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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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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焕在燕京失去了消息?

    轻盈跟着萧元穿行在长公主府中,虽然看着长公主的步伐依旧如常,可是轻盈却需要加快步子才能跟上她。北院中的繁华碧树统统被她甩在身后,回廊上的盏盏宫灯在晚风中青萍一般摇摆不定,突然有种人事易分的凄清感觉。

    “嘎吱···”

    一声轻响,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萧元提着裙子走进去,一路径直的朝里面走,直到看见与景行止坐在一道的姜阳,才停下了脚步。

    “方才北方传来消息,容焕失踪了。”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眼就瞟见景行止手边那个空空如也的盒子,不知道景行止为何会将它拿出来,但是此时她显然没有追问的兴致。

    她下意识向前一步,细细的看着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的姜阳,静了一瞬,道:“阿止,你现在带姜阳回清山去。”

    景行止不动声色:“为什么?”

    “你这样聪明,还需要我来解释?”萧元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的一笑,对姜阳伸出手,道:“你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希望你能够平安长大,你能答应母亲吗?”

    “诺。”

    姜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点了小脑袋,犹豫了下,问:“母亲和孩儿一起去吗?”

    “不,我不能···”萧元的眼神微微一变,笑容有些冷,“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我可以把姜阳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我不会离开你。”

    萧元闪电般看了景行止一眼,却没有拒绝,点了一点头,将姜阳的事情安置好,她便要放开手去做别的事了。

    在无形之中,她已经慢了许多步,现在便要追上他们的脚步了。

    “轻盈,将负责先皇病情的一干人等全数圈禁起来,朝中的大臣,也先透个风声,本宫倒要看看,这究竟是谁的南国。”

    连夜,景行止便设法将姜阳送出了长安城。

    同一夜,皇城长庆宫内。

    方韵看着手中的密折,忍不住发出笑声,眼中流光溢彩,野心与贪婪毫不掩饰,一旁的姜赞也许是已经见惯了自己母后的这种表情,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一边用晚膳,一边象征性的问:“母后,您为何如此高兴?”

    方韵闻言转头看向姜赞,“赞儿,天助我们母子,你舅舅的仇,终于能报了。我们方家苟且偷安,仰人鼻息这么多年,就要一雪前耻了。”

    姜赞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早就耳濡目染知道了母后的心思,只是他原本对孟光长公主这个姑母没有多少接触,今日她又送了自己一块美玉,此时,便有些犹犹豫豫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想到长公主交代过,不能告诉别人,便闭口不言。

    方韵抚着自己垂落在肩上的青丝,胸有成竹的吩咐道:“碧同,你把这封信交给本宫的父亲,务必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看着方皇后幽沉的神色,碧同点了点头,便拿着信走了出去。

    只是方皇后不知道,她用了五年的老人,其实最开始也是孟光长公主送给她的,此时接了信,便立刻先将信中的内容想法弄了出来,送到了孟光长公主手中,再重新换了信封,漆上方韵独用的私戳,这才让底下的人悄悄送了出去。

    “今日你在宫中遇到了长公主?”忽然想起这件事,方韵又问道:“她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想到长公主交待的不能说的事情以及自己为了一个锦囊把姜耀弄哭,姜赞眉间露出一点老成的笑意,说:“没有说什么,她问我在那里做什么,我还未回答,她就走开了。”

    方韵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自以为太子身边伺候的都是她安排的老人,便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站起身对姜赞身边的伺候的宫人嘱咐了几句,便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日子便不再清闲,在长久的寂静无声之后,山雨终于来了。

    先由一个朝中地位低下的言官上奏参大司马在北地拖延战机,延误战局,后被姜永夜按下不发。

    第二日,又有几名官员联名上书,参大司马率领南国最为精锐的五千名征天军骤然音讯不明,可有通敌之嫌。

    讲到最后,甚至有人质疑容焕叛国。

    随着容焕失踪的时间越来越久,朝堂上要求惩处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属于长公主这一派的老臣,也为着南国的安危而开始转向讨伐容焕。

    百官之首的丞相沈安道出了一件惊天骇闻,曰容焕实际上乃是叛国罪臣杭桥之孙。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一块巨石,将原本就躁动不安的湖水激起了千层浪花。

    早朝的时候,由丞相领头,朝堂之上满是要求惩处大司马的声音,姜永夜坐在皇座之上,头痛的扶着额。

    “诸位爱卿,你们所言若不假,那朕也···”

    “孟光长公主到。”

    礼官的唱喝声打断了姜永夜接下来要说的话,朝堂之上的臣子皆忘记了他,纷纷转身跪迎孟光长公主。

    她步态悠然自得的仿佛在自家花园中巡视一般,慢慢的走过跪在两侧的大臣身边,朱红色的裙摆拖在玉石铺就的地上,绣着凤尾的裙摆高贵而冷冶。

    她径直的走上那皇座之后垂着珠帘的座位上坐下来,那是姜永夜登基之后专门为她而设的位置,她一次都没有坐过。

    “本宫不过打门口过,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你们都说说,在吵什么?”

    孟光长公主冷眼看着底下伏跪在地上,头颅埋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喘的大臣,微微一笑将目光落在百官之首的丞相身上。

    沈安整个人一抖,脸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面上。

    “方才不都还振振有词的吗?本宫一来便都夹着尾巴做人了,沈安!”

    “臣在。”

    孟光长公主抬了抬下巴,“你来说说。”

    “臣惶恐!”

    在一片沉寂不言中,孟光长公主伸出手,拿起放在手侧的茶杯,狠狠的从珠帘之后摔了出来。

    “你惶恐?沈安,你是否觉得你这头顶的乌纱已经戴够了?”

    她的语气渐渐凝重而逼人,扫视着满殿的大臣,笑问道:“你们要求惩处的大司马,此时正在为我南国浴血奋战,就是你们这群悭吝小人,使得南国就不得安。”

    “可,”沈安本是忠心耿耿与长公主一派的,事件最初也是保持沉默不言的,可是容焕是杭桥之孙这件事一出来,他便不能淡然了,“大司马乃是罪臣之后,这般···”

    “那也是得了光武皇帝的圣旨免罪的!”萧元声音丝毫不容置疑,道:“圣旨还搁在本宫的府中,你们若有异议,本宫这就让人取来给诸位一辨真假。”

    朝阳已经越升越高,照进朝堂之中,高高在上的皇座之上,姜永夜缄默不语,反倒是幽深暗处的珠帘之后,那个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命运的女子沉着眼,静静地等着他们自圆其说。

    “本宫告诫你们一句,若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能逢战必胜,带着征天军打下若羌或者是雪域三十二国,也或者是西南哪一个部族,那本宫便把大司马之位送给你们。”

    她起身从珠帘之后走出来,神色淡淡有着类似于光武帝的不怒自威之感,走到姜永夜身边的时候,步子顿了顿,有些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本宫的话已说完,皇兄继续上朝吧。”

    她没有带皇冠,也没有华盖,孤身一人,无人相伴,却好似是无冕之王,待她走到殿门前,停了下来,掷下一句话:“待大司马还朝之日,你等再去城门前跪迎吧。”

    阳光越来越明亮,照在崇政殿前的丹阶之上,两侧的禁卫军手持兵械,面容硬朗,萧元步态缓慢,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下最后一级丹阶,她回身看了一眼偌大的皇宫,轻盈正走过来扶她上马车,却听见素来冷傲自持的长公主突然说了一句:“自父皇驾崩,这长安皇宫日复一日的冷了,我实在不该回来,这里的种种,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却让我想起在影城的日子,那里纵然苦寒,却还有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不像这儿,看上去谁都将我捧得高高的,却没有一个是真心为我。”

    轻盈心中一震,以前从未见过长公主有这样的感叹,可是已经快十天了,大司马带兵去追击大禾二王子,音讯全无。

    萧元却收齐了心思,转身坐上马车,看着车窗外,逐渐消失的皇宫城墙,“姜阳可已经安全送到了?”

    “回禀殿下,先生说已经送到山寺中了,无人知晓。”

    萧元点了点头,拉下车帘,将朱红色的宫墙挡在车厢之外,许久,轻盈才听见孟光长公主开口说话,她说:“轻盈,我们启程去大禾吧。”

    始终没有容焕的消息传回来,萧元其实已经等不下去了,比起上一次,这一次明显的更加不安,她如今一闭上眼睛,想到的便是,那一句话。

    殿下,我来与你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