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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专业的财经周刊，巴伦周刊在美国金融投资界极具影响力。
加上这篇Burning Up的文章，通过对两百多家互联网公司的现金流状况进行调查，揭露了其中几十家即将面临现金流枯竭、融资困难的问题。
这种通篇都是干货，将互联网行业的真实现状披露在一众投资者面前的报道，杀伤力是可想而知的。
市场上恐慌情绪开始蔓延，所有人都从如梦似幻的梦境中回过神来，开始疯狂抛售自己手中的网络股票，这种情况下，纳斯达克指数一泻千里，便顺利成章了。
看来历史的车轮依旧在滚滚向前呀。
放下这篇文章，吴涛顿觉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走起路来浑身都带劲。
然而，面对互联网行业泡沫的崩溃，像吴涛这样欢喜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是猝不及防，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华夏中关村，乃至华强北的那批闷头打拼的IT新贵们，仿佛一夜之间迎来了互联网行业的寒冬。
投资不好找了，banner广告没人做了，甚至连网站的流量也下降了很多……
行业大萧条，影响的是业内的每一个人，就连天景公司的众人，也未能例外。
一大早，裘无烟忧心忡忡地来到办公室，习惯性地看了老板办公室一眼，人不在，心里的忧虑更深了一层。
两个小时过去了，到了每天上午休闲喝咖啡的时间段。
天景公司里，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话题便是纳斯达克滑铁卢，以及唇亡齿寒的感叹。
吴涛哼着小曲走进天景公司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突，这气氛不对呀！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眼下是裘无烟总揽全局，细节的问题他不会过问。
结果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杨自立便一脸神秘地走进来，顶着高度近视的眼镜，力图看清楚吴涛说话时的真正表情道：“老大，都说全行业大萧条时代就要到来了，我们公司干下去会不会也是死路一条？”
吴涛眉头一扬，瞧着桌面道：“老杨，你作为搞产品和技术的，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现在你大小也是个领导了，难道还没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吗？”
“……瞧瞧人家谭星，现在外派到Facebook，进步比你快！”
一番话被吴涛堵了回去，杨自立顿觉一肚子的晦气。
目送着老杨灰头土脸地出了门，吴涛暗自摇头，莫非自己对大家的期待太高了？否则怎么总觉得他们成长的太慢呢。
好在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因为面对这次的大萧条，没人比他准备更充分。旗下的几家互联网公司，虽然业务上会受些影响，但是现金流以及财务状况都不至于出岔子。
安蓉回金陵了，这几天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终于可以愉快地上上网，打打游戏了。
习惯性地打开校内网，刚看了一眼，便意外地愣住了。
数月之前发表的那篇题为《大潮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的文章，竟然出人意料地被顶到了校内网的首页头条。
下面跟着一溜的回帖，全都是‘膜拜神人’‘真大师’之类的恭维之词。
看着这些，吴涛心内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就在这时，前台杨薇抱着一个文件袋走进来，“老板，这是你两天后出国所需要的资料。”
吴涛头也不抬地努了努嘴道：“放那儿吧。”随即继续打开游戏准备来两把。
结果都进入游戏界面了，正准备带上耳机时，才发现杨薇始终站在桌前没有走。
“还有事吗？”
杨薇支支吾吾地闹了个大红脸，才说出话来：“老板，我想问下，我们公司会不会裁员？我听说中关村很多公司情况不太好，都在酝酿着裁员计划……”
“你们这都听谁说的？”吴涛大手一挥，“没有的事，不要扑风捉影，以讹传讹。”
杨薇表面上战战兢兢，暗地里满心欢喜地走了。
虽说天景公司如今还算不上大公司，但里面的氛围和各方面福利都挺好的，真要再找一份同样的工作，未必能有现在这般好。
等到杨薇出去之后，吴涛一个电话把裘无烟叫过来了。
现在公司人心浮动的，作为直接负责人，裘无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裘无烟刚在桌子对面坐下，便迎来了吴涛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结果猝不及防之下，裘无烟又觉着委屈，又感到有气的，竟然泫然欲泣起来。
这也就是裘无烟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了，换作是旁人，被自己这么一通臭骂，早就哭得稀里哗啦了。
回过神来，吴涛才发现这口气出的有点过了。
其实也难怪，他脾气一直很和气，以至于突然爆发出来的时候，难免有些收不住。
敲着桌面，语气陡转语重心长地道：“无烟同学，你那老娘天下第一的气魄哪儿去了？要不要我把表妹方媛叫过来，让她看看你现在娇滴滴的样子？”
裘无烟登时把噙着的眼泪咽回去了，“不用，是我不成熟，我接受批评。”
“这就对了！”吴涛耐着性子道：“作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顺风顺水能掌好舵，大风大浪也要能行好船！否则外头一有点风吹草动，你第一个想东想西的，这怎么能行？”
“……况且，校内网现在发展形势大好，虽说还没完全实现盈利，但起码我没撤走投资。相对于其他互联网公司，你们的处境已经算是好的了。”
“……再者今年的研发计划那么多，校内网在内容上也是日益完善，网络支付也在慢慢实施。这种情况下，潜心发展就对了。”
“……只要你们从上到下，齐心协力，相信自己的未来，等到大萧条结束，你们就是冲在最前面的成功者。”
裘无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脑海里依旧在回荡着吴涛刚才的话。
这一年多来，她成长了不少，但性子也磨砺了不少，甚至把自己的本性都磨没了。
如今沉下心来想想，老板刚才的臭骂，一点都不冤枉。
以前遇上点事，可不会这么患得患失，进退失据的。
如今当上了公司负责人，竟然越混越回去了！
从手包里掏出化妆镜，对着镜子一看，裘无烟顿时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吗？
深吸一口气，拿出最红艳的香奈儿唇彩，对着两片薄唇上下一抹，然后嫣然一笑：没错，老娘就是天下第一，怎么会被这点磨难吓倒呢？
下一刻，裘无烟收起化妆包，拿起桌上电话拨通李婧座机道：“立刻通知公司所有人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