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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拉出她那只受伤的手臂,一把撕裂开她的袖子,让伤口和一截雪白的手臂都暴露出来。
其实她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被毒箭擦破的皮外伤而已,她只觉得双白有些小题大做。
“你看看伤口。”双白见她不以为然,便示意她看了看伤口。
秋叶白闻言,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伤口,初看之下并无任何异样,就是一片有些皮肉翻卷的血痕。
但若是仔细看……
她就顿时发觉有点不对了,她的伤口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细细的枝桠伞一般的绒毛。
她一愣,瞬间颦眉:“这是什么东西,寄生物?”
双白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没错,这是地宫的一种奇特寄生菇,最喜寄生于活物体内,一旦遇见温暖、潮湿、光热,便会迅速地成长,以人体血肉为食,人初而不觉,待察觉之后,此菇根茎已经蔓延至人体内,无力回天。”
秋叶白闻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手就要去擦自己的伤口:“什么东西,这么恶心又霸道。”
为什么她体内有了赤焰,还会中了这玩意儿的招?
双白没有回答她,只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肘,摇摇头:“大人,赤焰是治毒,但是您中的这玩意儿不是毒,这样不行的,擦不去它的,您跟我来。”
双白默默地道,他可不会告诉秋叶白,殿下当年对这玩意喜欢得不得了,还移植进了明光殿。
说完,他便领着她在那些棺材间穿行。
她见双白四处观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便有些奇怪:“这是在寻什么呢?”
虽知道他是在替她想法子治疗,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自然对这里的环境了若指掌,但是在这么一大堆棺材里四处游荡,周围阴森森的,可也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
双白忽然站定在了一具巨大的铜棺材前面,示意她坐上去。
秋叶白虽然不知道双白为什么要她坐上去,却也知道双白不会害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坐上了棺材,打算看看他做什么。
只是她才爬上这大半人高的铜质棺材,便觉得有些古怪了,这铜棺材足足三人宽,上有一眼五寸见方的窗眼,窗眼上挂着一个硕大结实的铜锁。
“这里头锁了什么?”她不禁有些奇怪,这棺材里头无非就是尸体,如果要直接搬动尸体,打开棺材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在这棺材盖子上多做一个窗眼,还上了那么大的锁头。
双白摇摇头,丢给她一把钥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您打开上面的锁头罢。”
“嗯。”秋叶白也没有多想,只坐远了点,保持了一个有些滑稽的姿态打开了那棺材盖子上的窗眼。
但是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要远离未知的危险。
窗眼一打开,瞬间一股子恶臭冲了出来,差点把秋叶白给熏下了棺材。
“什么味道这么臭!”她忍耐不住地别开铁青的脸,差点作呕。
双白却在此时道:“大人,快,把你受伤的那边手伸进去!”
秋叶白一愣,看着那还在冒黑气的铜棺,微微颦眉,她可不想摸到干尸、湿尸什么的脏东西。
但却又听着双白在身后催促:“快啊!”
秋叶白一咬牙,还真干脆地将手伸进了铜棺材里,但也不过片刻。
她“啊”地叫了一声,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疼得她差点掉泪。
“这里的东西是活的,它还咬人!”她低头一看,自己手臂上两只深深的细长血洞,还在往外冒血。
但双白此刻,立刻飞身而上,动作利落地将那棺材洞眼再次扣好。
她只来得及看见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往外爬,却又悄无声息地被封住了。
“这是殿下从下面的深渊抓回来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往日里总有人身上生了菇,最终成了人形菇冢,但自有了这东西,只要有人生病便将手往里头伸进去让它咬,便无事了。”双白轻描淡写地道。
他看了眼那棺材,又道:“但是若让里面的东西爬出来,便是一场浩劫。”
秋叶白再看自己伤口,果然那细细的枝桠伞一般的绒毛已经不见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沉寂的铜棺上,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双白说的浩劫是什么,但直觉里头关着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每一个擅自闯进来的人都会被寄生么?”她若有所思。
双白摇摇头:“不,受伤者才会,不管受了多轻的伤,只要你的身上有伤口就会。”
她闻言,瞳孔微缩,只觉得不寒而栗。
阿初在这里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双白让人端来了水,她身上也有上好的金创药。
秋叶白任由双白为自己简单处理伤口,她看了看这些棺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棺材,都是用来关异形之物的么?”
双白一边专心地替她清理伤口,一边道:“中心的大部分是历代国师的尸身,其余的皆是他们身边的神官和陪葬侍女,外围的大部分都是空棺材,也是我们当年睡觉的地方。”
她闻言一愣:“大部分国师都活不过三十七,岂不是……”
“没错,活人殉葬。”双白替她包扎好伤口之后,方才淡淡地道:“这不算什么残忍之事。”
秋叶白想起这地宫里遍地白骨,不少都是细小幼童们的骨骼,还有双白他们那些恐怖残忍的过去,便沉默了下去。
比起生活在这里的人遭受的事情,活人殉葬,果真是……一件仁慈的事情。
双白看着她,淡淡地一笑:“我们曾经是人,后来做了畜生,现在又做回人,活着看见阳光,就很好了。”
她看着双白温淡的妙目,目光有些飘忽地看向那白骨骷髅王座,轻声叹息:“嗯,活着看见阳光,很好。”
王座之上,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了穿着肮脏血污白袍的白衣少年,这一次,他睁开了精致冰冷,毫无人气的诡眸,于骷髅王座之上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