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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盛京一日比一日冷,皇后忙着布置漪兰殿的事,便准了六宫嫔妃不必去请安,凤婧衣便就真的一连好些天连暖阁的大门都没出过。
自回宫之后,不知夏侯彻是想安慰她一番,以免她因为兰妃回宫不爽快,还是别的意思,一连数日便都宿在了凌波殿。
夜静更深,凌波殿暖阁内殿云雨初歇,凤婧衣懒懒地窝在被子里,侧头道,“可不可以把宫里这两个太医撤回去。”
“他们都是皇后从太医院挑出医术最好的两个,留在这里对你没坏处。”夏侯彻轻轻拍了拍的背,安抚道。
“隔上十天半个月诊断一次就行了,天天在眼前晃,烦得很。”凤婧衣不高兴地咕哝道。
“嘁!”夏侯彻低笑出声,侧头望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确定你不是因为那天装病被张太医拆穿怀恨在心?”
“我就怀恨在心,怎么了?”凤婧衣扬眉道。
“好了,让他们先回太医院,但每个月必须由太医请一次脉。”夏侯彻无奈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好。”凤婧衣笑着答应下来。
唯一让她头疼的便是,这两个太医虽比不得淳于越那般医术高明,但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是她服用一般的避孕药物,难免还是会被他们发现。
看来,还是要公子宸去寻些不一般的药,才能掩人耳目。
“冬日里天冷,你也别天天窝在宫里都不出门,这样下去以后怕就真的门都出不得了,午后暖和的时候就出去走走。”夏侯彻叮咛道。
“宫里的我都不熟,没什么要出门去的地方。”凤婧衣闭了闭眼睛,说道“那就每天午后到皇极殿来走一趟。”夏侯彻想了想,说道。
“不去。”凤婧衣翻了个身,懒得理会他的要求。
夏侯彻一见她不听话,便又整个人贴了上来,咬着她耳朵道,“抗旨可是要受罚的。”
凤婧衣往被子里缩了缩,没好气地求饶道,“我去,我去,我去成了吧。”
于是,她不得不每天午后了跑去皇极殿,其实去了也是没事干,他忙着批折子,她便一个人窝在暖榻上看书或是临摹字帖打发时间。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
夏侯彻抬头望了还在临字的她,搁下朱笔起道,“时辰不早了,朕让孙平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凤婧衣搁下笔回道。
之前好几天,她都是一个时辰之后才回去的,今天……有些不一样。
夏侯彻牵着她出了内殿,接过沁芳递来的斗蓬给她系好,叮嘱道,“朕今天还有事,便不过去了。”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欠身道,“嫔妾告退。”
出了皇极殿,经过修缮一新的漪兰殿,皇后和傅锦凰还真是费尽了心思,布置得如此富丽堂皇,都快要盖过了关雎宫和清宁宫的风头。
“主子,天这么冷,早些回去吧。”沁芳催促道。
两人刚走了没多远,便见到胡昭仪和郑贵嫔两人迎面而来,连忙见了礼,“嫔妾给昭仪娘娘,贵嫔娘娘请安。”
胡昭仪面色有些阴郁,郑贵嫔倒是一如往的笑颜待人,“钰妹妹,这是要回凌波殿吗?”
“是。”
“我和胡昭仪闲来走走,妹妹若是无事,大家一起做个伴儿可好?”郑贵嫔笑着问道,说着亲昵地上前牵起了她。
两人正说着,胡昭仪望着皇极殿的方向,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地道,“那狐媚子果然回来了。”
凤婧衣转身,直看到一辆马车在方潜及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停在了皇极殿外的广场,夏侯彻已经从殿内出来,亲自从马车上扶下一名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远远瞧去身量纤纤,不胜娇柔。
原来是这个人回来,难怪这么早便让她回去了。
几人远远地瞧着夏侯彻送靳兰轩回了漪兰殿,胡昭仪难掩面上的憎恶之意,郑贵嫔望了望边上的凤婧衣,看到的却是一双了无波澜的眼睛。
兰妃回宫,皇帝如此看重,她就不担心自己会失宠吗?
“昭仪娘娘,贵嫔娘娘,嫔妾还赶着回宫用药,先告退了。”凤婧衣低眉敛目行了礼,带着沁芳回凌波殿去。
如今宫里人人都想对付靳兰轩,但又都顾着夏侯彻,谁也不敢轻易去冒险,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出手,她还需要好好想想。
当天夜里,夏侯彻果然没有再来凌波殿,他会在什么地方,不用想也知道。
因着兰妃回宫,宫里没几个是睡得安稳的,一早到清宁宫请安,在座的也没一个面色好的,显然都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六宫上下,就连傅锦凰也难得地到了,独缺了漪兰殿的那一位。
胡昭仪瞧了一眼皇后,说道,“靳家也是盛京的名门,按理说出来的人也都是懂规矩的,她以往在长春宫养病也就罢了,如今病好了回宫,还不到清宁宫请安,也太没规矩了。”
皇后面上的笑意微沉,训斥道,“太后也是靳家出来的,便是兰妃位份也在你之上,这样以下犯上的话,你也敢说?”
“嫔妾只是……”
“皇后娘娘,胡昭仪也只是一时为皇后娘娘抱不平,便不要再怪罪她了。”郑贵嫔笑语言道。
皇后望了望胡昭仪,道,“兰妃一路舟车劳顿,大病初愈,不来也不打紧,你再这样乱说话,惹了是非,本宫也保不了你。”
胡昭仪愤然咬了咬唇,却又不好再多说话。
“钰妹妹这几日不是都在皇极殿,今日可还要过去?”方婉仪问道。
凤婧衣搁下茶盏,笑意微微落寞地说道,“昨晚孙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嫔妾便不用过去侍候了。”
他要忙着和他的旧情人幽会,她自然得靠边站了。
一时间,众嫔妃面色都不好看了。
钰嫔在宫里也算是分外得宠了,皇上两度出宫都将她带在身边,如今兰妃一回宫,连她都被冷落了,她们这些个以后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
皇后打量了一眼众人,抬手支着额头道,“这几日受了些风寒,身子也不甚爽快,没什么事,你们也都回宫去吧。”
“嫔妾告退。”众人起身跪安。
次日,清宁宫说是皇后染了风寒,便免了众嫔妃请安,只不过墨嫣却来了静华宫请凤婧衣和静芳仪一起过去。
清宁宫暖阁,皇后刚刚用完药,见到两人进来便道,“近前来坐。”
“谢皇后娘娘。”凤婧衣两人谢了恩,在床前的绣凳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可请太医来看了?”苏妙风问道。
皇后掩唇轻咳了两声,道,“已经瞧过了。”
凤婧衣顺手接过墨嫣奉上来的茶水,道,“皇后娘娘,先喝口水。”
皇后接过茶盏了一口,望向她道,“钰嫔,你总得想办法去见见皇上,这样下去总不是什么好事。”
“嫔妾记下了。”她低眉应道。
“皇上待你与其它嫔妃不同,你对他又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你还有机会。”皇后说着,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叮咛道。
凤婧衣只是抿唇笑了笑,没有言语。
一连数十日,夏侯彻除了去漪兰殿,再没有到后宫走动,亦没有再宣她去皇极殿。
在皇后的一再催促下,凤婧衣让沁芳准备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去了皇极殿,准备去露个面。
殿内暖意融融,夏侯彻埋头忙碌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孙平接到太监的禀报,便上前道,“皇上,钰嫔娘娘来了。”
夏侯彻微一挑眉,“她怎么过来了?”
“皇上要见吗?”
夏侯彻搁下手中的折子,道,“让她进来吧。”
凤婧衣见到孙平传她进去倒有些意外,还以为他忙着叙旧情会把她打发回去呢。
“嫔妾给皇上请安。”
夏侯彻扶起她,牵着到暖榻坐下,“今天怎么过来了?”
以往叫她过来都懒得来的,今天倒自己跑过来了。
“沁芳新做了几样点心,嫔妾吃着挺不错的,拿来给皇上尝尝。”凤婧衣说着,让沁芳将糕点都端了上来。
夏侯彻夹了一块尝尝,笑着道,“倒真不错。”
“皇上喜欢就好。”凤婧衣宛然轻笑道。
“最近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
“看书,临字,偶尔去皇后宫里走走,她这几日病了。”
夏侯彻闻声微微皱了皱眉,似有些意外,“太医可有去看过了?”
“去了,没多大起色。”凤婧衣老实地说道。
他现在尽顾着跟旧情人花前月下,哪还顾得上后宫里她们的死活,竟连自己的皇后病了数日都不知道。
喜新厌旧,真是古往今来所有男人的通病。
“孙平,让张太医和王太医去清宁宫瞧瞧。”夏侯彻道。
“奴才这就去。”
张太医和王太医是太医院医术顶好的,只是最近都在漪兰殿轮值。
夏侯彻吃完糕点,拿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天这么冷,你就别在外面乱跑了。”
“前些日不是你说我天天待在屋里不好吗?”凤婧衣扬眉问道。
夏侯彻一时被她给顶住了,无奈失笑,“真是牙尖嘴利!”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声音,“四哥。”
一身素锦银狐斗蓬的女子进了门,放下风帽露出清丽无双的小脸,看到坐在夏侯彻边上的凤婧衣,不由笑容一滞,“这是……”
“钰嫔见过兰妃娘娘。”凤婧衣起身行了一礼,道。
“钰嫔?”她重复了一声,又问道,“凌波殿那个钰嫔?”
这个人没见过,名字她倒是熟悉得很。
虽然她忘了些事情,但这些日也从宫中人口中听说了自己的事情,就是这个女人的哥哥上官邑和凤婧衣将她的未婚夫处以极刑,将她囚禁在金陵一年,害得她不人不鬼地过了三年。
即便忘了那些事,胸中仍旧是恨意难消。
“是。”凤婧衣在她阴毒的目光中,平静回道。
夏侯彻抿唇沉吟了片刻,道,“素素,你先回去吧,朕改日再过去看你。”
凤婧衣回头怔怔地望了他许久,随即跪安,“嫔妾告退。”
她刚一出门,便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四哥,你怎么能将她留在宫里?”
“当年的事,与她无关。”
“可是,是她的大哥大嫂害死你大哥,害得你母亲疯掉,害得我三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怎么能把她留在宫里?”靳兰轩愤怒的声音有些颤抖。
“兰轩……”
“我不会让她好过,绝对不会。”
靳兰轩怨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字一句地落在门口的凤婧衣耳中。
“钰嫔娘娘,这就要回去了吗?”孙平安排好太医去清宁宫,回来便看到了她自己回来,不由问道。
凤婧衣笑了笑,戴上风帽道,“沁芳,走吧。”
孙平那一声钰嫔娘娘,自然也让里面的夏侯彻听到了声音,他不由抬头朝门口望了望,只看到一片飞扬而去的衣角。
次日一早,她与苏妙风去清宁宫探望皇后,顺便汇报自己昨日争宠的成绩,皇后虽有些失望,却还鼓励她再去勾搭夏侯彻。
可是,一想到靳兰轩那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实在不想去招惹。
然而,对方有心找她麻烦,又岂是她能躲得掉的。
自清宁宫回去,刚一进门青湮便道,“孙公公过来了,有事找你。”
凤婧衣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该不是夏侯彻这么快就听信了靳兰轩的怂恿,要来将她问罪吧?
“孙公公有什么事?”
孙平吱吱唔唔说道,“钰嫔娘娘昨日不是送了点心去皇极殿,皇上说是味道挺不错……”
他说着,不由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她的面色。
凤婧衣坐上暖榻,接过沁芳端来的热茶捧着,笑语道,“孙公公有话直说。”
“兰妃娘娘吃了很是喜欢,说是最近大病初愈,胃口一直不怎么好,想让沁芳姑娘过去伺候些日子……”
凤婧衣面色缓缓沉冷了下来,淡淡道,“沁芳不在,我不习惯。”
孙平面色甚是为难,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沁芳姑娘先过去一段日子,待兰妃娘娘身子调养好了,再让她回来,而且已经让奴才选了几个得力的掌事姑姑,钰嫔娘娘瞧上哪个便留下哪个……”
凤婧衣紧紧地抿着唇,目光冷冷地望着孙平,久久没有言语。
沁芳望了望她,自己开口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便过去伺候些日子,还请孙公公挑个细心的留在凌波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让她过去问我便是……”
“沁芳!”
沁芳却全然不顾她的话,径自朝孙平道,“孙公公稍候片刻,奴婢收拾一下就跟你过去。”
皇帝现在明显是偏向兰妃,凤婧衣现在逆着来,肯定是会吃亏的。
凤婧衣眼睁睁地看着沁芳被带走了,她知道,她和靳兰轩的第一次交锋开始了。
一转眼,沁芳已经离开凌波殿一个月了。
宫中眼看着这样被皇帝宠爱的她,就那样被兰妃要走了自己的贴身宫女,一时间虽然都心中都有嫉妒,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轻举妄动。
寒风冽冽,天还没有亮,凤婧衣招呼人进来掌了灯,一个人静坐到了天亮。
靳兰轩不过一句话,皇帝就要把她的贴身宫女要过去给她,她若再使些手段,只怕把她打入冷宫,要了性命都是不无可能的。
可是,她却只能忍,只能等。
不是她斗不过靳兰轩,而是她比不过靳兰轩在夏侯彻心中的分量,她若在这个时候找对方的麻烦,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于他而言,她只是六宫之中的一个嫔妃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宠着,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弃之不顾。
可是,她要在这宫中存活下去,就必须需要他的宠爱。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梳洗过后便准备前往清宁宫,一开门才发现外面还飘着大雪。
从凌波殿出门刚走没多远,便遇上了出门的苏妙风。
“钰妹妹。”
“苏姐姐,也这样早。”凤婧衣淡笑道。
苏妙风两手捂在貂皮套袖里,几步上来与她同行,“钰妹妹这几日脸色不好?”
“这几日宫里,也没几个脸色能好看的。”凤婧衣苦笑道。
苏妙风叹了叹气,一边走一边道,“淳太妃生前很得先皇宠爱,入宫后不久便生下了大皇子,只是当时位份太低就交给了当时的靳皇后抚养,靳皇后多年也只生育了一个公主,便有心培养大皇子为储君,大皇子自小便聪颖过人,渐渐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之后还常去长春宫看望,时常在先皇面前提起长春宫的生母,先皇又渐渐宠爱了这个遗忘多年的妃嫔,于是便又有了四皇子,也是如今的皇上,只是他出生那日天生异像,便被人说成是不祥,一直将他禁足在长春宫里。”
凤婧衣一边慢步走着,一边听苏妙风说那段宫闱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