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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山的矿洞,分内外两洞,内洞产矿,外洞冶炼。
之所以有句常言,说什么宁做刀下鬼,不去鸦山磨,其实说的只是内洞,而且相对于内洞来说,其实鸦山的外洞并无特殊之处。
一定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这内洞就如同监狱,而外洞就相当于监狱看守,只是这监狱看守主要是来冶炼精铁矿,而不是看管内洞,所以这鸦山的内洞,警戒是极为松懈的。
要说这鸦山内洞为什么警戒松懈,那是因为矿工进内洞时均被下毒药,按说最大莫过于头落地,人死留个碗口大的疤而已,但是在这鸦山却不是如此。
在鸦山,这人绝对没有死在哪里不是死的说法,大家伙对死的地方极为讲究,而且大家伙都只爱死在内洞里。
前面说死在鸦山内洞的算是磨死,但出了内洞被要毒死,而且那毒死的死法太过凄厉,一旦毒发,这人就奇痒无比,于是就一层接一层的皮肉做死的抠,一直抠到自己只剩骨肉架子,偏偏意识还清晰无比。
所以在鸦山真心想死的人,不怕痛的可以撞死,不怕累的可以累死,但只要被发现有自杀的嫌疑,那如何死肯定就由不得自己了,到底会凌迟,还是炮烙,切片还是施毒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要说对死法的讲究,这鸦山的内洞,就真有自己的独特的地方。
这日,鸦山矿洞内一如既往的平静,也一如既往的不平静。
挖矿,选矿,抢矿,争斗,巡查,处罚,死人,抬出这就是内洞的日常常态。这日,这鸦山内洞的巡查队也如往常一样,巡查完后,发现又有几人可能是因为交不起精铁矿,被活活磨死了,于是就要叫几人抬尸体。
其实要说起来,在鸦山内洞抬尸体确实是个好活计,因为在内洞里,不管那个被磨死,身上最后总归会剩下点来不及上缴的精铁矿,平常偷偷留下的清水粮食,还有零碎杂物,采矿工具这些东西。
这巡查队可是有规矩的,内洞的人死后,他们只要精铁矿,而且他们外洞的人,可不喜欢与这些内洞的尸体打交道。
因为这内洞的尸体,就算是被磨死的,可身上的毒依然在啊,而且在鸦山只有内洞的人身上有毒,外洞的人可没有,所以外洞的人看内洞的人其实就如同看管死人,他们不希望被毒沾身,所以就搞了个规定,让抬尸体的人和他们平分遗物。
但在内洞,反正自己身上有毒,这抬个尸体出去,就有可能获得多枚精铁矿,所以在鸦山内洞,都愿意抬尸体。
但要说抬尸体抬的最多的,自然就是方老大一伙,不为别的,就为他们势力最大。
这日,依然是方老大他们一伙,抬着七八具尸体,屁颠屁颠地朝外洞走去,一出内洞,巡查队便把手一指,要他们按要求将尸身抬到冶炼精铁矿的土窑处。
到了土窑那里后,这些在内洞里被磨死的人,将做他们最后的贡献,为鸦山精铁冶炼贡献自己最后的一丝温度。
不管从那方面来说,这内洞抬尸体,外洞的人可不乐意看,甚至他们还一个个都躲了开来,在他们看来,这死人可不是祥瑞,尤其还是内洞这些带毒的尸身,如果不小心沾上一点半点的,那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方老大一伙抬完尸身,就没进内洞了,如同往常一样,十几个吵吵闹闹地朝洞外走去。
按惯例,他们抬完尸身,说是阴气太重,有冤魂缠身,要去洞外晒会太阳,这冤魂怕见阳光可是自古以来的共识了。
抬完尸身晒太阳,这才是方老大他们最爱,因为在鸦山内洞,一般极为难得见到阳光,见不到阳光的人,自然各种病痛缠身,所以方老大从第一次抬过尸体后,就爱上了这活计。
更何况这外洞巡守都知道,这内洞的人,那怕你要他滚出内洞,他都不愿意,因为只要超过三天不喝解药,他们就会毒发,所以警备极为松懈。
当初,李杰刚进方老大的洞府时,就曾在洞府的几案上见到过外头都极为难见的山果,其实这些山果就是方老大他们抬完尸身后,自己在这鸦山上采摘的。
这些山果,除了外面吃的和带进去时进贡给巡守外,有时采摘多了,就常有多余,这些多余的山果被带到山洞里,所以方老大都不以为这山果有什么了不得。
今日,方老大一伙如同往常一般,抬完尸身,晒太阳,采山果,这一块地,平常巡守也懒得来,周边的的人因为鸦山的警戒也不敢来,就这么三不管的地带,居然变成了内洞抬尸人的乐园。
“刘祥,你带人到那边多采点甜果,杰爷喜欢这口,记住,要多采点啊!”忽然间从山洞里到山头,这刺目的日光还真让人不舒服,方老大一摸自己的光头,眯着眼睛,将那胖胖的手朝着平时采集果子的树林一指,对着手下的蓄奴吩咐道。
“老大,你放心,小的一定把最熟甜的果子都摘来!”那叫刘祥的蓄奴见方老大第一次点自己带队,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面谄媚地答道。
“去吧,许褚还有献鸡都给老方留下,你们去给杰爷捏捏肩膀。”方老大对着刘祥一咧嘴,又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快点去,接着都不瞒着自己手下的蓄奴,同样谄媚地朝着李杰示好。
“李猴子,你过来,你第一次出来,老方带你看看。”方老大见其他的蓄奴如同往常一般,嘻嘻哈哈地朝着树林走去,就又把手朝那被蓄奴簇拥着的李猴子一指,示意李猴子跟他过来:
“这片山,老方称它为可立山。”
“李猴子,你他妈的别磨磨蹭蹭了,快点把水囊拿过来,老方我出来趟容易吗我,都要被你们渴死了。”方老大见李猴子盯着刘祥带出来的小包,半天没动,忽然想起他们提起商量好的逃离计划,便把脸一板,故意装成发怒的样子道:
“刘祥,你带那包裹去采毛果子,还不快点给李猴子,杰爷晒太阳要被渴着了,老方要了你的命!”
“是!是!”那带着从内洞带出的清水和面囊装成一个小包的刘祥,见方老大面色不善,吓得立刻停住,从采集果子的队伍前头小跑着回来,把包裹一边朝李猴子一塞,一边朝着方老大再次谄媚地道:
“老大,你就放心,小的记得上次那颗树的果子都要熟了,这次小的一定多弄点回来,保准又甜又脆。”
言罢,见方老大里都没理他,脸色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焉了一般,心里以为方老大怪他没注意留下吃食,这一次可是他第一次得到方老大的重用,让他来指挥队伍,这机会可不能轻易搞砸,于是只见他把手一挥,嘴里却吼道:
“今日要是那个不长眼,可就别怪刘某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