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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狩猎(2)
第二天陶夕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大略是晚上睡得还算称心。不过那种办法不能经常使用,否则蓝越怀疑自己某一天会控制不住把她掐死……那就太可惜了。
好在蓝越稍作思考,借鉴以前的经验想了别的办法。这个办法很有趣。
不过在实施这个有趣的治疗方法之前,他们首先要完成清明的预定项目。
宁城郊区,南乡公墓。
宁城人都很孝顺。时间刚到早晨九点,通往公墓的公路上就开始堵车。本来四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完成。
陶夕把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搁在墓碑前,对着碑上中年男女黑白的笑脸鞠了三个躬。
蓝越等她行完礼,也站在那块墓碑前鞠躬。那小块墓地属于陶夕的父母,陶德民,杨蕴秀,他们死于十年前的一场车祸。
“我也会这样死去的吧。”陶夕看着他的脊背说。
“思考我们死后的世界很有意思,”蓝越一笑,“我不是指精神,而是我们遗留的**。”
“遗留的**吗?我……”陶夕顿了顿,“我一直觉得土葬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棺材就那样埋葬,被大地吸收,被虫和草吸收……我的身体将永存于生命的循环中,即使我没在一生中完成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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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夕沉默半晌,忽然说:“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可能会在医院里自杀。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
蓝越笑了笑,伸手揉乱她头顶的发丝。
陶夕“呀”了一声,微嗔地往后退了半步。
两人将剩下的扫墓步骤做完,缓缓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在你父母坟前说关于自杀的事情,你也不怕他们在地下为你担心?”
“说说而已。”陶夕把手揣在衣兜里,“反正我打消这个念头很久了,在梦里也可以解释给他们听。”
“你经常梦到父母吗?”
“我有时会梦到他们。大多数时候是好梦,不过……”陶夕一耸肩,“醒来之后回想,又觉得和噩梦也没什么区别。”
“那使你恐惧吗?”
“嗯。”
陶夕点点头,目光捕捉到蓝越身后某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蓝越也看向自己身后,大约一百米外,一个头戴猎人帽的中年男子刚刚离开。
“那不是那个讨厌的警察吗?原来他有亲人啊,我还当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跟石头一样死板。”陶夕讽刺道。
蓝越微笑看那个身影走远。他知道刘博兴是来干什么的。
“你还想去拜祭米雅吗?”
“不想,我不想看见她的坟墓。我希望米雅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鲜活的女孩子。”
“嗯。”
两人继续开始行走。
“蓝越,”陶夕忽然开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次跑到乡下去……我欠你一个新年呢。”
“啊,没事,反正我没有过年的习惯。”
“但是总该过一次,作为一个经过自由选择的新家庭。”
“自由选择?你这是哪里听来的理论?”蓝越略一皱眉,又舒展开,“不过我喜欢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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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墓回来,蓝越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进了繁华的商业区。
陶夕发觉路线有些不对,问:“我们去哪儿?”
蓝越神秘地一眨眼:“你不是失眠吗?今天早上我想了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去了就知道了。”
陶夕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忽然砰砰跳起来。蓝越是一个总能带来惊喜的人。
蓝越在宁广商贸c区停车场停下车,领着满怀期待的陶夕走上楼梯来到商贸一楼,又拐了几个弯,坐上观光电梯到五楼。
电梯门打开,蓝越拉起她的手,说:“闭眼。”
陶夕听话地闭上眼睛,任由蓝越将她领着往前走了约莫二十米,又向左拐弯。嘈杂的商场顿时安静下来,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进了一家店铺。耳边交错响起低低的呼吸声,动物的气味窜入她的鼻腔。啊,这是……
“睁开吧。”
眼前是一个色彩斑斓的小店,三十平米左右的空间里,摆着整齐的展示笼和玻璃缸。这是一间宠物店,不同品种的猫猫狗狗蹲坐在笼子里用无辜的眼睛看着来访的人。
店主是个25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见有人来,忙热情洋溢地走上前。
“我早上打过电话,我姓蓝。”
“哦,蓝先生您好,”店主走到一边,指着展示笼中一格说,“这是您要的金毛。”
蓝越拍拍被惊呆的陶夕,说:“你看看,喜不喜欢它?”
陶夕如梦初醒地走上前,抬起手覆盖到笼子的门上。里面的小金毛黑亮的眸子对上她的瞳仁,轻声吠了一下,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凑上前来,湿润的鼻子嗅嗅她的指尖,然后伸出嫩红的舌头舔了舔。
“它喜欢你哦。”店主说。
陶夕怔了怔,转头看向蓝越,粲然一笑。
那笑容使蓝越感到愉快。
至少,那证明有些事情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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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2月9日,22时整。
身披洁白婚纱的新娘孤身一人站在楼顶天台上。猎猎晚风吹起米雅的头纱,她冻得不住颤抖。
天台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梗着脖子回过头,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高大男子站在那里,声控灯的橘黄色柔光打在他脸上,鼻梁投下一片阴影。
“谁?”
“我。”
男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她。
米雅渐渐看清那人长相,惊讶道:“蓝博士?您怎么会在这里?”
蓝越不紧不慢地回答:“陶夕很关心你的状况。”
“是吗?”米雅心头微微一暖,“您是心理医生……她是想让您来劝导我?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需要了。”
“我并不是来劝导你,我是来帮你分析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很多问题,我心存疑惑。我需要你的答案。”
“那……您请问。”
“你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吗?”
“以前我可能没有,但现在,我连死都不怕。”
“可你等了这么久还不行动。”
米雅一时语塞。
“你在等人发现你,对吗?”蓝越走到她旁边,低头看路灯下的水泥地面,“害怕受到责难,于是首先向父母示弱,这样对你的怜惜就会熄灭他们心中的怒火。”
“我……”
“你看,那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在打电话,多半是给你,没人接啊……你猜多久以后你会被找到?”
米雅转身背对他,语气冷冷的:“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逃避呢?你不是具有勇气的人吗?你有没有想过,早些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父母,状况就不至于糟糕到这种地步。你鼓起勇气想要让那个人因你的死亡而痛苦,然而你站上来,看着地面,顿时没有勇气迎接自己的死亡了。毕竟你还是珍惜生命的,想要营造所谓为情而死的一个形象,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人记住世界上曾有你这样一个人,让你能够死的更有价值。你的设想很美好,可你就连完成这种的设想的勇气也没有。”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是我在胡说,还是你始终不愿意相信事实?”
“那不是事实……”
“我很怕死,因为我是如此眷恋这个世界。我想对我而言,不会有比世界消失更大的痛苦。”蓝越的话锋转了个方向,“证明给我看,如果你是一个有勇气的人,那就证明给我看。疼你的父母,爱你的朋友,美好的世界,你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
米雅沉默半晌,低声说:“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他们还需要我什么呢?”
“什么也不要。”蓝越用怜悯的目光看她,“你的父母只是牵挂着你啊。”
米雅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必须和父母谈一谈。虽然你们之间的融洽关系会有所破裂,但你们还是必须面对面地谈一谈。”蓝越蛊惑的声音顺着晚风飘进她的耳朵,“你可以吵闹,可以哭诉,可以怒骂。因为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与生俱来的羁绊,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打破。”
米雅捂着脸呜咽,滚烫的泪珠浸润在手上,手心里聚满了阳光般的暖意。
“我不想死了。”
“大声点,我没有听清。”
“我不想死!”她转过身,目光灼灼。<irl。”蓝越温和地笑,“你有资格过得幸福。”
米雅擦了擦脸颊上的泪,郑重地说:“谢谢您,蓝博士。”
“想通了?”
“想通了。”米雅羞愧地低下头,“我应该跟我爸妈说清楚,并且跟他们道歉。”
蓝越却笑着摇头:“不,道歉的应该是我。”
“嗯?为什么?”米雅闻言抬头。
“因为出于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做一些和我的言论相悖的事。”
“什么事?”米雅的目光里满是询问。
蓝越逼近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需要你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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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蓝越走过去,隔着笼子抚摸小金毛头顶的绒毛,问:“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嗯……”陶夕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你来取名字吧。”
<b。”
“是英文吗?什么意思?”
“希腊神话相传,莱卡翁是阿卡迪亚的国王。有的故事说莱卡翁是贤明的君主,但他的儿子对神灵不敬,宙斯在前往阿卡迪亚的时候因其招待不周而大为光火,遂将莱卡翁变为一匹狼。简单来说,他是狼人的祖先。”
“狼人?”陶夕联想到自己噩梦中那个高大黝黑的形象,微微一颤。
“你觉得不妥吗?嗯,是冷僻了一点,小女孩估计不会喜欢……”
“可以改一改。”陶夕忙说,“大名叫莱卡翁,小名就叫小莱。”说完,她点点小狗的鼻尖,宠溺地轻唤:“小莱,你喜不喜欢啊?”后一句话是对着蓝越说的。
“我没意见。”蓝越笑笑,“负责饲养它的是你,我乐得清静。”
陶夕不满地拉长音:“oh,ihateyou——”
蓝越挑眉:“really?”
“no。”陶夕俏皮地吐舌头,转身抚摸小狗的毛发。
蓝越看着眼前这幅美好的场景,静静地想:
陶夕啊,不要令我失望。</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