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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又是一个学年的结束。
清华园里，吴涛刚从经管大楼里离开，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心下顿时长出一口气。
这一趟过来，可是真不容易。
连续接受多门课程教授的数落，那滋味是绝不好受。
更何况，他还替安蓉承担了一份，等于说是双倍伤害了。
蔡宝和刘艳林齐齐围上来，虎头虎脑地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吴涛摊手耸肩，伴随着笑容在嘴角逸出来。蔡宝懊恼地一拍脑袋，“不会吧，居然让你过了？”
刘艳林环抱着胸口，老神在在地冲蔡宝伸出右手，而蔡宝则垂头丧气地拍了一张大团结在他掌心。
吴涛算是看明白了，抬脚便冲蔡宝踹过去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巴不得我被教授挂科啊！最毒妇人心！”
蔡宝微胖的身材，灵巧地躲过，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无毒不丈夫！”
“别管他，走，我们喝酒撸串去！”刘艳林一把揽过吴涛，张扬着往外走。
“喂，等等我……”蔡宝转身跟上来。
五道口的川味烤串店里，仨人占了一张四方桌，叫了一大堆的密密麻麻的烤串和两大罐散装啤酒，一边撸串，一边牛饮，倒也快哉。
蔡宝举着满杯的啤酒，冲吴涛陪着笑脸道：“老大，对不住，我刚才是和艳林闹着玩的。我干了，你随意。”
吴涛笑笑，自然不可能真的和他计较，于是一口喝干道：“说真的，你们俩真想好了，准备接下天安电脑在首都的销售代理？”
蔡宝打了个饱嗝，淡眉一挑，“怎么着，你瞧我们俩不行？”
“一来首都这市场太大；二来这里是联想的大本营。”吴涛提醒道，“单凭你俩，恐怕未必能行。”
“所以还是从分包商做起吧！”临了，吴涛补充道。
刘艳林不说话，一切全听蔡宝的意思。
蔡宝歪头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安总的意思？”
吴涛不假思索地说，“自然是安总的意思，换我，肯定力挺你俩干代理，反正你俩这两年攒了不少小金库，不怕亏！”
蔡宝拿起酒杯碰了吴涛一下，笑骂道：“喂，还是一起扛过枪的兄弟么？”
“是，当然是！”吴涛一拍胸脯，“我可是能为你们两肋插刀的兄弟！”
蔡宝撇撇嘴，“你这是要插兄弟两刀吧……”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里，中关村，联想公司总部。
柳传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何志强递上来的促销计划，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完之后，随手往桌面上一扔，抹了一把脸后摩挲着下巴道：“你这方案到底行不行？”
何志强顿时更加小心了，他知道柳总这个不耐烦的劲儿不是什么好兆头，“柳总，我认为价格战，是击穿一切虚头八脑策划的利器。”
“……再说了，这次天安公司的产品发布会和销售计划，应该不是吴涛的手笔。所以我们大可不必过多的担心，只要价格到位，绝对能给新上市的天安电脑一个有力的阻击！”
柳传志一拍桌子，“你怎么知道天安公司的背后，没有吴涛在出谋划策？”
随即把桌子敲的咣咣响：“你拿什么做保证？”
何志强顿时词穷了，苦着脸，他能拿什么做保证？不过是为了给你宽心嘛！
“滚滚滚！”柳传志挥挥手，再不想看到何志强的窝囊样。
不等何志强离开，便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电话，“喂，园庆，你现在过来一下！”
门在身后关上，何志强陡然挺直身板，心里头一阵不舒服。
不多时，柳传志见到了推门而入的杨园庆，当即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热情地让着对方在沙发边上坐下。
何志强若是见到这一幕，恐怕更是会气得牙痒痒。
“柳总，你找我有什么事？”杨园庆抢过柳传志手里的功夫茶，一边倒腾一边道。
柳传志坐直身体，审视着这个寄予厚望的下属道：“最近研发搞得怎么样了？”
杨园庆精神一振，话还没说，便让柳传志赏心悦目。
“柳总，我们研发部对公司品牌电脑的硬件进行抽丝剥茧的分析和设计，发现很多环节都有降本的空间。”
“……另外，在软件上，我们考虑通过系统备份、在线诊断和驱动升级模块，来增强产品的生命周期，提升用户体验。”
“……通过这两方面的双管齐下，我们可以把个人PC的成本再度降低百分之十，但用户的忠诚度却能培养起来，有利于稳固我们的市场占有率。”
柳传志点了点头，嘴上却仍不免唏嘘道：“吴涛是个可怕的对手啊！当初Lotus手机面世的时候，那市场局面多复杂，结果愣是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仅把爱立信宰了祭旗，还把诺基亚和摩托罗拉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希望我们联想公司，不会成为PC电脑行业的‘爱立信’！你明白吗？”
杨园庆一脸轻松地道：“放心吧，柳总。即便天安公司来势汹汹，市场份额也要一点一滴地做起。相反我们联想已经是国内市场份额最大的PC供应商，他们想要超越咱们，这坎得一个个地过。”
“……更何况，您把研发提上战略日程之后，公司的最后一块短板也没有了，相信我们会立于不败之地的！”
……
和蔡宝俩人喝完了酒，吴涛当天便回了金陵。
翌日便是天安公司第一次产品发布会，他必须回来给安蓉坐镇。
和他同时回来的，还有在天景公司打工的方媛。这个经过大学一年洗礼和职场一年浸淫的刁蛮表妹，如今也变得机锋暗藏，透着几分凌厉劲来。
俩人抵达天安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位于菲尼克斯路上的天安公司，大约是这一片唯一一家灯火通明的公司了。
吴涛抵达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秘书童童正在门口守着。
“安总呢？”
“安总，刚刚开完会，正在里面休息！”
吴涛伸手推门，童童甚至下意识地要拦，结果被吴涛一瞪眼吓得缩回去了，嘴里头还嘟囔着道：“安总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目送着吴涛进屋关了门，方媛这才睥睨了童童一眼道：“我真好奇，你这秘书竟然当到现在没被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