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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初却眸子微弯,朝她露出一个浅浅幽幽的笑容,眸光似倒映了一片细碎月光一般,竟有些暗夜海波迷离之感。
“不做什么,小白,你且去忙罢。”
说罢,他就这么准备离开。
秋叶白总觉得他状态有点而怪异,那眼神表情怎么看都和风部院子里某只经常来偷肉吃的凶悍公猫儿……发情的时候的模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微臣送殿下回宫。”秋叶白也顾不得这还是在太极殿,反正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摄国殿下色心大起,看上她这个司礼监提督了,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忌了。
何况他早就做了一场戏让永宁宫都只以为她会曲意奉承明光殿,那么送百里初回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你真要送我回去?”百里初被她扯住了袖子,转过脸来,眼尾一挑,看向她,里面一簇隐隐约约的妖火跳跃着。
她被他那靡丽荡漾又危险的眸子一看,不免有点窒息,何况他眼底那种目光让她看见了一个字——饿!
只是他想吃的是点心,还是人肉,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便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微臣……”
“你且去吧。”百里初见她退开,竟一点也不恼,只伸手从她手里取回来那一本西洋画集。
随后,他似想起什么,吩咐一边的甄公公:“今儿李牧说得也没错,一会拟旨下去,为防梅家之人牵扯此事,着南大营精兵五百将梅家全部围上,一旦有人试图踏出梅家,格杀勿论。”
甄公公立刻点头称是。
随后,他看着秋叶白莫测地弯起唇角,转身离开。
秋叶白看向老甄,却见老甄朝她摇摇头,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她方才放弃了究根问底的打算。
既然他现在不打算说,那么稍晚点儿,她再去寻他问个究竟就是了。
她拿定了主意,便往太后的永宁宫方向去了。
永宁宫的宫人一见她过来,便立刻开门迎她进去。
“大人快请,太后老佛爷等您许久了。”
秋叶白知道这必定是太后老佛爷已经坐不住了,才会这般主动,平日里老佛爷是能不见她便不想看见她的。
果然,进了内殿,她便看见太后正半依在黄花梨的软榻之上,满头乌发已经松散了下来,两边太阳穴各自贴着一记黑膏药,原本看起来一向美丽雍容的容色之间有些泛病态的黄气,加上眉宇之间的疲惫,竟然难得地显出五十多岁妇人的老态来。
一边的罗医正正用着银针在太后的手腕上扎针,同时吩咐药童赶紧去准备一些清心降肝火又调补的药来。
秋叶白便知道老佛爷虽然在朝上维持而来风度,不动声色地离开,但是想必还是被今日的局势弄得极为被动而恼气,百里初却偏生不肯放过她,狠狠地激了她一回,只怕是被激出什么病来了。
“参见太后老佛爷。”秋叶白行礼。
太后陡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森然地刺向秋叶白:“百里初那贱人是看上你了?”
秋叶白沉默了一会,也还是很老实地点点头:“是。”
太后见秋叶白并没有故作谦虚或者躲避她目光的的样子,便冷笑一声:“果然真是不知羞耻!”
秋叶白仿佛全没有看见太后眼底的厌恨,只淡淡地道:“老佛爷息怒。”
老佛爷虽然因为她被百里初给下了面子,心中不可能不憎恶她,但是此刻她还有用,太后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果然,太后似没了兴致跟她继续用上位者绕弯子的说话方式,单刀直入厉声问:“后日朝议你有没有把握?”
她可是看出来李牧那群老匹夫心中似胸有成竹,否则怎么敢应承?
秋叶白垂下眸子:“太后老佛爷且放心,微臣必定尽力而为!”
她说话并不很满,让董嬷嬷都有些担忧,但是太后看着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却没有如众人想象中那般勃然大怒,凤眸里闪过难以言喻的阴郁之色:“你最好尽力而为,否则休怪哀家心狠手辣。”
随后,太后揉了揉眉心,冷声吩咐一边的董嬷嬷:“去看看御膳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董嬷嬷点点头,立刻吩咐旁边的宫女去查看。
秋叶白见状,便退到一边准备告退,却见太后没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留下。”
她心中有些惊讶,太后这会子打算留着她用膳,也不觉得戳心窝子?
“苏儿要见你。”太后冷淡地道。
秋叶白闻言,顿了顿,道:“是。”
梅苏这会子要见她,怕是为了今日朝议之事。
百里初下了朝忽然来了这么一手,太后老佛爷只气急攻心了。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董嬷嬷着人来传,太后老佛爷身子不适,便不来用膳了,而此时一道人影款步而入。
秋叶白正独自一人在偏殿内坐着,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方才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对方。
来人一袭凤仙紫直襟宽袍,发髻上一只青玉簪子,玉肤露鬓,眉梢眼角,无处有颜色,却无处不是景,一双明眸依旧永远笼着江南葱茏的烟雨,只翘起的唇上一点子浅浅薄薄的粉,如缱绻水波之上一点子落英,却鲜妍无比。
“梅大少爷,许久不见。”秋叶白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水墨画一般美人片刻,淡淡地道。
梅苏款步而入,在她对面坐下,微微一笑:“好风借力上青云,秋副座这些日子只怕也忙得紧,还记得梅苏这故人实属不易。”
她掸了掸衣袖,唇角弯起冰冷讥诮的笑意:“孔夫子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恰不好,本副座二者皆占了,最是记仇,又怎么会不记得梅大少爷。”
梅苏闻言,一双美目里倒是闪过讶色,他微微挑眉:“秋副座在这永宁宫里,也敢这般恣意妄为,不怕隔墙有耳?”
秋叶白端起茶水,淡漠地道:“本副座只是奉劝梅大公子,这两种人您还是敬而远之地好。”
他既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又何必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