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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雪夜,欧净琛骑着马在雪地里一路狂奔到上官府。他不等勒定马匹便从鞍上飞身而起,轻轻巧巧的落在上官府门前,撒手放下手中的马鞭之后抬腿一跃,直接便从上官府的屋檐一跃进入府内。
门房听见外面有马蹄声,赶紧把门打开,出来看一看。只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离他不远的阴影里,那人站定之后直接向前狂奔过去。只剩下值班的门房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他穿过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在横跨半个湖面的水桥上拼命的奔跑!萤火般的灯光照引着他的前方,雪在像棉絮一样哗啦啦的下着,他的肺里仿佛有烈火在燃烧,愤怒、失望、随之而来的无尽的苦痛令他完全乱了方寸!
若兰,难道我真的就那么招你的恨吗?孩子这都要生了,你还要千方百计的要弄死他!
“少爷……若兰小姐出了这个事,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周渝生试探性的发问道,其实他心里想着这个时候正是好时机,上官桀最心疼这个宝贝女儿了,此刻的他还不是乱成一团了!
“管她作甚……让她去死!”欧净琛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回归的人性,又恢复了原先那副令人恐惧的面孔,听到周渝生这样说,骤然发作,勃然大怒起来。
周渝生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大叫不好,连忙出声补道:“少爷,若兰小姐流产的原因属下还没弄清楚呢!请您千万不能动怒啊!”
“能有什么原因,我知道她心里恨我……她就是恨我啊!恨到不惜要作践自己的身子,恨到不惜要害死我们的孩子……上官若兰,你真的……”冰冷的东西在他的脸上蠕动,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不会流泪了,可在今天。在他得知若兰结婚后的第二天,在他惊获自己孩子终于被他的母亲给折腾没了的时候,他终于留下了这冰冷的液体,可耻的、代表着脆弱的透明液体……。他曾苦练百家功夫,也曾意气风发,靠自己的打拼在竞争激烈的江湖上霸占一片河山,其中的辛酸无语言说,可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咬着牙就这样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即便这条路有多么的艰辛,他还是倔强的不流一滴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他的心会这样的痛,痛到连每一口的呼吸都好似牵连着心脏一样,撕裂般的剧痛……
欧净琛背过身去。指着门朝周渝生吼道:“滚出去!”周渝生不敢置一言,慌忙退出去,虚虚的掩上门。只听屋中砰砰啪啪几声响,不知道欧净琛摔了什么东西。周渝生放心不下,悄悄从门缝里瞥去。只见地上一片狼籍,桌上的、堆积如山的卷宗文书、茶杯笔墨一类的东西,都被他扫到地上去了。欧净琛伏在桌面上,身体却在剧烈的颤抖着,周渝生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十分担心。
欧净琛的桌上先前放了一个瓷做的笔筒。刚刚被他掀翻在地,碎了一地。瓷片的边缘很是锋利,可是周渝生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净琛一边走在这些碎片之上。一边在死命的摔着身后更多的古董器具。他的脚下在滴血,绵延出去一路的血迹,可是他却像是从未察觉一样,看的门外的周渝生心惊肉跳,可他心里又很清醒的知道。此时他绝对不能出现在主人的面前。他跟随他数年,从未曾见他如此失态过。也许今天,发泄之后就能和若兰小姐断了也说不定,即便此刻的欧净琛这样的痛苦,甚至不惜要用自虐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与他而言这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阴沉沉的午后,在欧净琛全部发泄完之后,周渝生火速进来收拾残局,可细细碎碎的瓷片早就扎满了他的整个脚板底,大夫正蹲在他的脚边仔细的给他跳出来,欧净琛却丝毫不感觉到痛,也是啊,和心的疼痛相比,这些体表上的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轻点啊,弄疼我了。”
“好啦,好啦……”欧净琛用玉拨子轻轻的将若兰脚上的伤涂开,可即便他已经用了最轻的手法,终究还是弄疼了她。若兰长长的发丝垂下来,在他的皮肤上来回的浮动,本来应当是极难受的,就像是几只蚂蚁在那里爬着,一种异样的酥痒,仿佛一直痒到人心里去。她在仔细的看着他涂药的脚踝,眉微微的蹙着,下嘴唇轻轻的咬着上嘴唇,烟罗纱窗隐隐约约的透出一点光线来,她的唇瓣泛着蜜一样的光泽。他的眉眼悄悄的看着她,手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可一想到这是她在欧宅的最后一天了,这心里又有点舍不得。只是他现在毕竟是欧主,欧家的主人,他不得不为大局着想,所以他也必须要在她的面前始终端着架子,而且还要学会对她放手,即便他是这样的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离开他的身边!
“老爷,你会不会很疼,要是疼的话我可以叫大夫下手轻点!”周渝生的这一句话将他从若兰脚踝受伤的那一段历史拉回到现在,一切都仿佛依稀还是昨天,可却已经,原来过了这么久了,久得已经成了前世的奢望。
“渝生,你说这晚上会不会下雪啊?”他瞅了瞅窗外,天更加的暗了。
“肯定会下的,我这老寒腿已经开始疼了!”周渝生还没有说话,这正在上药的大夫却已经插嘴道。
“会下雪啊……那我的孩子就叫雪歌好不好?”欧净琛抬头看向周渝生,像是自问自答似得喃喃自语道。
“主人,孩子都已经没了,您就不要再想了!”
“对吼,已经没了!我这还在做什么梦呢?”到最后没想到他竟会还会是这样的懦弱,他这样在意这个孩子,而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其实更在意的是她。因为是她的孩子,他才这样发狂一样的在意。可是现在全都完了,今生今世,他再也留不住她了。她以如此惨烈而绝决的方式。中止了与他的一切,一些都已尘埃落定,而他也失去了拥有她的最后借口!
“年轻人,不要这么悲观嘛!你还这么年轻,孩子没有了,不是还可以再生吗?”老中医给他上完药之后,收拾收拾药箱就准备走了,临了了还留给他这句话。
“诶呀,你不懂!”周渝生慌急慌忙的插嘴道,唯恐老中医的一句话把主人早已枯竭的心又给燃烧起来。
“对啊。还有机会的对不对!肯定还有机会的!”欧净琛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下属,穿上鞋就准备往外走去,门一拉开。冰冷的空气瞬间将他裹挟住,可这一颗心,一颗因若兰而滚烫跳动的心却未曾止歇住,他爱她,她是他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得到她!
“年轻人,你这才敷的药,不能乱跑的哇!”后面的老中医急了,看这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要是这脚再受冻,遇到水。这伤口非得发炎了不可,冻疮也是一定要得的呀!
“你这老不死的,就你在这乱说。你看我家主人就开始飞蛾扑火去了!”周渝生瞪着他远去的背影,真是一口银牙要咬碎了,气全都撒到不明真相的大夫头上,看来他这一次的美梦又得破灭了!
她在这里……她一定就在这里!欧净琛脑子里在拼命的去回忆烟岚鳯居在哪个方位,周渝生曾经给他看过上官家的地图的。他的记忆力惊人,应该是不会出错的。躲过无数的耳目。他终于潜入到后院之内。
“爹,你怎么来了?”若兰慢慢的苏醒过来,她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上官桀坐在她旁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就仿佛她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我就是来看看你,也没别的什么事。”上官桀抚了抚额头,不知道该怎样告诉若兰这个惨痛的事实。
“我想您来一定是想问我……昨天您想知道的那个事情”若兰的声音静如雨滴,她没有看到父亲惊痛的神情,她没有听到上官桀低哑地正在说些什么,她没有感觉到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想要极力的去安慰她。偌大的房间里,她的眼睛空茫茫的,“其实……”
上官桀正在为上午发生的事情而头疼,却没有想到若兰竟会会主动的提起这件事,“其实什么?我知道,我能明白你维护润白的心情,放心吧,我不会怪他的。”他的目光渐渐发紧,凝视着若兰苍白的脸颊,目光里尽是对女儿的心疼。
若兰目光深黯地望着面前的父亲!她以为自己的事情上官桀已经全部知道了。他是这样的失魂落魄,这样的亟不可待,甚至都已经进到她的房里来找她问这件事……种种的线索都在向她暗示着:我已经知道你的那些小秘密了,你藏不住了!她的心理防线就在刚刚那一刻即将溃堤,可就在她打算告诉他,告诉他,他的女儿怀了他仇人的私生子的时候……他却完全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不是,我其实想说的是……”若兰一辈子就没有叫过别人父亲,上官桀是个新手父亲,她又何尝不是个新手女儿,两个理应拥有最为亲密关系的家人,首先就要确定信任的关系,若兰想了一会之后,依然决定坦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外的润白突然走进来,“伯父,天也不早了,您都在这坐了一下午,也陪了若兰一整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若兰这边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用眼神示意若兰,噤声。
“也是,你们才刚刚新婚,我留在这里也太煞风景了!”上官桀决定做一个识相的人,若兰的身体交给润白,他很放心。
“那我送您出去吧!”上官桀一走到外面就停了下来,“润白,以后就不要叫我伯父了,你就和若兰一样叫我父亲就好了。”
“是,父亲。”
“另外若兰要流产的事你先不要告诉她,我害怕她一下子承受不住。”
“是。”
“还有,若兰要是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的话,你……”
“父亲,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润白有些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事情毕竟还是充满着定数,是谁也说不好的事,所以,不急!两个人撑着油纸伞渐行渐远,雪地里两个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斜斜长长地映在地面上。走廊的另一端。地面上映着另外一个影子,孤伶伶的,很长很长……
欧净琛呆呆地站着,任凭这雪水从他额前的乱发滑下他的面颊,慢慢地,滴到地上,淹没在早就已经湿漉漉的地板上。他只是呆呆地站着那里,将他们所有的对话全都听在了他的耳里,无助得看着胸口的血液一点一点凝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