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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匆匆奔走在这世上,
任何欢乐都抓紧尝一尝,
满意的立刻将它抛弃,
抓不住的干脆将它释放。
——歌德
“这里是蓝越蓝医生的诊所,对吧?”
宁城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刘博兴站在雕有漂亮花纹的玻璃门前,询问前来应门的年轻女子。
“是。”陶夕简短的回答透出她心中的不欢迎。
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相貌古典清丽的女子,她柔顺浓密的黑发像黑钻般闪亮,过于白皙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血管的淡影。
“我不记得我又犯了什么事啊。”陶夕直勾勾盯着他,并不锐利的眼神透出一股无形的压抑。毫无疑问,他们两个之间曾有过许多不愉快,所以她才将自己的不满毫无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来找蓝医生。”刘博兴在脸上堆砌出抱歉的神情,“那天的失态无疑给我们俩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对我尤其大。”陶夕说完,顿了顿,让出路来。
刘博兴迈着大步进屋,陶夕领着他到沙发上坐下,说:“蓝医生正在接待咨询者,希望您的事情没有紧急到需要打断他。”
“并不是工作方面的事情,我不急。他应该能抽出时间和我说上几句吧?”
“他在看完这个病人后,会有一段时间的空档。”陶夕慢条斯理地说,“请问您是来向他问诊的吗?”
“算是吧。”刘博兴咀嚼着她傲慢的语调,忍不住说,“我们为什么不能握手言和呢?我也看了温静的那篇报道,非常不错,让我产生了许多新的想法。”
陶夕挑起眉,思索片刻,优雅地伸出右手。
刘博兴抬起带有薄茧的手掌,极轻地握住她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郑重地掂了掂。
“好,我们之间再没任何恩怨了。”她迅速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以认真的语气说,“曾经有许多被现役职业所困扰的人,他们在蓝医生的治疗之下,情况都获得改善。”
刘博兴翘起二郎腿,挥舞双手,故作轻松地说:“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我并不是食古不化的,是吧?我能接受心理学对我传统侦破经验的冲击。”
这是一个身形高壮,面容冷峻,头发自然卷曲,微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尽管他说话的声音在胸腔共鸣,却并不意味,他的实际情绪像表面上那样底气十足。
陶夕心里冷哼,脸上却摆出一个圣洁的笑。
“这里的环境是否让您感觉紧张?”陶夕看了通往谈话间的门一眼,沉声镇定说道,“刘警官,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我承认,你是个训练有素的城市保卫者,你所受到的教育让你比大多数的人都要清醒理性。你不会让身体操控你的意志,你是个勇敢又坚强的男人。”
“得到你的称赞是我的荣幸。”刘博兴口不对心地干笑几声。
陶夕矜持地笑了笑,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去为您准备茶叶。”
刘博兴点点头,他此刻巴不得陶夕早点走。
离开接待室,陶夕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无踪,她神色冰冷,快步进入卫生间扭开水龙头,锁上门,把水开到最大冲洗她的手掌。
可她觉得还不够干净,左手笨拙地将洗手液挤在右掌心。蓝越原先放在洗手台上的是香皂,直到陶夕成了他的助理,那瓶和环境格格不入的紫色洗手液才在洗手台上扎根。原因很简单,陶夕的左手有运动障碍,通俗点说是残疾,拿不起香皂。
由此可见给心理医生打工的优势了,她的老板更加善解人意,更加体贴。
接待室内,刘博兴松了口气,打量着诊所内漂亮的装潢。他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站起身,朝窗边花架上那瓶插花走去。当然,他肯定不会发现插花的容器是开片青瓷尊。
“月季?”他盯着那两朵殷红的花自言自语,“看来蓝越挺推崇艺术。”
“我确实喜欢把自己的房子弄的艺术一点。”
刘博兴回过头,只见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双手插在裤袋,半倚门框笑眯眯地望着他。
“蓝医生。”他迅速把注意力从花朵上移开,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射向蓝越,“这里的装潢使我大吃一惊,简直像是别墅一样漂亮。”
“算是个人爱好吧,住家和办公室我都希望顺着自己意思来。这就是我不愿意在医院工作而更偏好单干的原因。”蓝越走到窗边扯动窗绳,厚重的酒红色窗帘向两旁滑开,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空气中的微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蓝越的脸孔隐在薄纱般的阳光后,他那原先如石膏像般过于肃穆的面部轮廓,此时彷佛经过镜头柔焦一般,朦胧而神秘。
“刘警官,你在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蓝越俯下身,从花架底部抽出修剪花枝的剪刀。
“啊,蓝医生,我知道你的那些成就。”刘博兴并未正面回答,“听说你在哈佛的表现非常优异,用四年的时间取得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之后在麦克连精神病院工作,三年后开了自己的诊所,直到去年才回到中国。”
“刘警官,你是在调查我吗?”蓝越注视着手中的园艺剪,轻描淡写地说。
刘博兴丝毫没意识到谈话在往危险的方向滑落。他摆了摆手连忙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是这样的……”
…………………………
刘博兴来到医院已经是中午时分,他带着一只男黑漆漆的提包。站在门边,刘博兴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门板,提醒房内之人他的到来。
赵奎丽的视线从窗外的天空转回来,穿过一室静寂望着他。她的头上已经没有头发,针织帽保护着头皮的温度。
刘博兴走到床边,清咳一声,说:“恭喜。”
“谢谢,你是今天第三个说恭喜的人。”赵奎丽的声音很轻,“上午蓝越和陶夕来了,刚刚才走,老安去送他们顺便接孩子。”
“我看到他们了,不过估计他们没看到我。”刘博兴摸了摸鼻子,“互不见面比较好,我可不希望再成为温静笔下的大新闻——手术是什么时候?”
“四月二十九。故意避开了长假,免得医生因为焦躁而手术失误。”赵奎丽戏谑一笑,“不过出院后我估计不会再回刑侦科了,这个位子还是你的。”
“我没那么小器……”
“我知道,宋局长挺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这个人性子直,不会耍什么把戏。”
“当警察就应该本分做事,玩心眼是政客和商人的工作。”刘博兴理所应当地一摊手。
赵奎丽凝视他一会儿,忽然说:“我了解到夏芸那件事的细节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嘴里有一张当年那件案子受害人的照片?”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叨扰到你,再说他未必知道你也参与了。”刘博兴凝重地捏了捏提包的带子,“凶手这是在威胁我,如果我要调查他的身份,他就会把我的事一起说出去,大家同归于尽。”
“那件事不可能留下破绽。”赵奎丽混沌的眼神透出冷意,“除非是邹恪泄露的。”
“他的硬盘里一片空白……确实是此地无银。”
关键性的话语说完,房间内重新陷入沉默。
“你的气色比我还差。”赵奎丽发白的唇终于忍不住吐出那句话,“我通常不会提起这种话题,但……你仍旧每天坚持服用安眠药吗?”
“是啊,不得不在小药片面前屈服。”
“你的内心饱受愧疚和恐惧的折磨,这是做出错误选择的代价。”她担忧地皱紧眉,“长此以往你可能都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会那么严重的。”刘博兴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在心理学上,会。”赵奎丽步步紧逼,“如果你出现精神衰弱,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一定非常开心。”
刘博兴在胸前抄起胳膊,摆出个明显拒绝的姿势,“我尽量保证自己的精神状况。”
“你不能自己给自己做担保。”赵奎丽的目光吃力地在他身上打量一周,“我们必须保证你不会孤立无援。”
“怎么保证?”
“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
&nbs.推荐你。”
“原来如此。”蓝越从容一笑,利落地剪下一片发蔫的叶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