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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旧病又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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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三天前,我给孙桂兰按摩的时候,赵二哥不乐意,还抽老子一巴掌。

    今天反而哭着喊着求我摸,而且让我随便摸,使劲摸。

    看那样子,如果不摸,他还要跟我拼命。

    慌慌张张赶回奶奶庙,冲进西大殿一看,果然,孙桂兰又病倒了。

    女人跟只得了鸡瘟的母鸡一样,躺在炕上只哼哼,浑身哆嗦不止。

    她身上的水红疙瘩又起来了,密密麻麻。脸上好几个,脖子上好几个,手臂上两腿上也是一团一团的。

    揭开她的棉衣,发现肚子上后背上同样红呼呼的。

    那些萎缩的疙瘩开始发红发亮,重新鼓起了明泡,女人也发烧了,脸蛋通红。

    而且她浑身瘙痒,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挠,不少的疙瘩被抓破了,黄亮亮的,还伴随着滴滴血迹。

    发现我用手揭开她的衣服,孙桂兰一下子抓上我的手,苦苦哀求:“初九,救命,救命啊,好痒……好痛……帮嫂子挠挠,快呀,挠挠……。”

    他抓着我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乱划拉,让我帮她抓。

    我挠个鸡毛?这东西根本不能抓好不好?越抓越严重。

    赶紧将手抽出来,按上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可女人还是一个劲地挣扎,一个劲地嚎叫:“痒啊,救命,救命!!”

    她痛苦万分,恨不得一头跳开水锅里去。

    四周的那些女人傻了眼,一个个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咋办,赵二哥也在旁边直跺脚。

    桂兰嫂的声音又把东大殿的男人引过来不少,那些男人瞅着屋子里的情况,听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同样一个个愁容满面。

    桂兰嫂的病情复发,证明一个问题。按摩针灸技术不是万能的,只能止住暂时的痛痒,不是长久之计。

    接下来该咋办?是寻找新的办法,还是大家相互看着一个个等死?

    赵二哥哭了,一个劲地安慰女人:“桂兰,挺住,挺住啊!初九会想办法的。”

    女人不能自制喊街骂娘:“狗曰的说得轻巧,你挺一个试试?真的好痒啊……,”

    二哥眼泪汪汪看着我,眼神里净是祈求:“初九,咋办啊?到底咋办?”

    我说:“先拿根绳子,把她捆起来再说,不能让她乱抓,要不然不病死,也会引起皮肤溃烂感染。”

    “真的要捆?”

    “废话!让你拿你就拿。”

    门外有好心的人,已经将绳子递了过来。

    我毫不客气,三两下将桂兰嫂捆了个结结实实。

    还能咋办?帮她继续按摩继续扎针呗,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样,我跟赵二哥一起用力,又将孙桂兰的衣服剥光了。

    还是先帮她按摩,然后是扎针,最后拔火罐。

    这一次比上次扎得针还要多,女人后背上密密麻麻,顷刻间变成了一头豪猪。

    看得二哥只心疼,他问:“初九,这样搞行不行?好好的女人,你别给扎漏水了。”

    我说:“老子就这点本事,能耐用尽了,要不然你来?”

    他说:“我不行。”

    “不行就给我闭嘴!”

    心理十分窝火,窝火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针灸按摩只能暂缓一时,那意思就是说,以后的日子里,我就有的忙活了。

    每天要给这些女人还有村子里的臭男人按摩扎针,啥活也别干了,净伺候他们吧,而且没人给一分钱。

    第二,五十亩菜也别种了,光承包费每年就五百呢?没收入不说,地也要荒废了。

    那是我所有的希望,全指望那五十亩地发家致富飞黄腾达呢。

    第三,既然桂兰嫂可以犯病,那嫂子翠花也可能会犯病,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每当想到翠花会死,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地疼。

    别管咋说,绝不会让她死,在嫂子的身上每天按摩,扎针,这功夫我耗得起,在别人身上,耗不起啊。

    脑子里嗡嗡响,情绪难以控制,焦躁,激动,一起涌上心头。所以帮着桂兰嫂按摩的时候,手劲儿很大,差点把女人撕扯揉碎。

    孙桂兰本来就难受,被我这么用力一扯一拧,俩乃子左右直晃荡,嗓子都喊哑了:“哎呀……舒服……得劲……过瘾!真逮!”

    一通忙活过后,女人终于安稳了,后背上起了一层热汗,鼻子尖也湿漉漉的。

    她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再次爬起来的时候,生龙活虎,立刻恢复了正常。

    她还拍拍我的肩膀说:“初九,好样儿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我努力恁娘个鸡毛!老子才没工夫天天伺候你呢。

    果不其然,桂兰嫂这儿刚刚有好转,大殿里又出事了。

    扑通一声,旁边晕倒一个人,那个人是陶家村的陶二姐。

    陶二姐同样又犯病了,女人冷汗如注,倒在床铺上人事不省。

    没放下桂兰嫂,我就扑向了她,发现陶二姐跟桂兰嫂一样,浑身发热,牙关紧咬。

    于是,马不停蹄赶紧腾出手来解救她。

    陶二姐这儿还没忙活完,孙寡妇哪儿又出事了,一个劲地喊痒,水红疙瘩又弥漫了全身。

    这一次我可傻了眼,顾得了东边,顾不得西边,顾得了西边,顾不住东边。

    人啊,就这样,摸不到女人的时候,天天想着摸,做梦都想。

    可一旦让你当活儿干,天天摸的时候,保证你会恶心,呕吐,看见就头疼。

    整天摸来摸去,我他妈都麻痹了,真担心早晚一天,被这些女人搞得阳……萎。

    女人还好点,天天摸那些男人,哥们怎么受得了?

    尽管心里不乐意,可也不能看着他们遭罪。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又被迫忙活开了。

    根本就是马不停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奶奶庙里的患者一个个被治好,又一个个再复发。

    老天爷好像在故意折磨人,就是不让我停息。

    唯一兴奋的就是北大殿的小丽。

    当小丽得知那些人旧病复发,痛不欲生的时候,女人冷冷笑了,嘴角又闪出那种狰狞的蔑视,还痛骂一声:“活该!老娘的诅咒……灵验了。”

    十天以后,铺天盖地的暗病跟暗病一般的流言在村子里蔓延开来。

    村里的人都说,这是仙台山人得罪了神仙奶奶,神仙奶奶在报应他们。

    他们对神灵太不敬了,竟然在三个神仙奶奶的眼皮子底下胡搞,干那种事儿。

    神仙奶奶就是要搞死那些行为不洁的人,警示他们,让山里人注意收敛。

    现在报应来了吧?

    这是一座被人下了诅咒的大山,也是一座被愚昧跟无知弥漫的盲山。

    于是,奶奶庙的香火一下子旺盛起来。很多老头老太太拿上蜡烛,大香,元宝,纷纷来到奶奶庙的门前,烧香磕头,虔诚膜拜。

    他们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求神仙奶奶大发慈悲,放过那些亲人,宁可自己缩短寿数来偿还。

    一时间,奶奶庙前火光熊熊,袅袅的香烟不断升起,净是小脚老太太跟老头儿们的身影。

    奶奶庙被封闭了,进不去,他们就在庙的外面烧,头也在外面磕。

    有几个老婆儿特别虔诚,竟然跪了几天几夜,一直到支持不住晕倒。

    还有的老人把孙子孙女也拉来了,让孙子孙女磕头,让三个神仙奶奶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过里面的亲人。

    孩子们一个劲地嚎哭,跟着大人祈求,小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

    这些孩子大多数没有上学,因为山里根本就没有学校。

    大部分的孩子上学,都要到四十里以外的县城去。那需要爬好久的山路,而且天不亮就出发。

    有的家里没钱,上不起,干脆就不上了。

    男孩子认识自己名字就行,至于女孩子,更加没有上学的必要。

    长大以后要嫁人,早晚成为别人家的人,知识也等于是给别人家学的。

    一直到正月十四,整个奶奶庙门口的香火连成了一片。

    十五这天,庙门终于打开了,里面的病人第一次见到了外面久违的阳光。

    因为元宵节到了,茂源叔大发慈悲,想让所有人团聚一下。傍晚时分,仍旧回到奶奶庙集合。

    这可能是大家跟家里人最后一次团聚了。

    大门开启的瞬间,里面的人呼呼啦啦冲了出来,外面的人也呼呼啦啦往里挤。

    呼儿唤女声不绝于耳,他们跟久别重逢那样,真想拥抱在一起亲热,激动地热泪盈眶。

    但大多数人还是停住了脚步,不愿意拥抱,因为担心暗病传染给亲人。

    尽管从前医生说过,拥抱亲嘴不会传染,可他们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有的人眼巴巴看着孩子,手都不敢拉。看着大人,也不敢扑进爹娘的怀里。

    有的女人看着自己健康的男人,不知道说啥好,男人的表情非常冷漠,只说了一句:“回家吃顿扁食吧。”扭身就走。

    患有暗病的人,是要被歧视的,正常的人嫌弃他们脏。

    天知道那暗病是怎么感染上的,你说你是卖血感染,我偏认为你是偷汉子引起的。

    狗蛋拉着小丽的手也出来了,两个人都忍不住重获自由的惊喜。

    狗蛋说:“小丽,咱回家,把咱俩要成亲的事儿告诉爹娘。”

    小丽却停住了脚步,说:“俺怕。”

    男人问:“你怕啥?”

    小丽说:“你爹娘不会接受俺的,咱们会被他们赶出来。”

    狗蛋说:“赶出来也要回,那是咱家。”

    狗蛋不由分说,拉着小丽的手下去仙人台,冲进了家门。

    哪知道前脚还没有迈进门槛,狗蛋娘抄起一根扁担就迎了出来,冲着儿子跟小丽就是一阵扑打。

    老太太一边打一边骂:“你们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有脸回来?滚出去!咋不死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