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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睿,我要你!”
柳墨言是真心地想要,他早已经想清楚想明白,他要面前这个痛苦的男人,不论是爱或者是不爱。
这样的理所当然,这样的毫不退缩,这样的,残忍,天真到了极点便是残忍,纯粹到了极点便是无情。
收紧的五指,开始无力,段锦睿对着那双晶亮的,仿佛能够承载漫天星子的眸子,觉得无力,方才升起的痛苦,绝望,还有那份想要了断的决心,在这样残忍的天真,恰恰是他心中的柳墨言,这样任性傲慢的少年,偏偏便是他无法回避的魔障。
段锦睿突然开始恨起自己,为什么会对少年如此地了解?为什么没有像是刚刚相识的时候,因着少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神色,便安心地将自己下陷?反而清醒了呢?
“墨言,你喜欢我吗?”
你,爱我吗?
柳墨言的唇动了动,一声喜欢,哽咽在了喉咙中,谎言最易出口,只是,当本以为的谎言无法出口时,是否便成为了真实?
“我知道了!”
段锦睿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淡漠平静。
本来,便是他欠了他,本来,便是不想要拒绝少年的任何要求,本来,便不曾去想象喜欢与爱情,突然之间,却又因为自己心底蔓延的那一片情感无法得到满足而对着少年发火,甚至于,方才居然会想要真的杀了面前的少年,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为了柳墨言的不羁与无情而患得患失,也不会再如此进退失据,他也会再次变成自己最为熟悉的样子,无情冷漠,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二色。
冰冷,却安全,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是段锦睿最为熟悉的自保方式,无情方不会被情所伤,可惜,某个人,在他未曾明了这个答案之前,已经钻进了他心底,已经,占据了他的感情。
“你知道了什么?”
柳墨言发觉自己越发地厌恶男人这样的神色,仿若了然一切一般。
段锦睿答非所问:“为什么不躲开?”
那样暗寂的心思,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曾发觉。
“我知道,阿睿不舍得伤害我!”
脸颊磨蹭了一下男人冰凉的手掌,柳墨言是真的相信这个男人不会伤害他,即使方才真的快要窒息,他便是莫名地笃定。
暗自思索着,段锦睿不论有些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心思,总会因着这个歉疚吧。
男人苦笑:“是呀,阿睿永远不会伤害……年年!”
最后两个字,含在喉咙中,未曾出口,男人的手,下垂,放在了身侧。
“阿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柳墨言眉眼弯弯,男人放开了手,于他,便是一种彻底的妥协,此时,少年心中在盘算着,男人既然那么在乎上下问题,他勉为其难让他反攻一次好了,反正,这个男人,是自己想要的,渴望的,想要得到些什么,小小的付出些什么,互惠互利,根本便不是赔本的买卖。
柔韧的双臂展开,少年的手,移到男人胸口的盘扣之上,灵活的指尖轻轻转动间,已经解下了最上面的两颗盘扣,露出了男人印着青紫吻痕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墨言……”
男人的手再一次握住了少年的手,阻止了他的侵犯,在柳墨言不满蹙眉的时候,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方才是我不对,抱歉!”
说实话,段锦睿方才是做的也有些过火了,不过,于柳墨言想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一报还一报,扯平了,男人能够主动道歉,出乎他的意料,便像是突然的惊喜般,不止眉眼弯弯,连唇角也弯起了最美丽的弧度:“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柳墨言这个人便是如此,他真心忏悔了一小下。
段锦睿弯腰,捡起地上被柳墨言扔做一团的衣服,展开,披在了少年初初现出肌理的肩膀之上,遮去了面前这一片美丽风光。
“阿睿,夜还很长,不用急着穿衣服的……”
柳墨言斜了男人一眼,既然决定彻底消除方才的隔阂,而且气氛不错,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羞涩,直接出言邀请了。
媚眼如丝,红唇艳艳,半遮半掩的衣袍,根本掩饰不住那具完美体态的诱惑,段锦睿的眼睛,却是落在上面脖颈上一圈红痕之间,那红色的伤痕,不止未曾淡去,反而在这一阵工夫中,变成了更加狰狞的紫红色,越发狰狞可怕,在在提醒着段锦睿,自己方才的失控。
“墨言,我还有事情!”
段锦睿伸出胳膊,堪堪隔在了柳墨言的胸口,手掌心的位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贴近的是少年的心脏位置,砰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极其规律的韵动,那是生命的脉搏。
“这么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便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吩咐下去!”
段锦睿已经离开了,如同他来的时候,走的更是悄然无声。
柳墨言愣愣地坐在桌旁,眼睛对着桌上纹饰雅致的寒梅图,思绪翻转间,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来让他离开,也是,这里的主人亲自邀请他‘暂住’一晚。
冷笑,他呆在这里,本来便只是一个客人不是吗?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前半夜与男人激|情时留下的麝香味道,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让人血脉沸腾的气息,此时发冷腥涩,再也不能挑动那根易感的神经。
月色渐渐漂移,红烛已然燃尽,一片黑暗中,乍然间一声巨响,柳墨言方才坐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破碎的木屑。
——门口响起异常的响动,躺在床上,仿似熟睡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她的手,摸到了自己放在床榻内侧的匕首,锋芒闪烁,指尖仿似轻轻一个碰触,便会见血。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睫毛随着平静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宛若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带着宁静与迤逦,脚步声停顿在榻前,灼热的目光,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浓郁的酒气。
当脸颊感触到一点秋夜的寒凉时,再也无法忍受伪装,云溪的眼睛睁开的一瞬间,右手中被紧紧攥着的已经被汗水濡湿的刀柄划过黑幕,银白色的寒芒映照出了来人一双妩媚的眼。
云溪脸色猛的一便,想要收手,却是不及,嗤的一声,衣衫破裂的声音响起,匕首自少女手中脱落,眼见着便要掉到地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及时将它握住,暗色的刀柄,古朴大气的纹路,还有雪亮的锋芒,这是,段锦睿送给柳墨言的匕首,后来,因为生气男人将自己推给别人,所以将它送给了近在咫尺的少女。
“你有没有事?”
云溪什么都顾不得,顾不得询问柳墨言大半夜的来自己这里做些什么,顾不得被人发现会怎么样,她只是焦急地将手探向少年破裂的衣襟处,嗓子都变了调子,柔柔缓缓,宛若琴弦颤动的声音,破碎的厉害。
柳墨言呆呆的,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妩媚的眼中,被酒意浸染的一片茫然,怔怔地摩挲着匕首,任由少女扒开了他胸口处残破的衣襟,细细检查了一遍,安下了心,才来得及察觉这半夜忽然闯入的少年的不对。
“公,墨言,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溪觉得柳墨言的手快要按到匕首锋刃上去了,下意识便要将匕首夺过,少年的五指,却攥的紧紧的,猛地抬头,透过眼镜中那一层迷蒙的雾气,仿佛有恶意在流窜,那是一种狰狞的可怕。
云溪的手一颤,不是害怕,而是更形忧心:“墨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
隐隐的,她觉得,柳墨言是为了这把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匕首而来,更深的思绪里,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已经在提示着她,也许,这把匕首,是少年在意的人所有的,苦涩在口中蔓延。
耳边是少女忧虑担心的询问,这个女子,是真的喜欢着他,爱着他,即使他早已经说过,自己不会爱她,她也不曾退去,为什么,另一个人却不能像面前的少女一般,如此待他呢?
疑惑,茫然,还有一丝的痛恨,柳墨言回过了神,本来要马上离开的人,站住了身子,被酒水侵袭的沙哑的嗓子幽幽响起:“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吗?”
“我记得!”
云溪的面色苍白的可怕,却还是保持着最柔缓的语气,她想要展现给面前少年的,永远都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那个男人今天拒绝了我……”
柳墨言的指尖,按在那把匕首的锋刃上,云溪眼睛随着落上去,幸好,没有使力,便也没有见血:“是,这把匕首的主人吗?”
“嗯!”
闷闷地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云溪抬手将脸颊边的发丝抿到耳后,若是不做些什么,她怕自己会哭出来,面前的人,现在需要的是解语花,而不是一个同样为情所伤的女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