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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废了你。不,朕要杀了你。朕现在就要杀了你。”
“你杀啊!你现在就杀了我。”鲁皇后愤怒地哭喊,情绪崩溃。
永泰帝指着鲁皇后,几近疯狂。甩手,暴躁地走来走去,寻找一把趁手的兵器。让永泰帝很失望,大殿内没有兵器,连一把匕首都没有。永泰帝干脆举起椅子就朝鲁皇后砸去。
鲁皇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疯狂地笑着,笑容惨烈。
千钧一发之际,宋安然突然伸手拉了把鲁皇后。让鲁皇后躲过了砸来的椅子。
鲁皇后傻愣愣的,不明白宋安然为什么要救她。鲁皇后不算聪明,却也不傻。她从宋安然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宋安然对她十分鄙夷,打心里看不起她。
鲁皇后哆嗦着,轻声问道:“为什么?”
宋安然没有理会鲁皇后,而是朝依旧暴躁,乱砸东西的永泰帝看去。
宋安然大声说道:“陛下,今日我进宫,是为了谈事情。不是为了看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闹剧。”
永泰帝怒视宋安然,又指着鲁皇后,说道:“朕要杀了她。宋安然,你认为朕不该杀了她吗?”
鲁皇后回过神来,反讽道:“我知道陛下不甘心输,毕竟没人愿意做亡国之君。可是我还是要说,陛下,你赶紧醒醒吧,你已经输定了。垂死挣扎,除了赔上性命,半点用处也没有。不如束手就擒,主动退位。说不定王妃娘娘还能保你一命。”
“你这个蠢妇,你给朕闭嘴。”永泰帝气疯了,“朕不想看到你,你给朕滚出去。快滚。否则别怪朕心狠手辣,杀了你,顺便杀了鲁家。”
鲁皇后嘲讽一笑,“我倒是想看看陛下如何杀了鲁家。到了现在,还有多少人听从陛下的号令?陛下,大家称呼你一声陛下,你真当自己富有四海,人人俯首称臣吗?陛下,你睁大眼睛看看,京城的天已经变了,很快皇宫就会换一个主人。到了现在,陛下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永泰帝突然对宋安然说道:“宋安然,你替朕杀了这个蠢妇。只要你杀了她,朕就答应你的条件。”
鲁皇后心头一惊,嘲讽的表情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永泰帝,又看看宋安然。
宋安然挑眉冷笑。她左右看看,这对天家夫妻,还真是出乎意料。
宋安然先对鲁皇后说道:“皇后娘娘,颜均身边不缺暖床丫头,请你将几位公主都带下去。我和陛下还有要紧事情商量。”
鲁皇后急切地说道:“王妃若是嫌弃她们姿色平平,收她们做个洒扫丫头也是可以的。”
宋安然讥讽一笑,“皇后娘娘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娘娘现在带几位公主回去,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如若不然,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鲁皇后顿时吓了一跳。
宋安然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一定很好奇,我和陛下究竟在谈论什么。不瞒娘娘,我和陛下正在商谈你们的生死大事。可以说,你们的生死全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陛下想让你们活,你们所有人都能活下来。陛下想让你们死,你们就必死无疑。所以说,娘娘还是省省心,别再送公主。因为就算你送一百个公主,也抵不上陛下的一句话。”
鲁皇后大惊失色。怯怯地朝永泰帝看去。
永泰帝一脸厌恶地盯着鲁皇后,厉声呵斥:“给朕滚出去。否则朕要你命。”
鲁皇后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表情一变,讨好地对永泰帝说道:“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带着人离开。你们慢慢谈,好好谈。”
鲁皇后不等永泰帝再次呵斥她,就赶紧带着几位公主离开了大殿。
鲁皇后一走,永泰帝颓然地坐下,脸色晦暗不明。最后那点精气神,在和鲁皇后的争吵过程中,已经耗尽。
现在永泰帝提不起一点精神,他不想和宋安然争辩,不想再去考虑恶心颜均的事情。
永泰帝开口,直接说道:“朕如果答应禅让,颜均还能给朕什么好处?”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永泰帝,心想鲁皇后跑出来闹一闹也有好处,至少将永泰帝最后一点勇气给耗光了。现在永泰帝肯坐下来谈条件,就证明永泰帝已经选择放弃挣扎,打算接受颜均的安排。
宋安然轻声问道:“陛下想要什么好处?”
永泰帝盯着宋安然,目光深邃,带着一点点疯狂,一点点的期待。他说道:“朕可以去海外。朕不光要人,朕还要金银珠宝,要粮食布匹,要兵器工匠,还要船只。
朕要活下来,颜均要保证朕的安全。朕自小锦衣玉食,吃不得苦。就算到了海外,朕也不打算吃苦。如果颜均能够做到朕的要求,朕就答应禅让皇位。”
宋安然低头一笑,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不想吃苦,也吃不得苦,呵呵,等到海外,永泰帝想不想吃苦可由不得他。在海外,可没有永泰帝选择的余地。
宋安然没有戳破永泰帝的白日梦。她对永泰帝说道:“金银珠宝,粮食布匹,还有船只,都可以给陛下。这件事情,无需颜均首肯,我就能做主。我还可以答应陛下,给陛下一百个水手,还有瓦匠,木匠。不过我要求陛下现在就写下禅让诏书。”
永泰帝狐疑地盯着宋安然,宋安然答应的这么快,莫非是他开的条件太少了。
永泰帝赶紧说道:“朕还有要求,朕还要……”
“还要什么?”宋安然一脸嘲讽地看着永泰帝。
永泰帝瞬间感到了难堪,脸上似火烧。他是堂堂帝王,竟然像个市井商人一样和宋安然讨价还价。这样做,简直丢尽了皇室的脸面。永泰帝突然感觉意兴阑珊,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的兴趣。
永泰帝挥挥手,“去将朝臣叫来,朕要颁布大周最后一道旨意。朕就算要禅让皇位,也要堂堂正正。”
宋安然拍着手,说道:“陛下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那我们就说定了。”
永泰帝突然笑了起来,他对宋安然说道:“你放心,朕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朕虽然当皇帝差了点,可朕是守信之人。”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我相信陛下是守信之人。毕竟关心到三万多人的性命,陛下要是不守信,三万多颗人头滚落,陛下只怕承受不起。”
永泰帝依旧笑着,“宋安然,你不用特意提醒朕。事到如今,朕就算出尔反尔,也没有用处。不如大大方方的禅让皇位。名声虽然不好听,可颜均也不会好过。
从此之后,颜均想要杀朕,天下人也不会答应。哈哈,颜均作茧自缚。光想着禅让的好处,却没想到这也是一道枷锁。将来,颜均但凡对萧氏一族不好,天下人就会用唾沫淹死他。”
宋安然含笑说道:“等陛下去了海外,萧氏族人过得好不好,同颜均可没有关系。陛下想多了。”
永泰帝被噎住,脸色涨红,表情格外的愤怒。
宋安然挥挥衣袖,“陛下不必生气。活着总比死了强。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永泰帝死死地盯着宋安然,他想发怒,想要冲宋安然怒吼,想要收回之前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叹息。
永泰帝一脸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而显得可笑,愚蠢。他很快就不是皇帝,现在去争,去抢,还有意义吗?
永泰帝对宋安然说道:“你说的对,朕要活着。朕会禅让皇位,其余的事情朕不管。对了,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刘树是不是你的人?”
宋安然挑眉,很意外永泰帝竟然会怀疑刘小七。
宋安然摇头否认,“刘公公当然不是我的人。”
她和刘小七之间以姐弟相称,两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刘小七帮她,她也帮刘小七。两人之间是互相帮助,而不是谁是谁的人。
永泰帝盯着宋安然,有点不敢相信,“刘树真的不是你的人?”
宋安然反问:“陛下为什么认为刘公公是我的人?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让刘公公投靠我。”
永泰帝冷哼一声,“这些年,刘树可没少替颜均说好话。颜均能有今日,刘树居功至伟。宋安然,事到如今,你还要欺骗朕吗?朕的确是输了,可就算是输,朕也要输得明明白白。宋安然,你若是有诚意,就请告诉朕真相。”
宋安然板着脸说道:“真相就是,刘公公不是我的人。”
永泰帝转眼笑了起来。他对宋安然说道:“好,好,只要他不是你的人就行。”
永泰帝心里头的一块石头落地,浑身上下像是轻松了两斤。
宋安然站起来,微微躬身,“陛下保重身体,我先告辞。”
永泰帝挥挥手,“快走,快走,这皇宫迟早是你们的,不要和朕抢这一点点时间。”
当天,永泰帝下了罪己诏,写下禅让诏书。
禅让诏书一出,朝臣哗然,天下哗然。京城百姓却拍手称快。总算不用再担心受怕,从今以后就能过上安心日子。
誓死效忠大周的朝臣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们痛哭流涕,跪在永泰帝脚边,恳请永泰帝收回旨意。
永泰帝不为所动。
朝臣们就干脆威胁永泰帝,要是永泰帝不肯收回成命,他们就自杀,就死在永泰帝面前。
永泰帝脸上的肌肉跟着跳动起来,他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苟且偷生,屈辱的写下禅让诏书,结果这些人却不领情。
永泰帝伤心,失望,愤怒。他抄起桌上所有的东西,向朝臣们扔去。这些混蛋,枉费朕的一番苦心。
有忠臣哭诉,也有人如释重负。
很多朝臣早有二心,他们不愿意做大周的忠臣,更愿意做颜均的臣子。
定北军一直不攻打京城,永泰帝一直坐在皇位上,他们比颜均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着急。
不过一切一切,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定。这让许多朝臣欢欣鼓舞,新的王朝就要开启,他们在新王朝肯定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不仅是朝臣,就连萧氏族人,皇子皇女们,也都如释重负。
他们姓萧,他们命悬一线。颜均要建国,肯定要清理萧氏族人。自从定北军围困京城以来,萧氏族人每日里活得战战兢兢,比颜氏族人还要惶恐不安。就怕颜均一统天下,就要杀他们以绝后患。
如今永泰帝肯禅让皇位,也就意味着萧氏族人能够活命。很多萧氏族人都在暗中庆幸。
当然,也有部分萧氏族人在大骂永泰帝数典忘祖,活得没有骨气,丢尽老祖宗的脸面。这些人一心要为大周尽忠,要为大周殉葬,可是永泰帝却不给他们机会,这让他们如何不恨。
反正永泰帝已经不是皇帝了,那就随便的骂吧。甚至于跑到永泰帝的跟前,指着永泰帝的鼻子大骂。
面对宗室成员的辱骂,永泰帝很平静,不言不语,嘴角还带着一点点嘲讽的笑意。
愚蠢的人啊,要死就赶紧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
宗室成员们冷哼一声,他们才不会去死。永泰帝都能苟且偷生,他们更要光明正大的活着。
永泰帝讥讽一笑,一群假惺惺的人。
当天,永泰帝带着后宫宫妃,皇子皇女,皇孙皇孙女,还有部分内侍宫女离开了皇宫。暂时安置在宫外一处宅院内,由定北军看守。
三日后举行禅让大典。之后,颜均会安排永泰帝一家人去海外。
颜均带兵进入皇宫。
内侍宫女跪在地上迎接,账册就放在颜均的面前。
颜均挥挥手,自有人接管这些太监宫女还有账册。
颜均打量着皇宫。他年少离京,对皇宫的记忆很浅薄。想象中的皇宫巍峨大气,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不过皇宫却莫名地给人一一种压抑的感觉。
以前宋安然曾告诉他,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颜均不明白。如今站在皇宫内,颜均突然就明白过来。皇宫,上百年一成不变。就算是最鲜活的生命,进了皇宫,也会被这头怪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
颜均冷笑一声,他讨厌皇宫的摆设,讨厌皇宫里面压抑的气氛。也讨厌那些内侍和宫女,一个个都跟木头一样。
这皇宫不仅将内侍宫女都变成木头,也要将后宫宫妃,皇子皇女变成木头。就连皇帝,身在皇宫内,何尝不是被皇宫束缚着。
颜均面无表情地坐上人人向往的龙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比一般的椅子更不如,坐在上面的滋味并不好受。
颜均嘲讽一笑,原来这就是龙椅啊。也不怎么样。
颜均对待皇宫,龙椅的态度,十分轻慢。这让跟随颜均进宫的将领大臣都不理解。
人人向往的皇宫龙椅,为什么颜均如此不屑。
颜均从龙椅上站起来,他现在很确定,他不想住在皇宫里。这里的气氛让他不舒服,住在这里时间一长,他怕自己也会被皇宫改变,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纯粹的颜均。
颜均挥挥手,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去将皇宫的地图拿来。我要将皇宫一分为二,重新改建。”
“大帅可是要大兴土木?臣以为,建国之初不宜大兴土木,尤其是修建宫殿。会引起民间议论,也会加重老百姓地负担。”
颜均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对,这个时候的确不宜大兴土木。不过我要皇宫的地图,不是为了大兴土木。具体我要做什么,以后你们会知道。”
颜均不想住在皇宫里,这个想法暂时不能说不出来。一旦说出来,在场的人肯定又会啰啰嗦嗦,一大堆道理。
颜均在皇宫里参观了一阵,对皇宫的观感一般。皇宫里生活着这么多人,却没有一点点生活的气息。难怪生活在皇宫里面的人都不正常,一个个就跟疯子一样。
亲兵来报,“大帅,王妃来了。”
一听宋安然来了,颜均顿时激动起来。
“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迎接。”
颜均朝宫门跑去,见到宋安然的时候,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笑容一如当年,还是那样的纯粹。
“娘亲,你来了。”
“知道你在进了宫,我就跟着来了。怎么样,参观完了吗?”
颜均点头,说道:“到处都看过了。”
语气很平静,一点都不激动。
宋安然了然一笑。宋安然对颜均说道:“陪娘亲四处走一走,好不好?娘亲离京多年,都快不记得皇宫的样子。”
颜均点头,和宋安然并排走在一起。
颜均问道:“娘亲喜欢皇宫吗?”
宋安然朝颜均看去,她知道颜均为什么会这么问。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单说建筑,我很喜欢。集全天下最杰出的工匠,花费数代人的时间建造的皇宫,是魁宝,是艺术,值得任何人去珍惜。但是让我住在这里,我可不愿意。就像没人愿意住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都想回到自己的卧房,躺在自己的床上安眠。喜欢是一回事,要不要住进这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颜均微蹙眉头,“母亲不住进来吗?”
宋安然含笑说道:“娘亲习惯了自由了生活,住在宫里可没有自由可言。”
颜均想了想,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母亲,儿子也不想住在宫里。正如母亲所说,这皇宫适合游玩,却不适合住进来。人一旦住进来,要不了几年,心性就会发生变化。儿子想保持初衷,不愿意被权利腐蚀,更不愿意被皇宫吞噬。”
宋安然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灿烂。她说道:“阳哥儿,你能这么想,我很满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颜均不好意思地说道:“母亲,你的孙子都这么大了,以后就不要再称呼儿子为阳哥儿。好不好?”
宋安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颜均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宋安然连连点头,说道:“你放心,母亲以后都称呼你大名,再也不称呼你的小名。”
颜均如释重负。要是母亲当着属下的面称呼自己为阳哥儿,颜均都不知道怎么见人。
同时颜均也很兴奋,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母亲的支持,这比什么都强。
“那母亲认为,这皇宫该如何处置?”颜均有些紧张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想了想,问道:“你想怎么处置?”
“儿子还没想好。请母亲教我。”
宋安然打量着四周的景色,想了想,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住在皇宫里,可以将前朝后宫分割开。前朝可以保留处理朝政的作用。后宫可以修缮一番,作为皇家园林,在节日的时候开放,供民众游玩。当大家形成习惯后,就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开放。如此一来,宫里的宫女和内侍也有了去处。”
颜均笑了起来,“母亲的主意果然好。儿子就照着母亲的想法去办。”
宋安然说道:“我的想法很粗糙,此事你还要和你的臣子商量一下。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有想法。还有,你既然不住在宫里,太监自然也不需要。你身边由谁来伺候,伺候你的人都是什么职务,你可要想好。还有,你的妻子儿女,他们身边伺候的人又该怎么安排,这些问题你也要考虑清楚。”
颜均笑了起来,“母亲,儿子要建一个全新的国,创不朽功业。儿子要走一条全新的路,要打破前朝的规矩和制度。如果我的臣子不能接受我的主张,那么他就没资格站在朝堂上。
想要做我颜均的臣子,首先就是要接受我的理念,理解我的思路。皇宫,是有价值的地方,却不适合居住。
儿子绝不会住在皇宫里。至于太监,儿子更不需要。儿子有侍从官,他们足以担当起伺候儿子的责任。我的女人,我的妻儿,他们身边有丫鬟婆子伺候,足够了。”
宋安然很欣慰,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对颜均灌输新的理念和思想,终于开花结果。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无论你要做什么,娘亲都支持你。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至于你住的地方,娘亲回去后就命人堪址修建。”
颜均说道:“母亲,儿子的住所不需要另外修建。皇宫隔壁的园林,儿子觉着很好。只需要修缮一番,多加几个院落,就能住人。”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你很快就要做皇帝,你的住处不能马虎。安全是最要紧的。你放心,修建的费用,娘亲掏私房钱,不会动用国库一分一厘。”
颜均说道:“母亲,儿子不是心疼钱。儿子也不缺钱。儿子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住的地方简单一点也没关系。”
“住的地方你不用操心,母亲会安排人替你料理。”
颜均苦笑一下,应了宋安然。
颜均有些迟疑,好几次欲言又止。
宋安然心中了然,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吞吞吐吐可不像你。”
颜均张张嘴,问道:“母亲,父亲不愿意见儿子吗?”
宋安然摇头。
这次宋安然归来,颜宓没有同行。
宋安然对颜均说道:“老大,你对你父亲有成见吗?”
颜均摇头说道:“当然没有。从小我就崇拜父亲。”
宋安然松了一口气。
别看颜均顺风顺水,马上就要登基。其实私下里暗流涌动,各种议论都有。
最要命的一点,就是颜均和颜宓的父子关系。有人荒唐的提出,颜均要给天下人做孝子榜样,应该将皇位让给颜宓,让颜宓做皇帝。颜宓是王爷,又有军功,做皇帝绰绰有余。
这话很犯忌讳。如果颜均多疑,如果颜宓对皇位有想法,转眼间父子就要反目成仇。
这段时间,颜均手下的武将和文臣都很紧张。原因就是因为这荒唐的提议。
要是颜宓做了皇帝,那些大将和文臣又该怎么办?
颜宓做了皇帝,会将皇位传给颜均吗?
如要颜均不肯将皇位让给颜宓,颜宓会不会领兵上岸,攻打天下?要知道颜均手下也有几万雄兵。
宋安然很清楚,颜宓没想过要颜均的皇位,颜宓没那么不要脸。颜宓如果想当皇帝,他自己就可以在海外建国。
可是流言已经传出去,如今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颜宓为了避嫌,也是怕有心人利用这些流言,发动兵变,所以颜宓没有和宋安然一起回京。
颜宓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颜均顺顺利利地登基称帝。
颜宓不能当皇帝,可是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这也是一种成功。
宋安然笑着对颜均说道:“你对你父亲没有成见就好。我之前还在担心你们父子之间会生出嫌隙。老大,娘亲可以对你保证,你父亲你对的皇位没有任何想法。你当皇帝,他很满足,也为你骄傲,自豪。他亲口说,你比他强。”
颜均郑重地对宋安然说道:“母亲,儿子从来没有猜疑过父亲。儿子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儿子自始至终都相信父亲和母亲。至于京城的流言,儿子已经派人处理。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幕后主使者。不过儿子还是希望父亲能够回京,亲眼看着儿子登基称帝。”
宋安然很感慨,她拍拍颜均的手臂,说道:“你们的想法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不会猜疑你父亲。你父亲这个时候不方便回来。
他若是回来,京城肯定有人按耐不住,要跳出来生事。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大,你要理解你父亲。
他是父亲,他想替你分担,而不是给你制造麻烦。你父亲不是弱者,他是强者。面对危险,他不可能躲在你的身后,安心的享受你的成果。”
颜均看着宋安然,心中一声叹息。他对宋安然说道:“母亲,你的意思,儿子都明白了。儿子理解父亲的做法,儿子很高兴。”
宋安然笑了起来,“你们父子两人都是一样的脾气,一样的争强好胜。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父亲心里头有点嫉妒你。你做到了他没做到的事情。你父亲前段时间还在我耳边唠叨,说生不逢时。他分明是羡慕嫉妒恨。”
颜均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想象着父亲颜宓羡慕嫉妒恨的模样,颜均心中有点小得意。以前他就定过一个目标,要超越父亲,做一个比父亲更伟岸的男子汉。如今,他做到了。他比父亲的成就更大。
颜均得意一笑。
颜均朝宋安然看去。父亲母亲一辈子恩爱如初,真让人羡慕。
母子两人在后宫游玩,侍卫和亲兵远远的跟在后面。
宋安然问颜均,“登基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颜均点头,“都准备好了。我登基那天,母亲一定要到。而且儿子已经拟好了旨意,要册封母亲为圣母皇太后。”
宋安然摆摆手,一脸嫌弃,“我才不乐意做皇太后。老大,我可告诉你,我不会长久停留在京城。等你登基后,我打算和你父亲游山玩水。而且海外那边也需要你父亲去主持大局。”
颜均皱眉,他舍不得宋安然离开。
颜均说道:“母亲能够留下来吗?为了儿子留下来。儿子的施政方案,很多都需要母亲从旁参详,没有母亲在儿子身边,儿子心里头发慌。”
装!使劲的装。
宋安然伸出手,在颜均的额头上戳了下。
颜均却笑了起来。
宋安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宋安然说道:“最多一年。还有,我不会同你的妻妾子女住在一起。”
“母亲就住在国公府。改明儿我将国公府改为王府,就赐给弟弟。”颜均得意的笑着。能够让母亲答应留在京城一年,他就有办法让母亲留两年。
颜均继续说道:“母亲,等儿子登基后,你就给父亲写信。让父亲赶紧回京。我都登基了,父亲总不用担心有人破坏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而且很多事情,我还想听听父亲的建议。”
宋安然想着,反正自己已经答应留下来,颜宓回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宋安然可不想和颜宓长期两地分居。
宋安然点头,说道:“行,回去后我就给你父亲写信,让他尽快回京。至于筝丫头,垚哥儿,你别宠着他们。小半年没见,这两个孩子被你宠得无法无天。我可都听说了,他们两人才来京城几天,就闹了不少是非。”
颜均却说道:“母亲,儿子就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就想宠着他们,将他们宠上天。反正只要不杀人放火,再大的乱子,儿子也能替他们收拾。就算杀人放火,儿子也护得住他们。”
“你真是乱来。”宋安然气急败坏,“要宠就宠你自己的儿子去。”
颜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儿子,我可不能宠。宠坏了他们,最终伤害的还是百姓。到时候我就是罪人。”
“你能有这个觉悟,很好。”宋安然赞许地点点头。
至于萧辰,宋安然没有提起。萧辰是萧家女,萧家人很快就会被赶到海外,其中就有萧辰的父母兄弟还有姐妹。要说萧辰心里头没点想法,肯定是假的。
萧辰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宋安然不知道,也不打算干涉。这是萧辰同颜均之间的事情,就该由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
宋安然回避萧辰的问题,颜均也没有主动提起。母子两人愉快的游玩后宫。
等到天将黑的时候,宋安然和颜均一起离开皇宫。
颜均就住在衙门里。颜均打算好了,登基之前,都住在衙门里。至于登基之后,如果合适的话,还继续住在衙门里。
关于皇宫的处置,和自己的住所,颜均还要同自己的臣子好好商量一下。只有先说服自己的臣子,才能说服天下百姓。
颜均不住皇宫的理由很好很强大,皇宫吃人,将好好的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子孙后代,为了千秋伟业,就不能住在皇宫里。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反驳朝臣。
再说,皇宫只是一个象征。难道他不住在皇宫里面,他就不是天下共主,不是皇帝了吗?难道他不住在皇宫里,武将和文臣就不听他的号令吗?
难道他不住在皇宫里,这个国就建不起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不住进皇宫,他依旧是天下共主,依旧是皇帝,依旧能够建一个全新的国。
至于历朝历代的规矩,颜均更好反驳。他的国,就是要打破历朝历代的规矩。
过去的王朝住皇宫用太监。他的国偏偏不住皇宫不用太监。率先打破皇室头上的枷锁,才能进一步打破百姓头上的枷锁。
这一夜,颜均和武将文臣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在辩论过程中,颜均对未来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知,对于自己的国,有了更多的想法。
闻先生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站在颜均这边。颜均不住皇宫,不用太监,他举双手赞成。
皇宫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只要皇宫在皇室的名下,住不住进去,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太监,太监完全多余,而且后患无穷。就是因为皇宫里有太监这群人,皇宫里面的人才会越来越变态。
皇帝也是人,天天和一群不正常的人朝夕相处,性子能不怪异?还有皇子皇孙们,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意志坚强的人不受影响,那意志薄弱的人能不受影响?
在闻先生的支持下,武将和文臣很快统一了思想。
颜均趁热打铁,将自己的治国纲领抛出来。以前在地方上,很多政策都是小打小闹,如今要建国,政策要推行天下,就得有一套相应的制度。
治国纲领一抛出来,有人叫好,有人反对。接着,又是一场激烈的辩论。
治国纲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辩论明白的,颜均也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对纲领进行修改。毕竟他的国还很稚嫩,经不起大规模的折腾。他的治国方针,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的来。
不过得先将朝堂架构起来,首先确定朝堂官员的职能。
这是一件很浩大的工作,在一年前,颜均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现在则需要细化,明确每个人的工作职责。
颜均很忙,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禅让大典。
十月十八,诸事皆宜。天高云淡,日头高照。
天坛上,由礼部官员带领永泰帝,开始进行禅让大典。
祭告天地,祭告祖宗。整个过程中,永泰帝表现得十分严谨。
颜家人站在人群中,激动地看着这一幕。从今天起,主宰天下的人姓颜。颜氏一族,摇身一变成为宗室皇亲。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自豪。
萧家人同样站在人群中,不少人老泪纵横,痛哭流涕。萧氏子孙不孝啊,失了天下还要禅让皇位。这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站在天坛上,被所有人关注着的永泰帝,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听不到下面的骂声,也听不到族人的哭泣声。他平静的跟随礼部官员的指示,完成一个一个程序。
等祭告完天地祖宗后,礼部官员将玉玺端上来。接下来,永泰帝将拿起玉玺,亲手交给一旁的颜均。
玉玺很重,重如泰山。玉玺很轻,小儿亦可把玩。
永泰帝双手捧着玉玺,他舍不得。这是他的,天下也是他的,臣民都是他的。
永泰帝盯着玉玺,心潮起伏。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玉玺很轻,却代表着皇权。将玉玺交出去,就等于是将皇权交出去。
如此耻辱,他又如何甘心。永泰帝双目泛红,死死地盯着玉玺。
一旁的礼部官员紧张得都不能呼吸了,生怕永泰帝发狠,将玉玺给摔了。
礼部官员小心翼翼地伺候在永泰帝左右,一旦有个万一,他们还来得及抢救。当然,最好是没有万一。
颜均就站在永泰帝的对面。
十多年,这是君臣二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
永泰帝记忆中的颜均,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颜均,拥有着强大的气场,压得永泰帝快要喘不过起来。
颜均嘴角含笑,冷漠地看着永泰帝。他没有说话,他就想看看永泰帝到底会怎么做。
永泰帝的双手依旧在颤抖。
他缓缓地朝颜均走去。短短几步距离,永泰帝想了很多。
他的一生飞快地在脑海里闪现。从王府到皇宫,步步艰辛。称帝十五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辛苦的十五年。他恍惚看到,如果没有颜均,他依旧会死,死在皇宫,死在乱军的刀下。
他还恍惚看到,大周被乱军打得千疮百孔。萧氏族人被乱军杀得一干二净,忠臣孝子被屠戮干净。皇宫燃起了大火,熊熊大火吞噬着几代人的血汗。宫女内侍四处逃命,却难逃杀戮。
京城惨遭劫掠,百姓惨呼,却无人伸张正义。
永泰帝心头大惊。为何他会看到这一切?难道没了颜均,天下真的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难道颜均真的是天命所归?是天下百姓的救世主?
永泰帝死死地盯着颜均,心头翻江倒海,双手依旧在颤抖。
礼部官员惊惧莫名,都快被吓死了。千万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乱子。早知道,就不该让永泰帝拿玉玺。
永泰帝被礼部官员影响,心头跟着一颤,玉玺差点落地。
永泰帝看着手中的玉玺,突然明悟。或许一切都是天注定。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纠结。
永泰帝终于放下,他不再愤怒,也不会不甘心。他平静下来,高举双手,将玉玺稳稳地交给颜均。
当颜均接过玉玺,永泰帝对颜均说道:“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颜均笑了,他拿着玉玺,轻声说道:“我做皇帝肯定比你强。我的国也肯定比大周更强。”
这一天,颜均登基称帝。定国号为‘汉’,年号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