正准备喝汤水的元康帝,猛地将汤碗朝地上扔去。
瓷碗碎裂,元康帝站起来,远远地躲开那一大碗汤水。脸色阴沉如水,死死地盯着陈淑仪。
陈淑仪吓傻了,一张脸煞白煞白,还没回过神来。
邓公公朝门外大喊一声,“护驾,护驾。”
几十个侍卫内侍冲了进来,将陈淑仪以及她带来的宫女内侍全部包围起来。
此情此景,陈淑仪总算回过神来。
陈淑仪赶紧跪在地上,喊道:“陛下,臣妾是被人利用了,臣妾根本不知道汤水里面会有毒啊。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
就算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在汤水里面下毒毒害陛下。而且臣妾今日所拥有荣华富贵,全是陛下给的。臣妾根本没有理由毒害陛下。
陛下,臣妾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宫里面很多人看臣妾不顺眼,肯定是有人在借机陷害臣妾。陛下,臣妾恳请你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
陈淑仪的反应足够快,转眼就想明白了此事的关键。关键不在于汤水里有毒,关键在于汤水是她送给元康帝的。
因为她送给元康帝的东西,元康帝一定会食用。于是有人就借机陷害她。
元康帝哪里想到汤水里面竟然有毒,差一点就喝了下去。幸亏试毒的小内侍及时出声阻止,否则后果难料。
一想到刚才的凶险情况,元康帝心头还有些后怕。更多的是杀意。竟然有人阴谋下毒害他,此事不可轻饶。
元康帝一脚踢翻陈淑仪跟前的宫女,指着陈淑仪,咬牙切齿地说道:“枉费朕那么宠爱你,你竟然敢下毒谋害朕。”
陈淑仪吓坏了,赶紧喊道:“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以及臣妾的家人,能够拥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全是陛下赏赐的。臣妾就算了得了失心疯,也不会在给陛下的汤水里下毒。陛下,此事分明是有人想害臣妾,求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邓公公也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老奴看这件事有颇多蹊跷,不如先派人调查清楚。”
元康帝板着脸,怒道:“将陈淑仪,以及清泉殿内的所有人抓起来。一个个的审。朕就不信查不出真相。”
“奴才遵旨。”邓公公领命。
邓公公走到陈淑仪跟前,“淑仪娘娘,请吧。真相调查清楚之前,只能委屈娘娘。如果事情真的不是娘娘做的,相信陛下一定会给娘娘一个公道。”
陈淑仪可怜巴巴的看着邓公公,又朝元康帝看去。
元康帝现在是草木皆兵,若非有邓公公提醒,元康帝早就下令将陈淑仪以及清泉殿的所有人处死。
就算错杀了陈淑仪,元康帝也不在乎。
陈淑仪又恐惧,又惊慌。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汤水里面为什么会有毒,陈淑仪更是一头雾水。
陈淑仪缓缓站起来,对邓公公微微颔首,如今她只能委屈求全,希望元康帝真的能够给她一个公道。
所有人都被押了下去。元康帝下令封锁消息,汤水留下,同时让太医院院判检查汤水,查清楚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毒药。
太医院院判领命之后,整个人都紧张得发抖。好在最后还是查明了汤水里面的毒药,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三步倒。顾名思义,喝下这种毒药,三步的时间就会毒发身亡。
元康帝得知汤水里面竟然加了这种无药可解的毒药,当即杀气腾腾地说道:“查,一查到底。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在汤水里下毒。查清楚后,朕要诛他九族。”
内卫领命调查。太医院院判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
邓公公同样不轻松。汤水有可能是在熬制的时候被下了毒,也有可能是在路上被下了毒,还有可能是在思政殿被下了毒。
前面两种可能,同邓公公无关。唯独最后一种可能,让邓公公没办法置身事外。
元康帝盯着邓公公的目光,让邓公公觉着恐惧。
邓公公当即跪了下来,“陛下,奴才是清白的。”
元康帝冷哼一声。这个时候,元康帝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元康帝觉着周围很不安全,总感觉皇宫内外到处都有威胁。有人想要毒杀他,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这让元康帝怎能不恐惧,怎能不怀疑。
今日凡是和陈淑仪接触过的人,全都要被调查。这是元康帝的命令,即便是邓公公也不能幸免。
邓公公在元康帝面前,老泪纵横,自称清白。
元康帝却说道:“你说你清白不算,得内卫调查后说明你清白,你才是真的清白。你先退下,朕这里暂时不需要你来伺候。”
邓公公黯然退下。
邓公公在门外遇见了刘小七。邓公公顿时提起精气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小七看了笑话。
却不料,刘小七根本没打算看邓公公的笑话。
刘小七对邓公公说道:“公公,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汤水中下毒这件事情,肯定同你没有关系。”
邓公公很意外,很惊奇。没想到刘小七这会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竟然还说相信他。难道他过去都看走了眼,刘小七并非心黑手辣,而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刘小七继续说道:“公公放心,我会在陛下面前替公公美言几句。公公耐心等候,等过几天查明了真相后,公公就能重新回到陛下身边伺候。”
“小刘啊,咱家以前看错了你。如果这次咱家能够顺利脱身,往后咱家一定不会再为难你。”
邓公公动情地说道。
刘小七一本正经地说道:“公公言重了。为公公做事,是应该的。”
邓公公很欣慰,没想到落难的时候,还能得到对手的尊重和帮助。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做人很成功。
邓公公拍拍刘小七的肩膀,勉励了刘小七几句,这才离开思政殿。
刘小七目送邓公公离去。然后转身,冷笑,眸子里全是冷冷的杀意。显然刘小七已经对邓公公动了杀心,却在邓公公面前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
刘小七进入大殿伺候元康帝。
元康帝打量刘小七,似乎对刘小七也生出了怀疑。
刘小七镇定自若,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任由元康帝打量。
元康帝突然开口问道:“刘树,今日之事,可有传出去?”
刘小七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陛下,已经及时封锁了消息。宫外无人得知消息,至于后宫,或许有人已经猜到了真相。”
元康帝皱眉,心头又怕又惊,还有满腔的杀意。
元康帝想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似乎只有杀人,才能让他的心安宁。唯有杀人,才能震慑住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真正凶手。
元康帝问道:“刘树,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奴才不敢妄言。”刘小七老实的说道。
元康帝板着脸,说道:“朕恕你无罪。赶紧说来。”
刘小七斟酌了一番,说道:“或许陈淑仪真的是被人利用了。陈淑仪那样一个聪明人,按理不会冒险做这样的事情。”
元康帝哼了一声,明显不满意刘小七的答案。刘小七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元康帝挥挥手,刘小七退到角落上,随时关注着元康帝的动静。
……
内卫奉命彻查下毒一事。虽然内卫行事隐秘,可是在宫里面,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来众人的议论和猜测。内卫查案,不少人被抓走审问。此举已经引得宫里面人心惶惶。
加之陈淑仪被人看押起来,这更加加重大家心中的担忧。
就在宫里面人心惶惶的时候,内卫从清泉殿宫人哪里查到线索。线索指向陈淑仪身边的心腹宫女。
陈淑仪身边的心腹宫女,是陈淑仪从娘家带进宫来的。
陈淑仪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和自己的心腹宫女有关系。陈淑仪恐惧害怕,全力配合内卫。
却不料心腹宫女已经提早想到了后果,在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偷偷服毒自尽。
瞪到内卫抓人的时候,心腹宫女的尸体都已经开始发硬。而且心腹宫女饮用的毒药,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三步倒。
陈淑仪见状,恐惧地跌坐在地上。
心腹宫女服毒自尽,那她还能洗脱嫌疑,得到清白吗?内卫会不会怀疑她就是主谋?会不会以为是她下令心腹宫女服毒自尽,目的就是为了封住心腹宫女的嘴巴?
陈淑仪越想越恐怖,越想越慌乱,浑身哆哆嗦嗦,嘴里面一直嚷嚷着,“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她是孤女,被我们陈家买了下来。因她聪明伶俐,才会被安排到我身边伺候的。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指使她这么做。呜呜……”
内卫没有理会陈淑仪的说辞,而是直接将陈淑仪带走了。
陈淑仪惊恐的大叫起来,最后被内卫用布堵住嘴巴,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内卫顺着心腹宫女这条线索查下去,宫里面的线索断了,可是在宫外面却有一点收获。
可是查到最后,竟然又和泰宁余党有关系。
这一次,内卫不敢隐瞒,将调查的情况全部汇报给元康帝知晓。
元康帝一听说幕后凶手竟然是泰宁余党,莫名的竟然松了一口气。
是泰宁余党,总好过是后宫嫔妃。
而且泰宁余党已经活跃了几十年,做出任何事情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陈淑仪的心腹宫女竟然是泰宁余党安插在宫里面的眼线。
事情查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继续查下去。
元康帝干脆下令锦衣卫,大肆搜捕泰宁余党,一旦发现线索,绝不姑息。
同时下令将陈家人打入诏狱。
直到这个时候,朝臣们才知道宫里面竟然发生了下毒这样恶劣的事情。
朝臣们一边担心元康帝的安危,一边斥责元康帝不敢封锁消息。万一元康帝有个三长两短,大家措手不及,届时只怕会酿成大乱。
元康帝对于朝臣们的担心,感到很满意。但是对于朝臣们斥责,元康帝的很不爽。一群马后炮,这是诅咒他,可惜他没被毒药毒死吗?什么叫做三长两短?什么叫做酿成大祸?简直是荒唐。
……
宋安然听闻元康帝被人下毒,内卫调查剑指泰宁余党,顿时就联想到惠妃被人下毒毒杀的事情。那件事情,内卫调查,同样查到了泰宁余党的头上。
但是根据颜宓的分析,是有人在借用泰宁余党的名头行事。而且做这件事情的人,从始至终一直就隐藏在宫里面。
虽说颜宓没有查到真凶,但是颜宓的推论已经接近了真相。
这次元康帝被人下毒,宋安然可以肯定,一定是隐藏在宫里面的那个神秘人做的。
神秘人很清楚,只要元康帝身边一直有人试毒,这种在汤水里面下剧毒的手段,根本毒不死元康帝。往往试毒的内侍一死,事情就会被揭发。
由此可知,神秘人并非真的要毒死元康帝,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恐吓元康帝。瞧瞧元康帝现在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神秘人的目的达到了。
至于被牵连的陈淑仪,只能说她命中有此一劫。
宋安然的猜测已经接近了真相,可是宋安然完全不知道,她还是忽略了一个关键的人物,已经过世的宁皇后。
宁皇后的心腹宫女姓黄。宁皇后下葬之后,黄姓宫女就自请前往皇家庙宇,替宁皇后祈福。
当元康帝下旨将陈家人抓起来的时候,黄姓宫女就知道,宁皇后离世前的安排终于启动了。
黄姓宫女跪在佛祖面前,嘴中念念有词。若是凑近了,便会听见黄姓宫女在说:“娘娘,你若在天有灵,定要保佑事情进展顺利。
陈淑仪已经被抓了起来,离死已经不远了。当初她不敬娘娘,活该有今日的下场。
至于元康帝,这次他好运,没有毒死他。等到下次,他未必会有这样的运气。
娘娘,只要奴婢没死,奴婢就一定会替娘娘报仇。不过那个人已经不会轻易出手。
奴婢打算将娘娘留下的银钱全都交给她,不知道那些钱能不能打动她。如果不能打动她,奴婢会另外想办法。总而言之,奴婢绝对不会让娘娘白死。”
黄姓宫女对着佛祖磕了三个头,非常的虔诚。
之后,黄姓宫女起身。带起一阵香风。
等黄姓宫女离去后,一个老得不成人样的老太监出现在佛堂内,看着佛堂内的佛祖,桀桀怪笑起来。
老太监嘴里念叨着:“好啊,好啊。乱了才好啊!”
……
刘小七奉命来到看押陈淑仪的冷宫。
陈淑仪已经憔悴得没了人样。内卫将她带走,还是给了她体面,并没有对她行刑。只是陈淑仪还是遭受了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创伤。后来内卫将她关在冷宫里,陈淑仪就再也没见到过外面的人。
刘小七的突然到来,让陈淑仪看到了希望。
陈淑仪双目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刘公公,是陛下派你来的,是吗?”
刘小七面无表情地说道:“淑仪娘娘猜的没错,咱家的确是奉命来见淑仪娘娘。”
陈淑仪死死的抓着桌子边沿,紧张地问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吗?能还给我清白吗?陛下是不是让你接本宫出去?”
刘小七看着陈淑仪,啧啧两声,似乎是在同情陈淑仪,又像是在嘲讽她。
刘小七对陈淑仪说道:“启禀淑仪娘娘,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同淑仪娘娘的关系不大。”
“那我能出去了,对不对?”陈淑仪激动地说道。
刘小七缓缓摇头。
陈淑仪眼中的火花熄灭,不敢置信地看着刘小七,“刘公公,你是什么意思?”
“淑仪这么聪明,岂能猜不到咱家今日过来的目的。”刘小七冷酷地说道。
“啊……”陈淑仪崩溃的大叫起来,“我是无辜的,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见陛下。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在其中搞鬼,对不对?你记恨本宫支持邓公公,所以你就想趁机置本宫于死地。”
刘小七面色平静地看着陈淑仪发疯,等陈淑仪说完后,刘小七才开口说道:“娘娘错了。咱家没想过要置娘娘于死地,这一切都是陛下吩咐的。”
陈淑仪双手抱头,形状疯癫,大吼起来,“你骗我,肯定是你在骗我。陛下那么宠爱本宫,怎么舍得赐死本宫。你让开,本宫要去见陛下。”
刘小七冷冷地威胁道:“为了陈家人好,娘娘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陈淑仪愣住,眼中有惊恐之色。“你说什么?”
刘小七笑了起来,“原来娘娘还不知道啊。陈家人已经被陛下下了诏狱,处置还没下来。如果娘娘肯老老实实的喝了陛下赐下的毒酒,或许陈家人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娘娘不依不饶的吵闹起来,陛下一怒之下,会不会将陈家人满门抄斩,咱家可说不定。”
陈淑仪跌坐了地上,呆呆地望着刘小七,“为什么会这样?本宫明明是无辜的,本宫是被人栽赃陷害的,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刘小七嘲讽一笑,“娘娘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这会却变得如此蠢笨。娘娘的确是无辜的,可是毒药是你的人下的,汤水也是你亲自送到陛下的手中。
陛下差点因娘娘而死。娘娘,你说说看,陛下还能留你活在世上吗?陛下没有下旨凌迟处死你,已经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格外开恩。
如果娘娘还不知足,等待娘娘的绝对不是一杯毒酒。娘娘可要想清楚了。”
陈淑仪欲哭无泪,似乎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认识到皇宫的残忍,没有任何情面可见。曾经的宠爱,曾经的荣华富贵,全是过眼云烟,那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陈淑仪抬头看着刘小七,“刘公公,本宫以前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刘小七嘲讽一笑,“娘娘现在说这话,不嫌太晚吗?”
陈淑仪却执意如此,“刘公公,本宫可以死,绝对不给公公添麻烦。只求公公能够在陛下面前替陈家美言几句,免了陈家的死罪。本宫给刘公公磕头了,求你开开恩……”
陈淑仪跪在地上给刘小七磕头。刘小七饶有兴致的看着,心却硬得跟石头一样。
刘小七冷笑一声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娘娘赶紧上路吧。咱家还要赶回去复命。”
陈淑仪万念俱灰,她已经知道,刘小七是绝不会帮助她的。
陈淑仪想哭,却哭不出来。想要怒骂,却找不到怒骂的对象。
毒酒近在咫尺,陈淑仪越来越恐惧。她不想死,她是无辜的。
陈淑仪跳起来,想要逃走。却不料内侍中自有高手,一脚就将陈淑仪踹翻在地上。
内侍上前,下了陈淑仪的下颌骨,然后将毒酒全部灌入陈淑仪的嘴中。
陈淑仪发不出声音来,也无力反抗。毒酒顺着喉咙进入胃部。
陈淑仪感觉喉咙火烧一样的痛,接着,胃部也开始如同火烧一样的痛。陈淑仪痛不欲生,在地面上翻滚。双手死死的抠着喉咙,却无济于事。
很快,陈淑仪的身体没了动静,人也没有气息。转眼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内侍检查了一番,确认陈淑仪已经过世,这才来到刘小七跟前禀报,“启禀公公人,人已经死透了。”
刘小七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内侍说道:“找人安葬了。好歹曾经也贵为淑仪娘娘。”
“遵命。”
刘小七回到思政殿复命。
元康帝得知陈淑仪已经死了,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对于元康帝来说,陈淑仪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他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少女人。
元康帝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刘小七,将刘小七看得胆战心惊。
元康帝突然开口问道:“刘树,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邓圆?”
刘小七躬身说道:“邓公公的事情,自该有陛下决断。”
元康帝盯着刘小七,说道:“朕听说你与邓圆不和?”
“启禀陛下,奴才同邓公公的确有分歧。”
“既然有分歧,你不想他死吗?”元康帝问道。
表面上看,元康帝的问题好像是随口说出来的。其实刘小七很清楚,元康帝是在试探他。一个不好,今日人头落地的人就是他。
刘小七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能够决定邓公公生死的人,唯有陛下一人而已。”
元康帝笑了起来,“你倒是精明。”
刘小七的头埋得更低了。在皇帝身边伺候,得个精明的评价,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当然,也不能算是坏事。
元康帝犹豫了一番,对刘小七吩咐道:“你去看看邓圆,知道该怎么说吗?”
刘小七愣了一下,说道:“奴才愚钝,请陛下示下。”
元康帝哼了一声,“你替朕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反省过?有没有对朕包藏祸心?”
刘小七有些惊讶,又赶紧低下头,躬身说道:“奴才领旨。”
刘小七带着元康帝的旨意,去见邓公公。
邓公公这些日子都被软禁在卧房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就连外面的消息都快要断绝了。
邓公公见到刘小七过来,有些吃惊,心头还有些慌乱。如果元康帝要见他,来的人肯定不是刘小七。
刘小七来这里,只意味着一点,事情严重了。
刘小七板着脸,显得极为严肃,开口就说道:“代陛下问话。”
邓公公当即跪下来,朝思政殿的方向磕头。
刘小七面无表情地问道:“邓圆,你有没有反省过?”’
邓公公老泪纵横,“从出事的那一天开始,奴才一直在反省。奴才后悔没能把好关,差点让贼子得逞。奴才有罪。”
刘小七心头暗自冷哼一声,接着又问道:“邓圆,你有没有对陛下包藏祸心?”
“奴才绝对没有对陛下包藏祸心。如果奴才有二心,定要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邓公公发着毒誓,显得特别的坚定。
刘小七面容严肃的说道:“问题问完了,邓公公可以起来了。”
邓公公扶着桌子站起来,整个人苍老了十岁。
刘小七略显恭敬地对邓公公说道:“邓公公见谅,我也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难为刘公公跑这一趟。”
刘小七说道:“邓公公放心,陛下那里,我肯定会替你说话。邓公公耐心等待。陛下那里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我就先告辞了。”
“刘公公慢走。”邓公公客气的将刘小七送走。
刘小七走出房门,嘴角微微一翘,面露嘲讽之色。不过转眼间,刘小七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刘小七到思政殿复命,如实的禀报邓公公的回答。元康帝听完后,不置可否,没说要怎么处置邓公公,也没说要将邓公公放出来。
于是乎,邓公公就继续被关在卧房内,不得自由。
天气炎热,邓公公被关在卧房里,又没有冰盆降暑,日子越来难过,人也越来越憔悴。
外面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邓公公耳朵里。
邓公公知道陈淑仪已经死了,陈淑仪的父兄被斩首,陈家其他人则被抄家流放。
邓公公还听说,他的好几个干儿子也被牵连其中,先后被处死了。
外面的消息,就像是重锤一样,一下接下一下,重重的敲击在邓公公脆弱的心脏上,让邓公公快要承受不住。
邓公公在元康帝身边伺候的时候,比现在辛苦十倍,可是邓公公依旧干劲十足。如今什么都不敢,邓公公反而就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整个人萎靡下去,越来越苍老。同年轻俊俏的刘小七一比,邓公公完败。
自刘小七问完话,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邓公公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恐惧,也越来越没有人样。
某天晚上,当有人站在窗户外面,怒问邓公公,“邓圆,你知罪吗?”
邓公公一听这话,惊惧交加。多日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崩断。邓公公再也承受不起,果断昏了过去。
邓公公昏迷不醒,似乎有中风症状。
宫里面的规矩,凡是重病病人,都要被移出皇宫。就算是邓公公也不例外。
很快,邓公公就在昏迷中,被人移出了皇宫。从昏迷到出宫,也才过了两三个时辰而已。
邓公公被移出皇宫后两天才缓缓醒来。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皇宫里。
邓公公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邓公公想要起身,可怜半边身子毫无知觉,果然是中风之症。
邓公公痛哭流涕,他没有被元康帝下旨处死,最终却败在了中风之症。邓公公不甘心啊。从高高在上的内侍监总管,一朝跌落,变成分文不名的半瘫痪太监,这个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让邓公公接受不了。
邓公公靠着以前的积蓄,还能好好活着。可是这对邓公公来说,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直到中秋之后的某天,刘小七来看望邓公公,邓公公脑光乍现,瞬间全都明白了过来。
邓公公指着刘小七,怒问:“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咱家,对不对?那天晚上,在窗户外面的人是不是你?”
刘小七坐在床前,嘴角微翘,看着邓公公如今的模样,刘小七满意的笑了起来。邓公公也有今日,真是报应不爽。想当初,邓公公处心积虑想要弄死他的时候,他也差一点落到这个地步。好在他有宋安然的银钱支持,最终才稳住了阵脚,没被邓公公弄死。
刘小七对邓公公说道:“邓公公息怒。我只是和邓公公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谁知道邓公公如此不经吓,竟然被吓得中风了。邓公公,莫非你真的做了亏心事?”
“你这个奸贼。咱家只恨没有早点弄死你。反倒是让你钻了空子。咱家当初还在疑惑,你怎么会这么好心,不仅不落井下石,反而还要帮着咱家。咱家有眼无珠,看错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咱家悔啊,早知道就不该手下留情。”
邓公公恨不得将刘小七这扒皮拆骨,以全他心头只恨。
刘小七毫不在意邓公公的怒骂。刘小七极有气度的说道:“公公可知,为何我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而还在陛下跟前帮你说话?”
邓公公怒道:“你这是在害咱家。你早就想弄死咱家,好取而代之。”
刘小七得意一笑,“公公说的没错,我是想取而代之。内侍监总管的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当初被邓公公窃取,你可知道我有多恨。如今,内侍监总管这个位置总算落到了我的手里。邓公公,你是不是很恨我?尽管恨吧,你越恨我,我就越得意。哈哈……”
笑过之后,刘小七继续说道:“邓公公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陛下面前替你说好话?因为关于你的好话说得越多,求情的人越多,陛下就会越猜忌你,越防备你。
我和邓公公是对手,此事陛下心知肚明。连我这个对手都要替邓公公求情说好话,陛下能不忌惮你?能不处死你吗?
陛下尚不能下定决心,邓公公却已经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个半死。我只略是小计,在窗户外面怒问一句‘你可知罪’,邓公公竟然就吓得中风昏迷不醒。
哈哈,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没想到风光一时的邓公公,也会落到我的手里。当初邓公公对我赶尽杀绝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今天吧。”
邓公公指着刘小七,用尽所有的力气,怒骂:“你这奸贼,你不得好死。”
刘小七却笑了起来,“就算有一天我会不得好死,邓公公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一幕。邓公公,今日我亲自来送你一程,你不要太感动。”
邓公公急促的喘息,头脑发胀,原本还能活动的半边身子也越来越麻木。
邓公公怒指刘小七,“是不是你在陛下的汤水里面下毒?是不是你在栽赃陷害咱家和陈淑仪?”
刘小七嗤笑一声,“好叫公公知道,在汤水里面下毒,还真不是我干的。我可没那胆子,我还指望着靠着陛下荣华富贵一辈子。
这些年,邓公公在宫里面威风八面,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邓公公和陈淑仪是被某个仇家盯上了,然后汤水里就被人下毒。
正巧,那天邓公公就赶上了。真是时也命也。邓公公要怨,就怨你作恶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你,你胡说八道。定是你……这个小贼,一定是你。咱家要见皇上,咱家要……”
邓公公艰难地说着话,可是这番话却说给了刘小七听。
刘小七呵呵一笑,“邓公公死到临头,还不忘阴我一把。既然邓公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邓公公,你该上路了。”
一张张浸湿的草纸盖在邓公公的面上。邓公公先是挣扎,急促呼吸。后来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弱。
片刻之后,邓公公终于和这个世界告别。
刘小七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心情很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邓公公离世,刘小七并不觉着多高兴。因为早在邓公公中风的那天晚上,刘小七就已经高兴过了。
刘小七挥挥手,让人处理了邓公公的尸首。
宋安然曾说刘小七是大太监收割器。永和帝身边的心腹太监刘公公,伺候元康帝的曹公公,加上邓公公,这三人全都死在刘小七的手里。
刘小七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大太监收割器。
刘小七站在这些前辈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往上爬。从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小内侍,终于成为内侍监总管,完成了身为太监的最大成就。
刘小七有一点点兴奋,有一点点惆怅,有一点点的烦恼。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刘小七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西市世宝斋门口。
远远的一辆马车驶来,那上面有着晋国公府的徽记。刘小七心头激动,那一定是宋姐姐的马车。宋姐姐来了,今天他能见到宋姐姐。
刘小七昂首站在世宝斋门口。他在宫里面卑躬屈膝,但是在宋姐姐面前,他不需要这么做。在宋姐姐面前,他可以做一个正常人,因为宋姐姐不会看不起他,更不会嘲笑他。
马车停了下来,先下来的是丫鬟。最后才是宋安然。
见到宋姐姐下来,刘小七反而变得矜持。他的目光同宋姐姐的目光,于空中碰撞。二人之间,自有一种被人无法理解的默契存在。
宋姐姐若无其事的走进了世宝斋。刘小七很高兴,然后他也跟着进入了世宝斋。
宋姐姐,许久不见,你好吗?我有点想你,不知你是否惦记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