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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宏终于开口,只是淡淡一句话:“唐静,你好狠的心。”便是自己对她拳打脚踢,说了很多无情的话,可心里也没有想过真的要休了她,她不仅没明白自己的心,反而毫不留情的在休书上按了手印。
唐静点头,看了一眼宋宏,竟在他眼里发现一丝伤感,心不自觉的抽痛一下,抬手反而牵动到身上的伤,想到他毫不留情捶打自己的模样,那一点点留念也消失殆尽,毫不犹豫的伸出拇指在休书上按了手印。
宋家的族长年纪很大,胡子花白,他颤悠悠的将休书递给唐静:“宋宏已按了手印,待你按了手印,休书便成了,我们会拿着休书去县衙备案,待文书判下来,你们俩就彻底和离了。”
丫鬟忙低头认错,不在吱声。
宋母这才放下心,又瞪了丫鬟一眼,平淡道:“什么少夫人!在说错看我不罚你。”
宋母担心唐静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让身边的丫鬟跟着过去,成亲后,唐静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把以前私底下攒的银子偷偷的缝补在衣服里,谁也看不出来,她整理自己的旧衣裳,丫鬟也没放在心上,待唐静提着包裹去宋家的宗祠,丫鬟回到宋母身边,小声道:“奴婢眼不眨的看着少夫人,她除了拿一些旧衣裳,其他什么都没拿。”
宋宏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唐静抬脚一步步回到她房间,拿出一块布将她的衣裳还有成亲时陪嫁的东西裹起来。
唐静懒得与她争口舌之快,点头道:“那我去整理东西,你们写好文书,我直接按手印便是。”
宋宏咬着银牙,恨声道:“给你,”又觉得不解气,冷笑道:“即使你不说,你的东西我们也不会留着,谁知道有没有霉气,沾染了,便倒了大霉。”
唐静淡淡道:“若您不同意,那我不会在文书上按手印,看看到底谁心急。”
宋母瞪着眼睛,怒声道:“你犯错在先,还想要东西,真是恬不知耻。”
只要能离开宋家,离宋宏远远的,唐静才不在乎是宋家休了她,还是她休了宋家,虚弱开口道:“休了我可以,可是我陪嫁来的东西,我都得带走,那些东西与你们宋家没有任何关系。”
周围理论声纷纷响起,族长眼光稍了一眼,顿时鸦雀无声,族长叹气道:“既然你承认,那老夫也不多说废话,让人写文书,因你犯了七出之一的不孝,所以是我宋家休了你,你可有怨言?”
“是。”
宋家的族长咳了一声,大家立马安静下来,族长沙哑道:“唐氏,我等只是听你婆婆的一面之词,我且问你,她说的是否属实。”
唐静饿了一宿,此时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听见宋家人说的话,她没开口反驳,和离是她提出来的,只要不在挨打能离开宋家,她是满心的愿意。
竖日一大早,宋母让宋父召集宋家的族长及叔伯过来,宋宏带着唐静出现在宗祠里,宋家的族人看见唐静一身的伤,脸上都有些不忍,纷纷指责宋宏,下手太狠,宋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道出事情,宋家的族人满脸吃惊,由一开始同情到如今的鄙视,更有甚者直接说:“这样的婆娘,我们宋家要不起,还是赶快将她休了!省的祸害我们宋家,”
“好了,你们回屋休息吧!”张氏挥手让他们出去,自己在屋里躺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静儿,担心她回去被宋宏毒打一顿,又担心宋家真的怒极休了静儿。
“娘,不用,我还不饿,要是饿了,午时剩的饭菜随便糊弄一口就是了,”黄氏可舍不得在折腾当家的,这一天就跟上山下山似得,累的直喘。
张氏没听出黄氏的话外之意,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老三,你去厨房给你婆娘做点饭菜,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她定是饿了。”
黄氏插嘴道:“娘,看您说的,我们的钱不还是您的。”您的钱也是我们的,我们花出去的小钱,到时得从您身上扣除大钱来。
张氏咳嗽两声,想想也是,顺了顺气,慢慢道:“娘看病这钱,自己出,你们手里也没多钱,你婆娘马上要生娃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更多,你们的钱还是攒着吧!”
“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还得花钱看病,到时您又该心疼钱了。”
“老三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啊!”老三这是真希望她死,张氏这么想着,咳咳的又咳嗽起来。
唐铁泉不认同,反驳道:“娘,你就给三哥找借口吧!我去时,三哥在院子里刨地,三嫂根本不在,我同他说您吐血了,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变,而且舌头都没打弯,直接说不过来。”
黄氏在一旁听了心真凉,这个家里除了她和马氏两个儿媳妇,其他人便是错了在张氏眼里也是对的。
张氏也骂道:“我就说不告诉他们,你们非要厚着脸皮去,等我真死的那天,我看他来不来,都是马氏那个贱人,成天在里面撺掇我和老三,让我们母子生分。”
唐铁峰怒声道:“他们不来,别同我提他们。”
唐铁泉带着怒火回家,黄氏看他身后没人,一猜便知怎么回事,故意问:“三哥三嫂过一会儿来吗?”
马氏也是担心这个,所以一直在屋里呆着,不想同当家的议论这事,就怕他糊涂,一时心软,被老妖婆三言两语骗去宋家为唐静壮胆。
唐铁峰摇头:“不知道老三说的是真是假,若我贸然回去,娘装病差我带她去宋家可怎办。”
马氏将娃们哄睡,从屋里出来,见当家的心神不宁,便道:“若不然你去正房看看娘……省的你在家担心。”
唐铁峰刨了很长时间才将院子里的这块地犁完,因为心里担心他娘,身上就没有那么多力气。
唐铁泉都没进屋与马氏打招呼,甩了脸子直接转身走了,马氏在屋里带娃们,将他们兄弟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骂道:这个老妖婆怎么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去了。
“你走吧!别耽误我干活。”唐铁峰拿起地上的搞头,继续刨土。
“三哥……”唐铁泉脸色不好,有些生气。
唐铁峰摇摇头:“不是,你都说娘是从我这回去才吐的血,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我还是不去看她老人家了,让她多活些日子吧!”
“三哥,你怎说这样的话,你莫不是在担心我此番来是为了同你要给娘看病抓药的药钱。”
唐铁峰呼出一口气,抹了一把汗,摇头道:“那我就不去看娘了,我去了,娘只不定更生气,”
“没多大的事,大夫说气火攻心,让我们尽量顺着她,不要惹她生气。”
唐铁峰手里的搞头掉了,焦急道:“娘没事吧!”
“不是静儿的事,是娘有事,娘从你这回家后吐血了,刚找大夫看过,已经喝了药,在家躺着,我想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毕竟娘只有我和你两个亲儿子。”
唐铁峰自他娘走后,拿着镐头在院子里刨土,准备种些青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道:“若是说唐静的事,不要找我,我是不会管她的事情。”
张氏没说话,算是同意老四两口的意见,唐铁泉让婆娘在屋里照顾他娘,他去三哥家走一趟。
“娘,当家的说的是。”
“娘……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三哥,到时候三哥埋怨我,可怎办。”唐铁泉不赞同,他娘就他和三哥两个嫡亲的儿子,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三哥,万一娘真的……三哥能罢休吗?
黄氏话音刚落,张氏脸色一变,怒声道:“不要告诉老三,我是死是活,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想到刚才去老三家里,被他们两口子冷嘲热讽的话,气的心又突突的跳。
黄氏嘴角轻笑,扶着肚子,恍然道:“当家的,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该告诉三哥三嫂一声,省的他们担心。”
张氏点点头,接过老四手里的药一口喝光,拍着老四的手:“娘知道你最有孝心,”
黄氏也附和道:“是啊,娘,您是没看见当家的当时心急的样子,眼泪都在眼圈里含着。”这么说就是变相告诉张氏,您两个儿子中,只有当家的最有孝心,您私底下藏得银子,以后都得留给当家的。
“娘,您吐血了,都吓死我和婆娘了。”
这时张氏已经醒来,见儿子端着药进来,虚弱道:“娘没事,怎么还去请了大夫来家,又瞎花钱。”
黄氏即使心里不高兴,可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点点头回屋拿了几十个铜钱交给大夫,唐铁泉送大夫出去,然后去厨房给他娘煎药。
黄氏心里恨极了唐静,每次回来,都会闹的家宅不宁,现在更是将婆婆给气病了,这钱还得当家的出,她现在还不晓得唐静即将被宋家休了,待她回来,还不得被唐静气死。
“恩,”唐铁泉碰了碰黄氏,让她回屋拿钱给大夫。
“还好发现的早,我开两副药,你们熬给她喝,最近这段时间要顺着她,不要惹她生气。”
“大夫,严不严重啊,”毕竟是自己亲娘,见她躺在炕上昏迷,哪能不心急。
赤脚大夫拿起张氏的手腕,手指按在脉搏上,过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气火攻心,胸闷郁结,唉!”其实他更想说:“怎么和唐老头当初生病时是一样的症状,这家的娃啊,真是能折腾他们爹娘,这张氏在村子里那是混不讲理出了名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将她气吐血,真是让人好奇。”
当家的去请赤脚大夫,留下她一个人在家,看婆婆死气沉沉的躺在炕上,她心里很纠结,既希望她就这般干脆的死掉,又真的怕她去了。
唐铁泉请了赤脚大夫回家,张氏还昏迷中,黄氏挺着肚子在一旁照看她,见当家的回来,忙道:“你可算回来了,”又看到身后的赤脚大夫,忙焦急道:“大夫快帮忙看看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