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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婀最近有点淡淡的忧桑。
以大师姐飞琼为首,华练次之,瑶华第三,玉卮第四,她第五,蔓蓝第六,罗敷第七,姐七个人,是西王母最先收下的徒儿,虽然后面又有十来个师妹,可吃了一千年,感情来说,还是七个人最亲的。
飞琼因为一怒之下宰了汉武帝,被关到东海海底了;跟着飞琼的瑶华粉身碎骨,可能早就转世成了千八百辈子的人类了;罗敷跟了人类的男人,被逐出师门;自东汉后,青婀身边就只有华练、玉卮、蔓蓝三人相依为命。
华练姑且不论,一直快乐地当姐妹团的的玉卮似乎和朱师傅眉来眼去,而蔓蓝又懵懵懂懂被莲城城主下了定,再回首,不堪往事,哭瞎一只单身狗。
说不定再过些时日,就没人跟她玩儿。
情人节就要来了,剩自己一个——等等怎么唱起来了。
青婀以手托腮,环顾着清平馆这几个男的:
老板,唔,想想她就颤抖,做他的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一高兴给吃了;
老宋,从那张趣多多一样喜感的脸来看,实在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过因为这样她倒是跟老宋关系最好;
老周,脸倒是不错,可是那张嘴呦,怎么就那么毒,毒舌你好,毒舌再见;
朱能垣,嗯,玉卮很有勇气,敢挑战清平馆隐藏的扫地僧,腹黑BOSS朱大厨;
陈辉卿,哎呦我去,她几个胆子,能把华练手里的肉抢到嘴。
除了这五位相熟的,自己能熟的不脸红不心跳正常交流的,也没谁了。
神荼,最近渐渐熟起来的,可一登场,人家就是带着西皮来的;
燕螭,算了吧,真的;
掰着手指头又算了算,还有黄少卿,姑且不提这人兄弟一群那错综复杂的大宅门内院关系,但就说跟了这个玩命的工作狂,就指不定哪天当了寡妇。
唉。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青婀哼着神曲,把今天炒好的干果分了碟子,挨个放在每张桌子上,铃铛声响起,一抬头,一个戴着棒球帽的清秀少年走进来,那一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打扮,让他本来就很耐看的模样,又加了几分。而且,他是从鼓楼斜街的门走进来的,这说明,这清秀少年,只是个普通人。
青婀虽然对异性有恐惧症,但是对于贴了比如同事,客人标签的,倒还很免疫,她顺口问:“吃点儿什么?”
那白皙清秀的少年一开口:“整点儿啥特色的啊。”那个“啊”字,音调还奇怪地上扬,摇摇晃晃,结束在半空里。
这,这哪里来的奇怪的东北口音啊!
清秀少年点了虾油小菜和粥,这在早上,算是清爽的。
粥是白米粥,放了干桂花,有种自带的清甜;虾油小菜,则是渤海湾沿岸的一种小菜,就是把海虾用盐沤了,取上面发酵天然形成的虾油,用来腌制小黄瓜、豇豆、芹菜、油椒等小菜,虾油腌过的蔬菜清鲜更甚,还带着点儿虾酱里的酱香咸鲜味道,很是解暑下饭,是海货上来后,早饭牌子上的常客。
本来么,入了夏天儿热,人就容易苦夏,不喜欢吃东西,带点儿酱香的拌菜、泡菜就是下饭解暑的首选,别的地方这个季节不容易做了酱,可清平馆不同,别说应季的虾酱,蚝酱,就是反季的豆酱,甜酱也有。
就着冷淘水后的高粱米玉米杂粮粥,蒸点儿土豆茄子,洗点儿黄瓜切丝儿,拌点儿酱,是又爽口又撇油的吃法,尤其夏天蔬菜不容易保鲜,但是用这么蒸了拌出来的蔬菜,即便是放了几天的,吃着也不明显,从前就是山里人家喜欢吃的夏季菜肴。
青婀瞧着那清秀少年吃了饭结了账,颇有些摇曳生姿地离开,耸耸肩膀。
这孩子看着挺清秀病娇受的,吃饭倒是好伺候不矫情,利利索索吃完饭就走,多一句废话也没有。瞧他走路这个有点妖精的步态,根本看不出还是这么个爽利的性子。
“青婀,你跟老周去送一下外卖呀!”玉卮点着系统里的地址打出来,“今昭被老板抓去做苦力了!”
青婀应了一声,笑嘻嘻地换上正面印着清平宴乐,后面印着宫保鸡丁的工服T恤,抱着食盒子坐在了老周的后座上。
才一上去,老周就摆手:“下来,你把车胎压扁了,我得打点儿气。”
外卖因为只接神鬼八荒的单子,所以基本上都是灵城里的,最近因为那个云外镜十有八九在监视他们,所以大家的生活都变得夸张起来,本着“我膈应不死你”的原则,将各色低俗习惯和语言动作都带到了日常生活里,玉卮还特地弄来一套充满恶意的睡衣,上面大大小小全是眼睛的图案,密集恐惧症的华练一看,就扑街了。
青婀虽然没恶意到那种程度,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新剪了头发,还终日保持淡淡的微笑,配上那张粉嫩嫩水灵灵的脸,不细看简直就是日本祈福瓷娃娃——要是打碎了,就会诅咒你一辈子的那种。
老周用自行车带着这么一个诅咒娃娃招摇过市,还真惹来不少眼光。
百花绽放的女老板笑嘻嘻地看了看老周,又笑嘻嘻地看了看青婀:“啧啧,看看你们俩这画风,简直就是蜜蜂与四叶草搭配百鬼夜行抄。”
青婀顺手拿起一杯冰镇的烧仙草,一抬眼,瞧见了那戴着棒球帽的清秀少年,正在和对面两个女孩子聊天。
“这人早上来我们这里吃饭的。”青婀用膝盖顶了顶老周。
百花绽放的女老板顺着青婀的目光扭头:“哦,他啊,游客,来了几天了,每天都过来喝糖水,自来熟,小姑娘可喜欢跟他搭话了。”
“他不是人类么,怎么能跑到灵城来?”老周皱眉。
百花绽放的女老板摇手:“是人类没错,但是萃梦师啊,看着道行不高明,不过糊弄糊弄小姑娘没问题。”
萃梦师,从事解梦、造梦、幻梦等与梦有关的事务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梦的阴阳师,大多数萃梦师都能窥视别人的梦境,是一种比较罕见的,人类也可以修炼的八荒阴阳家职业之一。
青婀打量着那少年,心说人不可貌相啊,这么摇曳生姿的清秀受,竟然是十分罕见的萃梦师!
这种情况放在华练身上,可能就因为好奇,上去跟人家搭话了,但青婀对于与客户展开非业务的闲谈并不擅长,也就只是觉得稀罕一下,随后跟着风风火火的老周又往下一家去。
下午回来,朱师傅正在指导今昭玉卮两人做麻油拌酱。
麻油要烧热,加入红椒花椒八角香叶一滚,后拿出来单存着。烧好的五香麻油拌入酱油、醋、白糖,盐,就是最家常的凉拌酱,几乎任何可以凉拌的东西,都能加入这种酱,是传统的中式吃法。而传统的西式吃法,也并不是现今常见的热量较高的蛋黄酱,朱师傅最不喜欢蛋黄酱,所以他还是用橄榄油炸了葵花籽当做底油,用苹果白葡萄酿的果醋,浸泡罗勒、薄荷、迷迭香、百里香、牛至叶、鼠尾草等十余种西餐常见的香草,做了香草醋,两者混合冰镇使用。时人见到这种做法的沙拉,经常皱眉头,就比如眼下外面坐着的两个女孩子,非要退菜重做,觉得没有蛋黄酱就不算是沙拉,搞得朱师傅也很郁闷,只能笑着扣一大勺子外面买的带有反式脂肪酸的蛋黄酱:“想吃就吃吧,肥死拉倒呗。”
青婀一进来,瞧见的就是朱师傅这么温柔腹黑的笑容,吓得一身汗都冷掉:“这又是怎么了?”
玉卮耸肩:“老毛病,食物被人贴标签开地图炮,厨子不乐意了。”
所谓的食物地图炮,就是一说川菜,就知道辣火锅,一说北京菜,就是烤鸭,一说日本菜,只有生鱼片,一说意大利菜,当然唯独披萨——这是一种十分狭隘的美食眼光,因为四川的泡菜可比韩国的好吃多了,北京的胡同菜宫廷菜博各地之长更兼有宫廷秘方,日本菜哪怕仅仅是关东风味,也有清淡的筑前煮和渍海物,意大利作为美食大国,更是有各色烩饭,烩海鲜,柠檬香草鱼等美食。古时人不知道还可以理解,今人还有这种地图炮观念,的确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古代穿越来的。
重新填料的地中海沙拉委委屈屈地被端上桌子,蛋黄酱取代了地中海香草油汁,已经不能算是地中海沙拉了。玉卮上菜时一脸的高冷,倒让那两个女孩子原本的抱怨都吓得憋了回去。
忙活到傍晚,那萃梦师少年又晃晃悠悠戴着他的棒球帽进来,落座后又点了绿豆粥、大米糕和麻油小菜。下午刚做好的麻油酱拌了海藻豇豆豆腐丝儿之类的端来,萃梦师少年依旧安安静静地吃完结账走人。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青婀跟今昭吐槽:“这个萃梦师是和尚吧,点荤菜,也是素火腿。”
今昭一边帮朱师傅收着去年秋天风的酱油倭瓜,一边点头:“要不是他点了素火腿,我估计我师父就把这些酱油倭瓜给忘了。”
用秋天熟成的大倭瓜,去籽灌入酱油,封好风干至来年初夏,这种酱油倭瓜,是古法素火腿的原材料。因为倭瓜具有绵软中带着些许劲道的口感,所以经过卤汁料理后,从味道到口感,都可以以假乱真猪肉火腿。
清平馆不常做素斋,只是这会儿苦夏,难免弄点儿应景。
那萃梦师少年点过两次素火腿,一次素鸡,炒菜也点了用虾油和各色胡椒碎炒的风味杏鲍菇,主食都是各色粥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吃素,还是跟玉卮一样,最近苦夏吃不下去肉。
然只不过是寻常的食客,青婀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把这个病娇摇曳生姿受当成笑料,讲给姐妹们听,还调侃自己在清平馆这种地方吃喝,力气还没有那病娇萃梦师大,撞到人家身上,反而被人家弹了回来。
这一日是农历六月十六,虽然没有什么讲究,但好歹是个满月的吉利之夜,清平馆众人在东跨院支了烧烤摊子,拌了好些虾油小菜,几碟子卤味小点,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吃素的萃梦师身上。
这日陈辉卿和华练也在,那天使蛋透卿被委委屈屈哭哭啼啼地塞入了亚空间里,因此这顿聚餐,吃的倒也平顺,一个时辰后,大伙儿就吃不动干货,一边抿酒一边剥毛豆啃鸡爪子了。席既然散了,手里还有活儿的自然就去前面照应,今儿值夜的跑堂是青婀跟老周,两人洗了手就往前面去了,倒是朱师傅吩咐老周:“要是有麻烦的菜,就说没有材料了,我今天要出去。
老周挑眉看着朱师傅,又看了看玉卮:“朱能垣,你的心眼子,可聊都用在这上面了。”
倒是玉卮不耐烦:“行了老周,我跟他去莲城会会那城主,蓝儿不顶事儿,自己的事儿还不是要我操心。”
老周点头:“我懂,小姨子的事情,姐夫责无旁贷。”说完,跐溜一声就没影了。
朱能垣面不改色:“瞧瞧,有点儿身手,都用在跑路上了。”
玉卮点头:“有点儿聪明伶俐,都用在耍嘴皮子上了。”
老宋也摇头晃脑:“有点儿心有灵犀,都用在讲对口相声上了,咦,看我干嘛,我没说你俩啊。”
因为朱能垣的私心,老周索性把大门虚掩了,二门则落了锁,料想这会儿灵城也是夜晚,夜市里那么热闹,好馆子不少,总不会有人不识眼色,看着清平馆掩了门还非要赶着这个时候进来。
就偏有不识眼色的。
那萃梦师走了进来,依旧是清粥小菜点了,兀自站在柜台边边,看着墙上的菜牌子。
过了一会儿,青婀端了饭菜出来,嘴里叫着:“借光儿~”
那萃梦师没留意,青婀怕撞着,脚步一顿,那盛得有点满的热粥就洒了出来,泼到了那少年的手上。
“哎呦!”青婀轻呼一声,强忍着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扇着手,“抱歉抱歉。”
“快点儿冲凉水吧。”老周皱眉。
青婀应了,跑回东跨院,在水龙头下面冲着手。
华练扭头问:“这是怎么的了?”
青婀也皱眉:“被粥烫了一下,说来也奇怪,那粥明明泼到了那萃梦师手上,怎么烫到的是我?”
“你确定那是人类萃梦师?”华练拽着青婀的手看,烫的不轻,转头喊陈辉卿,“卿卿啊,你那个鸡蛋灌饼,哦不,治愈法术饼,哦不,我是说,你来看看。”
陈辉卿起身走过来,伸出手,暖黄色的圆饼形状的光晕覆盖在青婀的伤处,一眨眼的功夫,烫伤就消失无踪了。
华练满意地拍拍青婀的手,又对陈辉卿说:“我有点肚子疼,难受,你的饼给我治治?”
陈辉卿看了看华练,正色道:“你这个,是撑的。”
“……”华练无语片刻,又恢复了那笑眯眯粉可爱的表情,“你们先吃着,我去找那个萃梦师,帮我个小忙。”说着,她抓了抓头发,又抓了抓背后,竟然抓了一条狐狸尾巴出来,“看我扮狐狸精,像不像?”
十来分钟之后,华练坐在了那萃梦师的对面,一手托腮地开了口:“我听百花绽放的老板娘说,你是萃梦师,我现在有个噩梦,总是解不掉,你能帮我看看么?”
萃梦师少年抬头看了看华练,又看了看她的尾巴:“五百年以上的道行,收费双倍。”
华练一笑,媚态横生:“就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