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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打量我的时候,我也在打量他。本来在我想来,赵良如此善于用兵,定是个老奸巨猾的老将,哪知赵良仅仅三十多岁而已,虽然称不上相貌英俊,但也粗野豪放,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阳刚之气。
赵良下跪的同时,我已越过黑虎,大步流星走到他的近前,并没有接他掌中的将印,而是先双手托住赵良的胳膊,将其硬搀起来,同时含笑说道:“赵良大人太客气了,快快请起!”
想不到传闻中凶残无比又诡计多端的王文超如此客气,赵良有些回不过神来,站起身形后,对上我的目光,怔怔无语。
我一笑,说道:“在战场上,你我各为其主时是敌人,而现在,赵良大人来投,你我便是同袍兄弟。兄弟之间,自然不必多礼。”
我这番话令赵良很是感动,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大统领的胸襟令在下钦佩。在下只是个降将,也是罪将,实在受不起大统领的礼遇!而且……”
赵良只是向西北军投降,做西北军的俘虏,但他可没说过要归顺西北军,他正想把此事解释清楚,可我已抢先哈哈大笑着摇了摇手,说道:“在我看来,赵良大人并非降将,也不是罪将,而是个能以大局为重、以白苗万千平民为重的智将,更是个精于治军、善于征战的良将。赵良大人肯投奔我西北军,无疑会让我军如虎添翼,消灭贼子,光复白苗,也就指日可待了!”
赵良的能力如何,我已经见识过了,也十分欣赏他的才华,现在赵良既然投降,我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将其纳入麾下。如果能把赵良成功招收过来,那么自己手下就又多出一员善于征战的将领了。
听着我的夸赞,赵良忍不住面红耳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我把他的投降硬说成是投奔,一字之差,差之千里,这也令他有哭笑不得之感。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目光渐渐下落,看向赵良手里的将印。将印就是兵符,有将印在,赵良便是全军的统帅,如果把将印交出去,也就等于交出全军的指挥权。这时,我在考虑自己该不该接收下这个将印。
赵良麾下的这些人战斗力极差,甚至连弓箭都不会使用,接收这些人,对己方大军绝对是个拖累,但如果不接受,将其全部遣散走,又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
想来想去,我眼睛一亮,正所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自己要拉拢赵良,就干脆来个痛快,不要他的兵权,让他继续担任这几万人的统帅,估计到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人,对自己不构成威胁。
想罢,我将赵良手中的将印向其怀中一推,说道:“这颗将印,赵良大人还是收回去吧!”
啊?赵良愣住,没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打算接受己方的投降不成?赵良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说道:“赵良大人既然率军来投,这些将士们自然还应归赵良大人来指挥调遣。”
哎呀!听完这话,赵良以及身后的心腹部众们都是吸口气,自己向对方投降,而对方却不剥夺己方的一兵一卒,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在众人看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大……大统领是在说笑吧?!”就算对方再有胸襟,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赵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狐疑地问道。
我笑道:“我身为全军统帅,怎能儿戏?”
赵良愣了一会,急忙将手中的将印再次递向我,正色说道:“在下很感激大统领对我的信任,不过,我还未有……”
还未有投靠大统领的打算。只是赵良的后半句没说,又被我打断,我收敛笑容,幽幽说道:“现在正是族之危难,不知有多少平民遭受战火的牵连,死于非命。赵良大人难道对我白苗平民的死活就真的那么莫不关心吗?难道赵良大人在部族生死存亡的关头就真的想袖手旁观吗?”
这两句问话把赵良问的哑口无言。我把将印又一次推还给赵良,说道:“我相信赵良大人绝不会是这样的人,所以,将印你要收回去,与我并肩作战,为我白苗,为我白苗的平民们出一份力,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啊!”赵良长长叹息一声,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自己比王文超要年长许多,也一直以忠义自傲,可是和王文超比起来却是犹如天壤之别。自己只是忠义于一人,那只是小忠小义而已,可王文超则是忠义于部族和平民,那才是大忠大义,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说刚才他对我一连串出人意料的举动仅仅是惊讶,那么现在,他对我则是心悦诚服。
赵良不再谦让,把将印小心翼翼地揣进衣甲之内,然后整了整身上的甲胄,撩起战袍,再次向我单膝跪地,一字一顿地正色说道:“末将赵良,愿为大统领执鞭坠镫,效犬马之劳!”
他手下的那些部众以及士卒们也都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等愿为大统领效犬马之劳!”
见状,我大喜,急忙伸手搀扶起赵良,同时对其他人摆手说道:“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我兵不血刃收复赵良一系,其中大半的功劳都要归于毛珲。
毛珲只靠一张嘴皮子,成功劝降赵良,西北军没有伤一兵一卒便收纳了整整七万之众的敌军,并顺利拿下狼牙山,不仅避免了己方的损失,而且还多出赵良这么一员大将,此消彼长,进一步拉大了西北军和闻仲势力实力上的差距。
由此,我也看出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利益有多大。
收复赵良之后,我自然重赏了毛珲,将其职位连升数级,在众多的智囊当中,毛珲一举成为仅次于韦刑、张睿、徐悠的第四大智囊。
我接收了赵良一系,但并未剥夺赵良的兵权,本来在我看来,赵良麾下的士卒都是普通平民,他们不愿意参军打仗,之所以加入闻仲麾下的直属军也完全是被逼的,现在不用为闻仲卖命了,他们也将各回各家,自己的大度既赢得赵良的尊敬,又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结果我料想错了,这些士卒是不想打仗,只不过是不想为闻仲打仗,现在他们跟随赵良投靠了我,反而大多数都愿留在军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选择回家。到最后,七万人只走了数千人,留下六万余众,这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
即便这些平民、奴隶们组成的是群乌合之众,但六万多人也不可小觑,这么多人都掌握在赵良一人的手里,我哪能放心得下。现在我倒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装大度,早收了赵良的兵权便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只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我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不过我立刻想出个补救措施,以赵良麾下没有猛将为由,将深受自己信任又十分骁勇善战的韩奋调派到赵良的麾下,令他担任赵良的副手,协助赵良统军。
赵良对此并无反对的意见,而且韩奋的为人非常耿直,没有太多的心机,就是个只知道上阵杀敌的猛将,赵良对我给他调来这么一员将领倒是还很感谢。
狼牙山一战以赵良临阵倒戈而结束,当晚,西北军为庆祝胜利,也是为迎接新投靠己方的赵良一系,在军营内大摆酒宴。
中军帐内的酒席上,我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模样,不时与麾下的将领和智囊们碰杯饮酒。众人吃喝的都很尽兴,只有赵良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独自喝着闷酒。别人自然都有高兴的理由,而他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