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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上一把握住她的手,看着风绣云因为愤怒而扭曲的美丽面容,怒道:“风绣云,你别疯了,咱们以后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你还要怎么样?”
善京死了、善媛死了,叶白废了,她还不会审时度势和学乖么!
风绣云忽然一眯起眼,反手就攻向秋云上。
秋云上没有想到她忽然出手,何况在他印象中她出身江湖却不喜欢打打杀杀,与所有大家闺秀一样琴棋书画和女红精通,但武艺却是下乘,多年来更没有见她用过武艺。
只是他却也忘了他的琵琶骨已经穿了,再加上毫无防备,眼看着她一掌携带这浓浓杀气向自己天灵盖按来,他心中多为震惊,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抬手一挡,同时身体斜靠避开她的攻击。
但风绣云的手掌却突然撤了回去,看着他的目光一片森冷。
等到秋云上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自己耳边不知何时也多一根细细的绣花银针,他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跌倒在桌边。
秋善宁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用武,见风绣云森然看过来的时候,她瞬间惊叫一声,转身就逃:“啊,娘不要——!”
风绣云看着她的背影,原本想射出去的银针迟疑了几次,却还是没有射出去,只由着秋善宁彻底逃出了门外,向密室外冲去。
她黯然地垂下眸子,讥诮又自嘲地轻喃:“善宁,这一刻起你我母女缘分就此了断,好自为之罢。”
随后她转过身,看着那倒在桌子和墙角之间的秋云上,抽出一把细长的匕首搁在他颈项上,冷冷地道:“秋云上,你我夫妻从今日起再无鸳盟之缘,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救出来我的叶子。”
秋云上看着面前美丽女子,眸光之中闪过异样的复杂之色,这是她第一次用武器罢?
他轻嗤了一声:“没有任何可能,我给过她机会的,她不听劝,女子不该参和朝政之事,牝鸡司晨,她与摄国殿下不同,她不姓百里,背负那样的诅咒却位极人臣,让人不得不相信初代信国师的预言!”
他早已暗示过她不要对苏儿逼迫太过,她偏不听,走到如今地步不得不说咎由自取!
“你知道青鸾之子要对她动手,你却放任如此?”风绣云呆住了,随后眼底瞬满是痛色:“虎毒不食子,我竟然会钟情你这个畜生!”
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留在秋家,只以为跟了心爱的人,生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他看着风绣云满脸痛悔的样子,心中愈发地窒闷,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他冷笑了起来,口不择言:“很好,你终于明白你有多愚蠢了!”
“对,我愚蠢,可你呢,秋云上,你才是最自私卑劣的那一个!”
风绣云厉声笑了起来,目光尖锐地看着他:“我设计了你,你若不想娶我,完全可以向父亲说清楚,他那样豁达的江湖人,岂会逼着你与我完婚,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向他求亲,甚至在他反对的时候,告诉他你会对我一辈子好!”
如果不是他说的这句话,她又怎么会心生幻想,宁愿做妾也以为他和她真的会有一个细水长流的未来!
“你不就是想要利用藏剑阁的势力么,父亲与我断绝了关系,你便将我抛在一边,连孩子都不顾,皎皎云中月,灼灼天上星——云上君子,你还真是够君子的,哈哈哈哈!”风绣云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可笑我一生愚昧,半生相思付做空流水,所爱非人,害了父亲,害了自己,害了我的孩儿……”风绣云抱着怀中的青衣,泪如雨下,一张温柔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
她被带来这里藏匿监控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叶子会出事儿,看见他的时候还满怀了期望,却不想……又是一轮致命的打击,让她彻底绝了望。
“叶子……是娘对不起你啊。”她站了起来,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烛台上跳跃的烛火。
她忽然一伸手就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包红色的粉末来撒向床榻、凳子。
“绣云,你要干什么?”
那红色的粉末瞬间让秋云上紧张起来,他认得那东西,风绣云虽然不擅武艺,但到底出身江湖,却很是擅医和毒,那东西是西域毒火粉,只着一包便能将一所三进的房子烧个干干净净。
风绣云拿起了手里的烛台,看着他凄然一笑:“你说的没错,我错了半生,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是为了维护我这个夫妻恩爱、父慈女孝的梦,我的叶儿怎么会一直留在秋家,任由你们挟制,现在梦醒了,我要纠正这个错误。”
“你……!”秋云上大惊失色,才要说什么。
却见她已经一抬手,瞬间将手上的台灯抛了出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火粉触上那火焰,瞬间爆燃,炽烈的火焰瞬间燃烧了起来。
“不好了,密室起火了,大人和二夫人还在里面!”
“快救火!”
门外传来惊恐的叫声。
但是被困在室内,一点气力都没有秋云上被灼热的空气炙烤得呼吸都不顺畅的,却只能苦笑。
这火粉水扑不灭,只能等待它自己燃烧殆尽。
风绣云仿佛感觉不到空气里的灼热燎着了她的发鬓、衣裙,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抱着一件给他的蓝衣和给秋叶白的绿裳,神色却奇异地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美丽与宁和。
“我不是称职的母亲,救不了我的孩子,我只能带着不称职的父亲一起离开人间,只愿我的乖女儿生了一双翅膀,不再为我这娘亲拖累,远走高飞,平平安安,阿弥陀佛。”她双手合十,低声轻念。
秋云上看着风绣云平静美丽的面容,神情异常地复杂。
茫茫大火而起,照耀得她容色如玉,容颜不改,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唤着他师兄的绝色少女。
他的心却忽然深深地一悸,忍不住像是嘲笑她,又像是自嘲一般地低低笑了起来:“绣云,你这般杀伐决断,倒是真真像藏剑阁的大小姐,老仙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