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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是老唐头烧百天的日子,薛谦勋早已同沈氏打好招呼,遂吃完早饭,薛谦勋便带着她由三顺驾着马车去唐家村,因为给老唐头上坟,唐铁柱夫妇带着娃子们提前一天回唐家村。
唐青儿从马车里伸出头,马上就要开春了,寒风也没吹的那么冷冽,拂过面颊,稍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她缩回头,淡笑道:“这种感觉真好。”
薛谦勋道:“在府里憋闷吗?”
唐青儿呵呵笑着摇头:“从小野惯了,如今在府里每天都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确实有些无聊。”
“那你想什么?”看青儿神色在外,薛谦勋问道。
“生娃!”唐青儿将心中所想,顺口说出,听得薛谦勋浑身一震,目光呆滞。
见状,唐青儿忙挥手解释道:“开玩笑的,”
薛谦勋凝望她片刻,直将唐青儿看的发毛,目光不敢直视他,两个时辰后,马车行驶到唐家村。
这个时节,田里路上行人都极少,直到三顺赶着马车拐进小道儿,遇上一个村里放牛的人,他见马车行来,拉住牛脖子上的绳索,浑厚的声音问道:“唐老大镇上的姑爷过来了。”
唐青儿在马车里听见,挑起帘子,探出头笑道:“是赵大叔在这放牛呢?”
“哎!”四十多岁的男子笑得满脸褶子,响亮的应了声,觑眼瞧着:“青丫头怎么回来了?”
唐青儿笑笑温和道:“给我爷烧百天。”
男子恍然大悟,一边笑一边摇头:“看我,连唐大伯的忌日都给忘了。”说着拉起牛绳子给他们让道。
唐青儿附合了两声,同那男子告辞,三顺赶着马车继续向前,正好孙氏从大哥家出来,看见院门口停着马车,挥手笑道,“是青儿来了?”
唐青儿在车里应了一声,马车停下,唐青儿挑起车帘一边下车一边道:“二婶这是要回家?”
孙氏道:“恩,正在家里做饭呢,我已经同你爹娘说好,午时去二婶家吃饭,待一会儿大家去山上给你爷爷上完坟,就来我家吃饭。”
正说着菲儿从院里走出来,温和叫了声:“大姐,”看看薛谦勋,半晌,又脆生道:“姐夫。”
李氏从屋里出来,见青儿他们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便知是为了给公爹上坟一事儿,便让他们先进屋,对孙氏道:“你快进屋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要去山上了。”
“好,”牵着菲儿的手回家。
李氏看勋儿拉着闺女的进屋,举止亲切,眼神柔和,心里高兴,嘴上也淡笑道:“进屋吧,一会儿咱们就要上山了。”
“爹,二叔,”唐青儿与薛谦勋唤道。
两人正在商量事情,听见他们的声音,抬头轻声点头。
到山上时,唐老头的坟边儿上,又多出几座新坟,这会儿正有一对村里的母女在那里烧纸钱,烧完纸钱儿一屁股坐在坟头前,拍着大腿放声大哭,唐青儿默然,即使唐老头对她在好,她也不会如此嚎啕大哭的。
正在她愣神之际,唐铁柱夫妇和唐铁雄夫妇已将供品摆好,就着青砖垒成的纸灰灶,默不作声的烧着香烛纸钱,唐青儿也只好跟着蹲下,去烧纸钱儿。
不一会儿,就见张氏带着几个儿女及媳妇过来,张氏冷哼道:“真是不巧啊。”
唐铁峰对于他娘说的话,皱皱眉,略微尴尬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过来了。”
唐铁柱他们冲他点点头,道:“今儿咱爹百日,便带着家里人过来给咱爹上坟。”
张氏讽刺道:“若不是你弄这么多事情,老头子能去的如此早吗?”
“娘。”唐铁峰呵斥道。
唐铁泉只是淡淡的冲大哥二哥点个头,站在张氏身后,其余人都没同唐铁柱他们打招呼,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拍着老三的肩膀道:“老三,日子过得怎样?”
唐铁峰笑着说:“还行,马上就要开春了,想着空闲时把家里的地重新翻一遍,去年大旱大涝,经过这一冬,地里的土都是硬硬的。”
“是该这样,土地重新翻新后,作物也爱长,秋收时也能多打些粮食。”
“大哥说的是。”
张氏看不过去,冷哼道:“这不是来唠嗑的,是给你爹上坟的。”
唐铁峰无奈的冲大哥苦笑,走到张氏身边,平淡道:“娘,咱们烧纸吧!”
“恩。”张氏淡淡瞥了一眼唐铁柱,从篮子里拿出纸钱分给身后的儿女媳妇们。
唐铁柱与张氏分别站在两边,各自烧着买好的纸孝敬老唐头。
烧纸时,大家都不在争锋相对,而是默默的烧着纸钱,直到快半晌午时,唐铁柱直起身子,在唐老头的坟头默立一会儿,转头对李氏他们道:“大家回去吧。”也不管张氏的脸色,自顾自的带着家里人下山。
到家里时,大家先是歇息一会儿,李氏和孙氏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烟囱里浓白的炊烟直直升起,油香肉香味儿,传散的老远。
孙氏悄悄与李氏道:“青儿与这勋儿可真般配,你瞧瞧他们站在一起,犹如说书先生里的金童玉女。”
李氏含笑的点点头道:“是看着有夫妻相。”听得孙氏哈哈大笑。
许久未回村里,院中的萧瑟还是显而易见的,院子里四处荒芜,唐青儿看着不由得神色发愣。
薛谦勋倚在门口含笑不语,从身后抱住她,轻笑,“想什么呢?”
唐青儿微摇了摇头,想得太多了,拍拍扣在腰间的手,笑道,“没什么,咱们还是进屋吧!让爹娘他们看到不好。”
薛谦勋笑了下,“好。”
日子缓缓到了三月初,忙乎完府里的大小事宜,唐青儿顿时觉得又累又饿,身上又酸又疼,细想起来,今日早饭时随便吃了几口,喝了一碗粥,竟是从午时到现在水米未沾,难怪会如此疲累。
回房后,唐青儿让竹儿她们去寻些点心来,过了一会儿,竹儿绿儿端着东西轻声开门进屋,唐青儿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忽闻扑鼻而来饭菜的香味,本已饥肠辘辘的肚子,被这香味引得连疲累都不知道去哪了,立时来了精神头。
顺着这香味望去,竹儿站在桌旁,往桌上放了一个竹笼,唐青儿迫不及待的打开竹笼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四道小菜,此时已经饿极,唐青儿等不及拿筷子,用手抓了一个肉丸子放到嘴里。
吃到嘴里才觉得极烫,竹儿忙上前把竹笼取下,把那四道小菜放到桌上,绿儿递上筷子:“夫人,这里有筷子,你慢些吃。”她拿了筷子在手,不过几下,一盘菜已见了底,竹儿又从第二层竹笼里端出一碗汤和一盘饺子。
唐青儿夹了一个饺子进嘴,才想起竹儿她们:“这饺子从哪里来的?”竹儿和绿儿对看一眼笑了:“夫人,这是少爷从酒楼里吩咐三顺给您拿过来的。”
“哦。”淡淡的回答,随即唐青儿一手拿筷往嘴里放菜,另一手拿着勺在舀汤喝,使劲嚼下嘴里的东西才道:“今儿这饭菜真是太香了。”
竹儿和绿儿被夫人的吃相吓到,竹儿在一旁小声道:“夫人,您慢些吃,喝口汤顺顺。”
唐青儿点点头,喝了一口算是回应她们说的话,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肚子里面,她这才觉得舒服很多,一吃饱就困,更别提她今日累了一天,拿过竹儿放在旁边的手帕擦了手脸,站起身往床边走去。
竹儿和绿儿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然后转身出去。
待她走到床边竟看见薛谦勋在床上假寐,他虽然睡眼朦胧,但唇边含笑,衣衫系的整齐,瞧来醒了有一会儿了,想起自己方才的吃相,唐青儿颇有些汗颜,她也不知今儿怎这么能吃,张开嘴想解释,顿时又想起刚才吃了他拿回来的饺子,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唐青儿心思微微一转,碰了碰他道:“那些饭菜,是你命人预备的?”
薛谦勋微微睁开眼睛,点点头,唐青儿伸手拉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便没在说什么话,只是唇边露出浅浅的笑容。
薛谦勋坐起来不由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往她唇上轻轻点去,她唇上还带有方才饭菜的味道,唐青儿本就吃饱喝足有些迷糊,被他如此深情的吻着,不知不觉得开始回应,唇舌交融,只觉无比陶醉。
过了许久,唐青儿才离开薛谦勋的唇,微带有一点喘息的道:“别再折腾我了,我都要困死了?”
薛谦勋紧紧的搂着她,唇又覆了上去,唐青儿的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人持续交缠,过了会薛谦勋把她放开,见她双眼迷离,又看看窗外的天色,话里带着叹息道:“唉!一会儿还得爹的书房。”
唐青儿巴不得他现在就走,让自己睡个回笼觉,可还是忍着双眼皮打架,站直身子替他理着衣衫。
外面已传来三顺的声音:“少爷,老爷命人来催了。”
薛谦勋低头往她唇上印了一下,小声的道:“你再歇会,今日事情不多,我争取早些回来。”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唐青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又甜丝丝起来,不过还是先打个盹,不然哪里有精神打理府里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