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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别院时,大门口有个慈祥老妇人,正是老铁那口子许青,手上提了个瓷罐,有些紧张的看着施施然而来的彩衣妇人。
她是没见过女帝。
在许青想来,女帝应该威严而高大的天子,哪曾想竟是这样一个女子。
许青甚至有刹那的恍惚。
这样的女子,似乎就是某家的儿媳妇。
哪有女帝威严。
不过许青还是很感恩的行礼,当年自己离开蜀中,折折转转来到临安,几乎饿死街头,然后南镇抚司的人出现,将自己安置在别院里。
才有机会和老铁再次重逢。
妇人亲手结果瓷罐,笑眯眯的道:“大娘亲手做的辣子酱,想来是很香的,这一罐怕是不够吃呐。”
许青腼腆的笑了笑,“陛下要是喜欢,差人来拿便是。”
老铁没有说话。
他一直看着女帝的拎着瓷罐的手,若有所思。
那瓷罐加上辣子酱,得有小二十斤,还是有点重量,自家那口子是抱过来的。
然而女帝却轻描淡写一手拎着。
如拎纸片。
难道小妞儿其实是个隐藏不露的高手?
一旁的吴莫愁见惯不怪。
出了别院,妇人叫辣子酱交给张河洛,让她抱在怀里,道:“带回去交给御膳房。”
至于是否有毒,会有人检查。
事实上女帝也不担心这一点,老铁夫妇还是值得信任。
走在回宫路上,张河洛抱了辣子酱的缘故,满头细汗又不敢抱怨,只得转移注意力,说道:“那个男人是个王还是帝?”
否则他的妻子为何叫虞姬。
在早些年的王朝里,大楚王朝之时,就已有帝王妃子为姬的说法。
只不过大凉不兴了。
妇人笑了笑,“这个男人啊,王,西楚霸王,千古难逢一出的盖世英雄。”
张河洛啊呀了一声,“这么厉害?”
旋即又不解:“这样的人,岂会屈居人下。”
若是千古一出的盖世英雄,就算你是千古奇女子,他也不甘心臣服于你罢。
妇人早就想过这些事情,脸上第一次出现不太自信的神色:“这不好说,但至少在这片天下,他就算是霸王,朕不许,他也得蛰伏着。”
到东土去后便说不准了。
不过那时候的事情谁说得准,也许东土那边有更强势的天骄。
说不准就是大凉天下也有人在霸王之上。
不说别的,单说自己最后那两张底牌,就有人在霸王之上,所以天下大变后,霸王是否会反了自己,妇人真的不担心。
……
……
雅亭里,虞姬看着霸王,有些担忧:“她真会十成的信任你?”
霸王笑了下,“怎么可能。”
来到大凉多年,早知道这片天下病态成了什么样子,自己虽然自恃,可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异人着实是不输自己。
比如死了的岳平川,霸王就很钦佩。
比如没死的岳单,霸王觉得他是一个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的对手,还有那个隋天宝,据说其战力更在岳单之上。
旋即又笑道:“不过无所谓,待得大凉天下一定,我们去东土。”
去看看大燕太祖是否还活着。
去看看那个东土是否有我完成当年雄心壮志的土壤——大凉是不可能了。
别看如今赵长衣和王琨折腾得欢快,那是因为女帝需要这一场大乱来解决掉大凉的隐患,只要女帝愿意,随时都能平定。
局势一变,女帝就将自己放到了牌桌上。
而且女帝手中,真正的王牌恐怕还不是自己,兴许还有更高于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霸王隐约有种预感。
难道韩信那货也在大凉,而且一直被女帝牢牢掌控着?
这倒是有可能。
毕竟那货武力不算高,若是胆小怕事,只怕会彻底沦为女帝的一枚棋子。
但这枚棋子太过恐怖。
胜过千军万马。
虞姬很是温婉的笑了笑,“其实大凉天下武道拔高,想必东土亦是如此,也许这片天下的武道拔高,只是为了匹配东土的规矩而已。”
霸王点点头,“应是如此。”
转身走向书房:“虞姬你收拾一番,明日出城去渝州,女帝需要三个月内平定蜀中之乱,三个月后,就要出兵平定北方。”
恐怕半年之后,就是北蛮和大凉的最终一战。
前提是半年平定内乱。
行吗?
当然可以。
有我西楚霸王项羽,再加上涅面将军枢相公,还有安美芹、苏晚成之流的儒将,临安的势力,远在蜀中和开封之上。
这实力差距,不是一个黑衣文人和王琨可以弥补的。
第二日,晴空万里。
临安城有人出城。
铁蹄如雷。
为首两骑皆白马,一男一女联袂出城。
女子佩剑,红色大氅飞舞,英姿飒爽。
男子腰间亦佩剑。
天子剑。
手提长枪,霸王枪。
佩剑提枪的西楚霸王,霸气无双。
在两人身后,是十余位钦天监供奉,甚至连钦天监监正余禁也已出动,余禁骑马出行,白鹤留在钦天监交给张河洛。
西楚霸王终究是异人,战场之上厮杀,终究是会引惊雷。
余禁将会全程跟随霸王。
只做一件事:为霸王蒙蔽天机断惊雷。
其余供奉,则会分散于天策和太平两军之中,保护安美芹等已经笃定是异人的高级将领。
……
……
李汝鱼忽然觉得头疼。
在剑魔城呆了半月。
这半月来,其实也没甚大事,只不过和风城主两人论剑而已。
仅是论剑。
两人之间的剑道还有差距。
剑魔城在松江县更东的崇岛靠海边缘,而自己先前在简州和资州交界处,本来是想要刺杀李平阳,结果局势变化极快。
已经没有刺杀李平阳的必要。
和风城主告辞之后,李汝鱼忽然发现自己没了去处。
去临安?
小小还在渝州,回临安也没有什么意思。
去渝州?
路途太远,总不能又一次千里一剑罢,关键是没有契机,李汝鱼已经不确定自己还能一日一夜从剑魔城奔到渝州城。
好在并没有纠结太久。
走出剑魔城,便看见远处的茶铺前,有人迎风站在树下安静的看着自己。
一个女子。
穿了很是好看的翠绿襦裙。
阿牧来了。
李汝鱼有些讶然,犹豫着想说什么,却不料阿牧忽然一巴掌掴过来,顿时将李汝鱼打得一脸懵逼。
什么状况。
她为什么要打我?
阿牧眸子有些红,嗫嚅着想说什么,终究只吐了一句以后不要这样了,死了可不值当。
李汝鱼恍然。
她是担心自己,倒也有些暖心。
旋即有些糟心。
以后可怎么给小小交待哟。
有时候李汝鱼都怀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的好些女子莫名其妙就和自己有了交集,先前的红衣宋词、毛秋晴、王妃苏苏,还有阿牧。
两人在茶铺里坐下。
秋日时节,茶铺本来就很清淡,茶铺是一堆老夫妻在经营。
其实也不是很赚钱。
就为往来剑魔城的商贩提供落脚休憩之地。
剑魔城因为独立在海边,各种生菜水果资源稀缺,倒是海鲜极多,于是松江县那边的贩夫走卒便觎准了营生,倒是赚得很欢乐。
好在早些年官府早在暗中定下规矩,不能太过暴利。
这个缘故,当然是因为剑魔的缘故。
毕竟是仁宗的弟弟。
剑魔城本来就是仁宗出资所修,顺宗登基后,也没少补贴剑魔城,就是女帝登基后,也没对剑魔城使小手段。
否则一座不守大凉律法约束的孤城,怎么可能一直欣欣向荣。
喝着茶时李汝鱼尴尬的发现,阿牧总是在上下打量自己,于是诧异问道:“怎么了,难得怀疑我不是我?”
阿牧噗嗤笑了一声,“你不是你,那你是谁?”
李汝鱼也乐了,想起一事:“当日在石庙镇,你被剑气所伤,那华姓圣手说你伤好之后也不能提剑,如今怎么样了?”
阿牧脸色黯然下来,“嗯。”
李汝鱼有些难过,旋即轻声道:“没关系的,我能保护你。”
阿牧眼睛一亮。
很亮。
“真的?”
李汝鱼脱口而出:“真的。”
旋即有些后悔,这件事还得先问问小小,不过旋即转念一想,不过是保护阿牧而已,就算小小不同意,自己也能作为朋友保护她啊。
阿牧显然不这么想,脸如山花灿烂,“小心遭雷劈哦。”
李汝鱼一脸黑线,“我说到做到。”
阿牧呵呵。
李汝鱼喝了口茶,“你怎么来这里了?”
阿牧叹气,“女帝让你回一趟临安,说有事。”
实际上是阿牧养好伤后,听女帝说起了李汝鱼千里一剑的事情,于是按耐不住心绪,自作主张的来剑魔城,倒是被闫擎追上,转递女帝旨意,说让李汝鱼回一趟临安。
似乎是和储君赵祯有关。
阿牧不懂朝堂事。
但有种直觉,也许女帝要就立赵祯为储君的事安排李汝鱼,毕竟看女帝当下的安排,似乎有意收官内乱——内乱之后自然是定储君。
李汝鱼嗯了一声。
如此也好,否则等自己再赶到渝州去,那边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了,但多少有些担心,问了一句:“真不需要我赶去渝州了?”
阿牧摇头,“不用了,女帝请了一位神将出世。”
神将?
李汝鱼弱弱的问道:“什么神将。”
阿牧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临安朝野这边听说他后,好些人兴奋得不得了,尤其是那个续修道藏的黄裳,更是大呼,说有此神将助大凉,天下平定半年可待。”
李汝鱼有些不信的,“比枢相公还厉害?”
“明显是的。”
“究竟是谁,之前从没听说过呐。”
“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女帝和黄裳,都称呼这位神将为西楚霸王。”
“西楚霸王?!”
阿牧双手撑在桌子上,没甚兴趣,“管他呢,反正听说打仗很厉害就是,只要能平定天下,管他什么西楚霸王还是东周霸王。”
李汝鱼苦笑。
待空下来,找脑海里那个叫浮生的异人问一下西楚霸王究竟是何等天骄。
这位西楚霸王是大凉不曾听过的人。
身份呼之欲出。
异人。
而且是很厉害的异人。
否则女帝为何在收官内乱的时候才请出这位神将,明显他有定江山的能耐,恐怕更在枢相公、安美芹和苏晚成之上。
阿牧忽然压低声音,“闫擎还说,让你回临安的路上小心。”
李汝鱼讶然,“小心什么?”
阿牧一脸你很白痴的样子,“小心赵室啊!”
李汝鱼愣住,“赵室还有谁能威胁到我?”
赵骊早死了,赵飒还在蜀中辅助徐秋歌,老臣赵芳德也已经死了,加上早些年女帝登基后一顿生猛操作,直接将赵室的獠牙拔了去。
如今的赵室已不成气候。
和顺宗同辈的人一个没有,全是赵愭、赵长衣一个辈分的宗师子弟,其中真正的赵室直系血裔当然还有,大多是赵德芳那一脉的。
而且大多不在朝堂中枢,也就赵麟父凭子贵走进了中枢。
其余人根本无足轻重。
阿牧翻了个白眼,“反正你要小心着些,听说赵德芳去世之前,女帝亲自去探望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想来女帝安抚了赵室宗亲,否则赵室哪会那么安静。”
李汝鱼颔首,又有些不解,“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牧想了想,“闫擎说,女帝有意在开春之后立储君,而你曾经是赵愭的书道老师,所以女帝似乎有意,让你继续担任赵祯的老师。”
赵愭反了大凉。
但赵祯笃定是未来大凉君王,如此一来的话,李汝鱼将来就是帝师。
加上他现在的成长轨迹,赵室不担心才怪。
赵祯年幼,李汝鱼若是成为帝师,加上女帝的一力培养,将来会不会让大凉出现第二个王琨,甚至高于王琨?
毕竟赵祯很难比美女帝。
没有女帝那般的才华,怎么可能压的住王琨。
那一日,只怕李汝鱼比仅仅是权倾朝野,甚至也可能取而代之,就如赵室太祖黄袍加身……这一点,女帝不担心,然而赵室最恐惧。
李汝鱼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有些愤懑,“这是他老赵家的江山,不去担忧天下能否平定的当务之急,反而害怕我?难道他们就如此信任女帝一定能平定内乱?”
简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