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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夏虫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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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北风吹愁去,一朝丽日报春来,一室明光透纱幕,一双懒虫把床赖。

    小懒虫各有俏姿态,庆都像奶兔偎怀,清河似狸猫护崽,抱作一团可爱。

    殷奴不觉暗笑,正想唤醒她们,太后摆手止住。

    “能睡,是福气呢。”

    天明媚,心也晴好,取妆奁开明镜,镜中人虽老犹少。

    匀脂粉,点绛唇,绾素丝,妆成宛若秋水凌波仙。

    太后看着镜里人,笑:“这张脸啊,活该男人折腰!”

    殷奴给她簪上玉步摇,嗔道:“也得看是什么男人,若是……”

    若是陛下这样的男人,管你多好看,也能把脸给撕烂。

    现成例子说出口大不敬,殷奴住口,冲太后微微一笑。

    太后会意,也笑:“他啊,那模样那身板,活该女人折腰!”

    “是是是,祖祖辈辈的美人!”

    “哟,大早上的你吃过糖了?”

    “哪有?”

    “那嘴巴怎这么甜?”

    太后不知昨夜麻雀上了枝头,见她笑意盈盈方晓苦尽甘来。

    “好啊,这才好呢。这些年,是我连累你了。他跟你的疙瘩,在我呢。”

    殷奴苦笑摇头:“哪有什么疙瘩不疙瘩,只有真心不真心。”

    情事到底男人是傻瓜,自以为两句好话就能哄住女人,殊不知女人一眼就能从皮相看到骨下:若是真心,怎会因噎废食十年冷眼?

    太后对军国大事麻木且糊涂,儿女情长倒是清透,很为殷奴不值。

    “你啊,就是看得太明白,偶尔骗骗自己也好啊。若是当初……”

    殷奴截住话头:“没有什么当初,现在就是最好。”

    太后动情地抱住她,眼泪晕了妝花:“好孩子,我们娘俩都欠你的。”

    殷奴受不住,嗔了一句:“这下倒好,妆面又得重画,还是我受累。”

    太后破涕为笑,也嗔了回去:“谁让你是个奴儿,活该!”

    命贱之人合该受委屈,女奴身价本就不及牛马。

    有人痛恨卑微,恨不能翻身将世界踩在脚下才能彰显高贵。

    有人推己及人,纵然直上青云仍对贫贱之人报以尊重怜悯。

    殷奴是后一种,也养出了一个不以贵贱看人的女儿。

    庆都半点都不嫌弃清河寒碜得掉渣,还特意抱了最好看的衣裳来给她穿。

    清河受宠若惊,想回赠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好穷,破衣烂袄就是全部身家。

    她攥着一串紫藤坠儿,那是爷爷给她雕的花铃,简陋粗糙得很。

    庆都笑着抢了那坠:“这个好好看,我都没有呢,给我好不好?”

    清河嘻嘻笑,露出两颗小兔牙:“好好好,你喜欢就好,嘿嘿。”

    暖阳透窗,俩少女梳着妆辫着发,絮絮叨叨说着温温柔柔的话。

    洞庭湖的波,云梦泽的烟,白虹渡天堑,飞瀑落九天。

    宫廷外的大千世界在清河的唇畔流淌,复又在庆都的梦里汇成湖泊山川。

    “庄子说‘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可见我从来都是井底之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鲲鹏呢?”

    “你是蛙我就是蚱蜢,最爱瞎蹦跶!爷爷什么都管,我也好烦。等长大了翅膀硬了,咱们就能自己飞啦!”

    “嗯!我要飞去看海!‘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昨夜我还梦见了呢,不知道跟真海是不是一样的?”

    “哈哈我马上就能看了,爷爷说离开邯郸就去齐国!”

    ……

    两只鸟儿叽叽喳喳,惹得太后艳羡不已:新雨清露,无须脂粉风韵天成。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年纪,有几位相好的小姊妹,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时过境迁,如今有话不知向谁说,也不知该不该说。

    后宫走士散入邯郸城各个角落,去寻觅太后记忆里的老朋友。

    当年最相好的一个,就曾住在太后下榻的这座殿,芳魂陨落在去岁深秋。

    赵迁的王寝也作了秦王的临时寝殿,他自己被囚在弃妃所居的偏僻角落。

    寂寥冷清处,日光都来迟。高阳透树移过婆娑影,双姝摇袂叩响寂寂门。

    再没有侍人代劳,昔日日理万机的国君才有机会做个称职的父亲。

    赵迁笨拙地给虚弱的狐奴喂过热粥,给待哺的儿子换了尿布。

    闻得叩门声,他忙不迭洗手,忐忑不安地来开门。

    门开,一对娇俏少女恰如新莲,再抬眼,丽姝神妃耀得满庭生辉。

    赵迁记不得秦太后,秦太后也认不得赵迁,但是她记得曾经见过他。

    “我被你大父抓来,多亏你母亲照应。她怀着你的时候还经常来看我,被关在这里反而没吃多少苦,就是成日担惊受怕,怕你们杀我儿子。”

    赵迁脸色煞白,天道果真好轮回,现在是住进这里,担心秦王杀他儿子。

    当年囚居筑满燕屋雀巢,秋千索,旧宫墙,青石井已长满苔苍。

    林荫蔽日,曾有一双小小男子汉骑着竹马折柳梢,浣衣少女扬眉春水笑。

    “那时候邻院还住着燕国太子,小丹跟政儿,天天一起疯一起闹……”

    太后嘴角漾起微笑,那时候她只有他的政儿,政儿也只有她这个母亲。

    殷奴偷垂泪,她从未想到,那段囚客岁月竟是这一生最无忧的时光。

    那时候小阿政会偷果子给她吃,闯祸了会央她不要告诉母亲,还曾拎根棍子挡在她面前,对着各国质子大嚷:“谁敢欺负她,我打断他狗腿!”

    吾之人不可欺,吾之土不可犯,但凡吾之所有,旁人半指休沾,秦王天生如此。

    八九岁他就懂得用力量构筑这座囚庭的尊严,用遍体鳞伤换来一众小伙伴胆寒。

    待成为秦王,那双肩膀也义无反顾地扛起所有,拼尽一切捍卫所得。

    这一点,太后不曾完全理解,听闻故人未得善终,才算真正领悟。

    赵国太后如何死的?

    被乱臣从后宫拖到前殿,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拳打脚踢唾沫加身,终至白刃索命。

    赵太后身丧飞龙殿,楚太后血染凤凰台,青云阁三位天姝,唯有秦太后全身而退。

    为何?因为儿子。

    嫪毐祸国大乱没有危及她性命,秦国宗族的唾沫也没有把她淹死。

    当年那个小小的人擦去她的眼泪,说:“母亲莫哭,我来护你。”

    早被忘却的承诺在不经意中兑现,儿伤母至狠,却也护母至深。

    他必先是秦国的王,才能做她的儿,必先守国才能顾家,无国就无家。

    “生儿如鼠,莫如生儿如虎啊!”

    太后这声叹让赵迁很难堪。

    他被秦王羞辱不配为君,又被秦太后羞辱不配为子。

    为君为子害人害己,悔不该与她说亡国之悲丧家之哀。

    他不知该如何送客,只能忍着不悦听老阿姨追忆往事。

    青云阁主来觐见,与太后相视一笑,笑彼此原来都会老。

    两个老姊妹倚在廊外晒阳,闲话少年红颜,叙说飘零辗转。

    内室竹帘后,闺阁帷幕间,一双小姊妹还在憧憬着插翅上青天。

    她们趴在床沿看狐奴喂奶,小东西狠命咂着**,疼得狐奴咬唇嘤咛。

    庆都好奇地望狐奴白皙饱胀的胸脯,又低头看自己的一马平川,再转头——咦?还好,清河姐姐也是一块平板挂俩豌豆!

    清河在发怔,魂回去年六月天,忆起与狐奴的初见。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未见先闻歌,声动满庭客,帘起窥得青杏尚小,帘落还眷灵狐归山。

    娇俏的小姑娘以一曲《鹿鸣》夺了季芳,与如今的孩子他娘全然两个模样。

    孩子来得太早,几乎要了狐奴的命,挣扎着活过来也憔悴得没了人形。

    小东西忽然大口吐奶,又吐又哭,她红着眼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迁闻声进来,他也头回当爹,不仅没哄住,反弄得孩子哇哇大哭。

    殷奴本在陪侍太后,听得婴儿哭闹,怕扰了太后心情就进来看看。

    她抱过孩子轻轻拍背,不多时,孩子打了几个嗝就安静地睡了。

    “吐奶是正常的,每次少喂点,一天多喂几次,喂完拍拍嗝。”

    初为人母,不懂倒也不妨,令殷奴惊诧的是,母亲竟这么小。

    “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有了孩子?”

    狐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不懂殷奴为什么悲伤。

    她越是懵懂,殷奴就越心痛,指着赵迁大骂禽兽。

    这个狐奴能懂,赵迁还没还嘴,她倒先骂了回来。

    “犯什么要辱我陛下?!”

    “他这般对你,你还替他说话?!”

    “他待我很好,不劳你费心!”

    “好?做下这等事,造孽呢!”

    “好不好自该我自己说了算!”

    “你怎么……怎么不知好歹?!”

    “我便不知好歹,又与你何干?!”

    殷奴气得语塞,没见过被糟蹋了还帮人吆喝的。

    她也犯不着跟没长全的井底蛙说天高地厚,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心头的肉。

    “旁人的事,我确实不该多嘴。娘只希望庆都,能长到懂事的年纪,嫁自己想嫁的人。”

    庆都懵懂地问:“要是一直不懂事,可以不嫁吗?”

    清河也问:“要是没有想嫁的人,可不可以不嫁?”

    庆都再问:“嫁人可以不生孩子吗?狐姐姐说是痛得要命呢。”

    清河还问:“为什么要嫁去伺候男人?可以娶男人伺候我吗?”

    殷奴没想到孩子们竟然会问这些问题,答案明显是不可以。

    这世道女人的命运握在男人手里,嫁与不嫁,都由不得自己。

    前殿,秦国君臣商讨国是,昨夜议了燃眉之急,今天论长久之计。

    兵钱粮三件大事,一个道理:开源节流,没法节流,只能开源。

    尉缭很自责:“连年征战,民生太苦。”

    秦王不,他觉得臣民为他献出所有都理所应当,多薅点羊毛又不会要命。

    作为领头羊,他立场十分坚定:“长痛不如短痛,一切都会值得。”

    缺钱只能加税赋,缺人只能多征兵。

    昌平君摊手:伐赵大兴兵,一户一丁已经征完。若要再加征,只能每户多抽丁。

    秦王就问:国中五丁之家有多少?四丁之家有多少?

    昌平君记得数字,但是“五丁抽二能有多少兵力”这种问题一时难以说清。

    这些数字不能简单算,家人战死不在可征之列,家人收奴也不能一概而论……

    他正待明算后再详禀,殿柱旁边伏案录述的官吏报得一堆数字。

    “扣除战死之家和已征之数,一户五丁以上全部抽二可多十一万四千人,抽三可多二十二万八千人,四丁抽二可再多十万四千,五丁抽三与四丁抽二合计三十三万二千之数。”

    说话人肥肥白白圆圆胖胖,坐在那里宛如白瓜,满面堆笑,见之难忘。

    他名唤张苍,荀子高徒,李斯师弟,在殿柱下掌百官奏疏和图书秘籍,故称柱下史。

    也是他三年前抱着秦王大腿痛哭:陛下,不知数无以持国啊!我真的是为你好啊!

    张苍是李斯荐的,秦王虽非惺惺相惜的数理天才,但是个好伯乐,认下这匹千里马。

    因着张苍强谏,秦王十六年初令男子书年,那场全国人口调查让他此刻不至于抓瞎。

    昌平君不信张苍能这么快算出来:你是直接报了三年前的数?

    当然不是,张苍就给昌平君详述算法,听得秦王双眼冒金星。

    令男子书年是由张苍主持的,他拿到手里的数据不止有各年龄段的男子数目,还有身高婚龄户数等多项数字。这三年里,他替秦王掌管奏报,还能查阅到各郡户籍档案和军中战死情况。

    这些资料汇总以后衍生出另一串数字:出生率、死亡率、伤亡率、犯罪率……

    “用三年前的数字——”

    秦王摆手:“行了!寡人懂了!过程你不用说了!你们下去互授经验行不行?”

    “哦……诺。”

    秦王并不需要懂得太深,他只要拿到数字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苍是个天才,不仅算术高超,记忆力也出凡脱俗。

    他清楚地记得各郡概况,能在秦王需要的时候准确且迅速地报数。

    征兵方案很快确定,先在关中诸郡实施五丁抽三和四丁抽二,巴蜀和南郡留待伐楚。

    另外几万缺口,尉缭想了个折中之法:赵国降卒打散编进秦国本土驻军,就能替换出一部分秦兵,小部分精锐比如原属胡族的楼烦和林胡骑士,本来跟赵国就没多少交情,最好能收编入秦军。不过要控制这部分人,需要能缓和矛盾的将军。

    尉缭建议再请李泊,秦王同意:“那你先上,你上完寡人再上。”

    这话潜在的意思是:你先去做个恶人,我再去做好人,咱们一唱一和,不信他还犟。

    尉缭不同意也得同意,兵事先这么定了,民事,昌平君给出的解决方法与尉缭类似。

    秦国本地官员不够,只能酌情启用赵国原有基层官员,他们不会与百姓起大冲突,紧要位置还是调派秦国官员担任。

    没有更好办法,秦王也只得应允,完了发牢骚:老这么缺人也不行啊!

    他喝了口水,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秦人一国对七国,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折损几十甚至上百万人,这天下打下来,我秦人就没剩多少了啊!

    这是个大问题,秦人能打天下,总不能指望六国遗民替他们守天下,人心可没那么容易收买。

    左思右想,只有一个解决方法:多生早生,十几年后就又有一茬新秦人。

    他们把眼光瞄向女子,生娃最终得靠女人,不能浪费她们的生育力。

    男子的兵役年龄可以调整,女子的婚龄也可以下调呀!

    尉缭觉得不必:“战时多寡妇,提倡鳏夫寡妇成婚嘛!”

    这让秦王很鄙夷,他娘养男人都差点害死他,更别说改嫁了!

    “男人战死,孩子袭爵女人得赏。带着男人用命换的财产改嫁?要不要脸?!”

    “一战死几十万人,几十万寡妇啊,个个都当贞洁烈女,不浪费么?!”

    “孩子怎么办?!你在战场卖命养家,你女人转头跟了别人,你高兴?男人有几个愿意替别人养孩子?他娶寡妇图什么?要么图美貌,要么图家产,他能图人子女?女儿更不得了,这世上禽兽多着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王为天下所有爹死娘变心的娃们一吼,吼得尉缭头皮发麻。

    “这世上禽兽不少,良善之人更多啊。女人独自抚养孩子,不比男人在外打拼轻松。要是没人分担,最后苦的不还是孩子吗?再说——”

    你娘也是改嫁的,从吕不韦的妾成为先王的妻。

    尉缭把这话咽了回去,他再有胆也不能当着众臣的面揭秦王的伤疤。

    “再说,还有无子的新婚寡妇呢……”

    秦王妥协,律法保障女子改嫁权利,顺便给九年前的诏书续八个字。

    “有子而嫁,倍死不贞;无子而嫁,阴阳和顺。”

    众臣算是见识秦王的痛点以及思维方式的九十度直角转弯。

    同是改嫁,有子天理难容,无子顺应天意,不留半点缓冲余地。

    说到底还是他心中块垒没除尽,与母亲和解,不意味着嫪毐的阴影消失。

    欲者,人之本性,正因禁欲之难,他才对贞烈自强的女子格外钦爱。

    再者他又是国君,农耕时代战乱之世,男女失时子孙不蕃,国力必衰。

    矛盾斗争到最后就是这个结果,李斯博览史书,再献一策。

    “左丘明曾记载,越王勾践为报吴国之仇,下令国中:‘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

    哎哟!秦王拍手叫好:不但能让男女早婚,还能给国库增收呢!

    然后大老爷们开始讨论两个问题:女子嫁人的年龄下限和上限。

    低于下限是童婚,秦法不予认可;高于上限是失时,按律开始罚钱。

    关于女子婚龄,庙堂上这群肉食者的阅历还不够达成统一认识。

    秦王觉得下调到十三岁都没问题,因为媯儿嫁给他的时候就十三。

    昌平君反对,他家闺女大的十四,小的十三,挑食不长个儿都还是娃娃。

    李斯跟秦王同战线:孩子样也能生养,赵迁那小老婆就生了个大胖儿子。

    尉缭急得跳脚:有点常识好么?那是吃得好长得快!贫家女哪能这么早?

    秦王摊手:“那总得有个标准吧!”

    赵高背诵了秦律现行规定:男子不足六尺五寸,女子不足六尺二寸,皆以为小。

    由于户籍记载不够完善而且存在瞒报年龄逃避兵役的可能,秦律大多是以可测量的身高为服役和量刑标准的。

    “六尺二寸多大年纪?”

    “一般女子十六七岁。”

    “十六七岁早成人了,是不是有点晚啊?”

    “还有一个标准。”

    赵高的记忆力也卓尔不群,律令法规烂熟于心:刑律以六尺为界,仓律以六尺二寸为限。

    对此,后世众说纷纭,有人说秦国抠门,给囚徒发口粮的时候按六尺二寸算成年,给老百姓定罪罚钱又提早到六尺,双重标准玩得贼精。

    不过也有说法是:六尺以下是童年,六尺到六尺二寸是少年,六尺二寸以上才算成年。

    按第二种说法量刑更方便,至少方便秦王决策。

    “六尺为婚龄之始,六尺二寸以上不嫁者,罚——”

    话还没说完,尉缭急忙接住:“盾和甲!”

    这人最讨厌,才哭天嚎地说造孽,见着好处赶紧先捞,还捞得理直气壮。

    “反正现在最缺的是武备,罚钱还不如直接……是吧……兵者,国之大事——”

    战端一起,万事无非军事,兵锋一出,人烟俱关烽烟。

    秦王能不懂么?没人比他更懂,所以他真的是很讨厌尉缭的嘴。

    缭总在他不懂的时候卖关子,在他懂的时候大废话,横竖当他是傻瓜。

    他没理会尉缭,转头向昌平君:“丞相安排下去,廷尉尽快拟定颁行。”

    “诺。”

    这条律令很快就在秦川大地实施,为了避税,女儿们慌忙择婿。

    这群男人也不会知道,这对某些姑娘是个大灾难,比如清河。

    嫁娶关情,匆匆哪得滋味?男女之事,姻缘怎可强催?

    到底难论对错,庙堂自有庙堂策,君前寻常字一行,人间伤心泪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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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苍:历史边缘人物,数学史上鼻祖。增补并编定了《九章算术》。后面清河长大一点,跟张苍学徒的时候再细细扒拉一下当时的数学成就吧……

    主要参考文献:

    郝金《中外刑法史中的未成年人刑事责任制度》

    张全民《秦律的责任年龄辨析》

    朱红林《战国时期有关婚姻关系法律的研究》

    收单身税这个,我其实不确定秦朝有没有

    与其相近的汉惠帝时期有,“女子十五至三十不嫁,五算”,也就是15-30岁的女孩子不嫁人就要交五倍算赋

    汉承秦制,这条规定可能是继承秦朝的,而且秦国连年征战的确有可能存在此类刺激人口生育的政策,所以就设置了这个情节

    但是,目前出土的秦简,我没明确看到这条规定,怕误导大众(大众个鬼,其实并没有人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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