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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江南。
已入梅雨季节,阴沉的天空中飘洒着零星的雨滴,时大时小,时急时缓。人们脚步也随着雨花的变化,时而匆匆,时而悠然。
一朵朵油纸伞,仿佛开在青瓦白墙中的绚烂花朵。
空气潮湿。
文锦璇擦了擦脖颈处的汗水。
她在灵山多年,山中虽说雨水充足,空气却也凉爽,风一吹,那些雨露便消散了。这江南的梅雨却不一样,一下便是半月,阴沉潮湿的令人心中烦闷。
丝质的衣服,仿佛洗过没晒干一般,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细水又来,顾长辞为她撑开一把油纸伞。
“璇儿可是热了?要不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换身衣服歇息一下。”
“办正事要紧。”文锦璇道,话音落下她扭头望向宋玉书。
宋玉书一手举着伞,另一手也在擦着脖颈上的汗。大概赶了十几天的路身体吃不消,边擦汗,边呲牙咧嘴露出痛苦的模样。
“真不要紧?”顾长辞有些担心。
灵山是个四季如春的风水宝地,气候事宜,突然来到江南,她难免不适应。
“哪有那般娇气。”文锦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快点走吧,西边天都黑了,难保日入前不会再下场大雨。我们要赶在大雨到来前,到黎府。”
“好。”顾长辞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不谋而合,继续带着身后十来个侍卫向前走去。
宋玉书夹在人群之中,脚步犹豫。
父亲交待过,当初黎渊收他与玉玲珑为徒,便是为了控制玉、宋两家。可这些年来,黎渊待他不薄,他将顾长辞带到师门前,这无异于背叛师门,出卖师父。
他骨子里的传统思想,是抗拒这件事发生的。
总觉得这非正人君子所为。
“宋公子,你若为你的父亲多想几分,便不这么为难了。”文锦璇看出他的想法,笑盈盈的提醒。
宋玉书低下了头。
来之前,顾长辞的确说过,只要他带他们找到黎渊,他们便不为难宋家。
自由忠孝难两全。
咬了咬牙,带头向前走去。
左拐右拐穿过几条巷道,最终到了一座宅院前。
府门不大,青瓦白墙却是看起来十分的清雅。红色大门上方,悬着一方匾额,上书两字:黎府。
宋玉书指了指朱红色的院门。
“便是这里了,他在江南有几座宅院,这里算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他说这里离寺院近,清静。”
“杀了那么多人,竟妄想过得清静,真是痴人说梦!”文锦璇冷哼,眸光鄙夷。当年楚唐联军攻破唐国,前方战士浴血奋战,辛无疾说是断后,实则带着一众将士沿途烧杀掳掠,夺了不少财宝珍玩。
若非这些年得来的不易之财,何来偌大的家业?
顾长辞使了个眼色,命宋玉书上前敲门。
宋玉书硬着头皮走上前,抬起的手尚未落下,门忽然开了。
玉玲珑率黎渊门下一众弟子冲了出来。
“师妹——”宋玉书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玉玲珑手执长剑,一脸冷凝,“师父说你叛变师门,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