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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也许是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想去理会太后,所有人都冷眼旁观跌坐在地浑身是血昏厥过去的太后,和忙着指挥太后带来的宫人们的襄国公,竟没有一个人是想要上去帮忙的。
李牧冷眼看着那场面,心中暗道,杜家被连根拔起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秋叶白一出太极宫门便看见附近的一名穿着宽大白色纱质兜衣的女子静静地在拐角处站着。
她顿了下脚步,便径自向那女子走了过去。
“风奴见过秋提督。”风奴对着她福了福。
“快起来,怎么出来也不带个人呢,有了身子要小心。”秋叶白上前温柔而小心地将她扶起。
风奴微微红了脸,低声道:“不碍事,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胎像已稳。”
随后,她抬眼看着秋叶白,掩唇一笑:“提督大人真是温柔,若不是一白告诉了我,说不得我也会折服于提督大人的柔情之下。”
“那一白只怕会恨我入骨了。”秋叶白看着她挑了挑眉。
两人一同向一条人烟较少的宫道而去。
“风奴,这些日子,也多谢你冒险为我提供消息了。”秋叶白微笑道。
如果不是风奴后来主动来寻她,暗中提供了许多确切的消息,此案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告破。
风奴摇摇头,轻叹了一声:“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我终归出身杜家,如非逼不得已,也不想和原先的老东家反目,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秀气的脸上露出温柔而凄然的笑容:“我可以做奴才,可以被牺牲,因为父兄都受杜家庇护,但是我的孩子不可以,他是无辜的。”
那种****煎熬,提心吊胆,身不由己的日子她受够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重蹈她的覆辙。
秋叶白看着她凄然的神色,安抚道:“你放心,你的父兄,殿下已经着人安置得很好,虽然以后也许免不了会背上叛徒的骂名,但是杜家真的不值得你们为他们效力,那样的泥沼,你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
“秋提督,若是可以,我想从此以后跟着你可以么?”风奴忽然抬头看着她道。
秋叶白看着她眼底热切的目光,不由一愣:“什么?”
风奴要跟着她,这是为何?
她明明是一白的人了不是么?
风奴看着她,神色坚定地道:“因为我不喜欢这种随波逐流,身似飘萍的感觉,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她第一次从一白嘴里知道秋叶白是女儿身的时候,心中满满都是震惊,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渐渐地她越想越是羡慕和感慨。
明明背负着那样不堪的天命,秋叶白却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过得潇洒恣意,踏遍天下名山大川,明明一不下心就会万劫不复,她却可以那么努力地活着,在危险之中游刃有余。
“不想将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一人的身上,哪怕那个人是一白么?”秋叶白看着风奴挑眉道。
风奴会知道她的身份,必定是经过百里初允许的,百里初要招揽风奴,不惜让一白占了她,虽非强占,但手段可算不得光明磊落,可见百里初对风奴还是颇为重视的。
如今风奴却要来投奔她?
风奴看着她一笑,坦然而干脆:“是,就算那人是一白,是我肚子里的孩儿的爹,但我更想像秋大人一样,即使有一天离开了男人,也可以生存下去,甚至有一天可以保护自己的夫君和肚子里的孩子!”
一白是男人,她不是不明白他对她的重视,她心中若没有他,当初也不会愿意将自己给了他,她原本也想着在离开宫廷出去养胎以后,安安分分地在宅子里做个寻常的妇人,操持家务,等着日落后夫君归家,送上热饭汤茶。
但是在看见秋叶白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是那样的,她也许可以有第二种人生的选择——
“我不想当一朵菟丝花,也不想成为太后那样为权力而疯狂的女人,我想成为像大人一样的女子!”
风奴咬着唇角,目光坚定而热切地看着秋叶白。
她一定会努力地向对方靠拢,为此她会竭尽全力。
“还望大人不要嫌弃,风奴虽然不才,但是终归在真言宫、杜家、内宫呆了那么些年,多少对大人有用的!”
秋叶白看着面前少女削瘦而坚毅的面孔片刻,她轻笑了起来:“好,本阁主一向欣赏有心有能力的人,从不问性别,只是风奴,你想好了,你要跟着我,一白怕是未必高兴。”
就像风奴说的,她有她的价值,否则阿初怎么会连一白都用上了。
这些日子,她和风奴打了交道,也能看出来她是一个谨慎而细心的人,并且行事难得地颇有大局观,难怪能成为太后看重的‘孕育者’。
她是藏剑阁的主人,不是慈善家,若是无用之人,她可以给对方别的前程,但绝不会收纳为门下子弟为己所用。
“属下在杜家为老佛爷所用是身不由己,背叛杜家和一白在一起说到底也由不得属下,这是属下第一次为自己的做主,才不怕他!”风奴闻言,撅起了嘴,难得露出女儿家想起情人时候的娇态来。
秋叶白见她已经自觉地用了属下自称,不免一笑,这丫头确实是个机灵的,她欣赏风奴的这份执着。
随后,秋叶白忽然又看着她温声道:“是了,风奴,既然你跟了我,从今以后,我私下还是唤你燕子罢,你已经不是奴才了,你是一个人。”
燕子闻言,身子微颤,眼底闪过泪光,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句——她不是奴才了,她是一个人!
“属下领命!”燕子再次恭恭敬敬地对着秋叶白一福,算是全了投奔之礼。
秋叶白伸手扶起她,笑道:“好了,好了,我藏剑阁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和宁秋、宁冬一样唤我四少就是。”
燕子擦了擦眼角,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了,四少,燃灯算不得真的很信任我,我所知道的皆是我暗中打听和揣测而来,但是国师才是神殿的真正主子,您为何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