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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青扫了一眼自己边上的两人道,“你们跟上。”
两人赶紧上了马跟着凤婧衣的方向去了。
况青带着剩余几人到了凌云镇,自己押着那人等着,派人前去北汉的方向禀报前来的萧昱,萧昱接到消息快马赶到了镇上。
“少主!”况青一见人进门,带着几名侍卫扶剑跪地请罪道,“末将等护卫不利,甘愿领罪。”
“阿婧呢。”萧昱急声问道。
“夫人朝掳走孩子的人追去了,要我们留在这里等你会合。”况青垂首回道。
萧昱恨恨地捶了捶桌子,若是自己陪她一同前来,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熙熙本就在她身边的日子短,这在她自己手里被人掳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她怎么办?
“可查到什么?”
“夫人擒下了其中一人,但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没问出什么线索,只知道是傅家人所为。”况青如实回道。
“傅家?”萧昱深深地拧起了眉头,她是向他提及过自己与傅锦凰之间的恩怨,所以临走之前他才不放心想要陪她前来的,可是她说秘密前来,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哪知对方竟动作这么快。
在她回北汉的必经之路,还知道她什么时候接到了孩子,这根本就是一步一步谋划好的……
“太子殿下,况将军,不好了,那个人毒发死了。”一名侍卫匆匆过来禀报道。
萧昱闻言连忙跟着赶了过去,简陋的房间里,被几番拷问的人口吐黑血,已然没有了气息。
“让人处理了。”
况青立即吩咐人将尸体带出去,而后问道,“现在怎么办?”
“先与阿婧会合。”萧昱说着,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
凤婧衣带人追了一天一夜到了岳州,却还是没有抓住带走熙熙的人,偌大的岳州城,她在城中一条街一条巷子地找,但凡听到孩子的哭声,看到抱孩子的人都上去看,可是那带走熙熙的人进了岳州境内,就仿佛石沉大海再没有一丝消息。
从天亮找到天黑,天下起了雨,城中行人纷纷回家,她却还是一个人奔波在雨中。
熙熙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下着雨被人带走了,如今又是这样的天气,她又弄丢了他。
一天一夜了,他有没有东西吃,有没有生病,有没有被伤着……一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地落泪,加快了脚步在城中四处寻找。
萧昱快马赶到,远远看到她冒着雨逢人就拉着追问,却又每次都是一脸失望,下马快步追了过去拉住她,“阿婧!”
凤婧衣无助地望着面前的人,湿淋淋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熙熙不见了,我把他弄丢了……”
孩子出生之时那一天,已经是她想都不敢再回想的恶梦,可是如今她竟然自己把他弄丢了,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他带走了,却无能为力。
萧昱解下身上的斗蓬披到她身上,劝道,“阿婧,你身上都淋湿了,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我们先到客栈再想办法。”
“不,不,我要找他,我要赶紧找他,他一个人会害怕的……”她慌乱地摇头道。
“可是你这样找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到客栈想办法追查。”萧昱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劝说道。
这大半年好不容易身子才调养好些,若是再生病了怎么办,而且她手上那一大片血迹,只怕还有伤在身。
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害怕的,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看着目光坚定的眼睛似是渐渐冷静了几分,颤抖地点了点头。
萧昱扶着她找到了就近的客栈落脚,进了屋子就赶紧拿了干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倒了热水递给她,说道,“他们如果是要对孩子不利,当时就会直接对你们母子下手,而不是费尽心思把孩子抢了去,所以熙熙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只要我们尽快把他找到就行了。”
正说着,况青从外面带了干净衣物进来,道,“少主,衣服和伤药拿来了。”
萧昱接了过去,道,“你先让人在城里先打听消息吧,关于冥王教中人的消息。”
“是。”况青拱手退了下去。
萧昱将衣服交给她,道,“阿婧,先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凤婧衣望了望他,还是接了过去,到了屏风后去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出来看到他还是一身湿淋淋的坐在那里道,“你也换了吧。”
萧昱拉着她坐下,撩起她的衣袖,看到手臂上犹还流着血的伤口不由皱了皱眉,“还好,没有伤到筋骨。”
说着,拿了伤药给她细细上了药包扎。
凤婧衣望着眉眼温润的男人,沉默了一阵说道,“我在榆城的时候……见到了他。”
她想,这件事她应该告诉他。
萧昱手上的动作一滞,低垂眼睫掩去了眼底的暗涌,他不希望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夏候彻。
他们,终究还是又见面了。
他快速给她包扎好伤口,放下她的衣袖,起身道,“我去换衣服。”
说罢,拿了衣物进了内室,好一阵才换好了出来。
客栈里的人也送了食物过来,萧昱坐下道,“你也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先吃饭,我去找况青他们问问看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跟你一起。”凤婧衣起身道。
“你先吃饭,我问好了就回来。”萧昱说罢,先行举步出了门。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难言的愧疚,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带着那两人的孩子嫁给他,真的是对的吗?
还是,她伤了那个人,同样也伤了他呢。
她答应过要嫁给他,她应该做到的,就如他答应她的每件事,也都做到一样。
可是,她明明知道,他要的不仅是这些而已。
他是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她依赖他,信任他,她一直以为那就是爱情,可是当她的心遗失在那个人身上之后,她渐渐发现,那似乎不是爱情。
他是她很重要的人,却不是让她为之心动的那一个,而她心动的那一个,却是永远也不能相守的人。
他说会等到她彻底放下那个人,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何时才能放下。
这一辈子,她最不愿伤害的便是他,可偏偏伤他最深的人却也是她……
萧昱回来见她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饭菜也一口没有动,不由叹了叹气,给她盛了汤说道,“孩子要找,你也得吃饭不是,听况青说之前一直赶路都没顾上吃什么东西,这又是一天一夜不吃饭,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
凤婧衣沉默地拿起了碗筷,一语不发地开始用膳,只是一想到如今还不知在何方的熙熙,不由自主便红了眼眶。
萧昱心疼地望着她,安抚道,“附近隐月楼的线人也会尽快过来,总能找到这些人的。”
“傅锦凰恨我入骨,熙熙落到她手里的话……”她声音不由哽咽起来。
“她这么费尽心思的把孩子带走,应当是别有目的的,想来一时之间还不会对孩子不利。”萧昱道。
凤婧衣恨恨地咬了咬唇,将眼底的泪忍了回去,所有的恩怨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怨,可是受苦牵连的却是她无辜的孩子。
萧昱给她夹了菜,道,“先吃饭。”
凤婧衣沉默地低头用着膳,她想向他说,她能不能让那个人帮忙一起找她的孩子。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里是大夏,他们和隐月楼在这里能动用的力量有限,要想找到孩子,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对于大夏来说,就会相对容易一些。
萧昱用完放下了碗筷,起身到了桌案前自己磨了墨,提着笔却半晌没有落笔写一个字。
他抬眼望了望有些失魂落魄的人,深深呼吸还是落了笔,快速写完了收进了信封之中,起身到了门外,叫来了况青道,“你们是在榆城见到大夏皇帝的?”
况青略一沉默,还是说了实话,“是。”
萧昱沉吟了一阵,伸手将信递了过去,道,“你亲自去一趟榆城,说本宫以白壁关为条件,请他相助找回孩子。”
“这……”况青不可置信地望着下令的人。
“如果……如果他还是不肯答应帮忙,就将这封信交给他。”萧昱道,只是这句话却说得异常艰难。
他何尝想在这个时候向那个人相求,可是这毕竟是大夏境内,他们所带的人有限,加之再有大夏军队的人发现了他们身份阻挠的话,那个孩子是怎么也难以找回来的。
他知道夏候彻一直想要从他手里夺回白壁关,可是以他那样的禀性,也不一定是会答应的,以防万一他还是亲笔写下了这封信,这封关于孩子身世的信。
如果白壁关不足让他出手相助,若是知道被掳走的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总不至于无动于衷。
这是要冒着他会失去她的险,可他真的不想再看到那日观音庙中所见的那个阿婧了,不想再一次看到她恐惧绝望的样子。
“太子殿下,这……”况青看他说话的神情,自然也猜到这封信上所写的是什么了。
“快去吧。”萧昱说罢,转身便离开了,似是生怕自己再后悔一般。
况青咬了咬牙,将信收起迅速出了客栈赶往榆城的方向。
凤婧衣看到回来的人,咬了咬唇,道,“萧昱……”
“阿婧,我已经让人送信前去榆城,请大夏帮忙找熙熙,一定能把他找回来的。”萧昱浅然一笑说道。
凤婧衣惊怔地望着他,一想到他方才提笔几番犹豫才落笔的样子,“你……”
她难以想象,方才他是以怎样的心境,怎样的决心写下了那封信。
“总归也是他的孩子,他也应该出一份力,不是吗?”萧昱笑意轻浅温柔,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低声道,“一切等找到孩子再说吧。”
这么多年了,她一皱眉,一个眼神,他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她几番没有开口,他却已经知道她是要说什么了。
他也知道,她犹豫背后那份为他而辗转的温柔心思。
凤婧衣凝视着眼前的人,万语千言只道出一句,“对不起……”
他带给她的是温柔和爱护,而她带给他的从来只有危险与伤痛,过去如是,现在亦如是。
况青已经走了两天,按脚程算那封信应该已经送到了榆城的人手里。
凤婧衣和萧昱也带着人在岳州境内没日没夜地寻了两天,可依旧没有寻到冥王教的人踪迹,自然也未曾查到熙熙到底被带往何处了。
从天亮找到天黑,再从天黑找到天亮,可带走熙熙的人再没有出现过。
“喝口水。”萧昱将水囊递给她道。
凤婧衣接过,喝了两口润喉,望着周围眉宇间却仍旧满是愁绪。
“阿婧,你几天没合眼了,先回客栈休息吧,我再带人继续找。”萧昱看着她眼底遍布的血丝,心疼地劝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孩子一天没有找到,她一天也难以安心合眼休息。
“算算时间,况青应该已经把信送到了。”萧昱喃喃叹道。
这两天,她很不安,他亦是。
他们谁也不知道那封信送到了夏候彻的手里,后面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若非因为现在孩子生死关头,他绝不可能让那个人知道孩子的身世,请求他的相助。
凤婧衣没有说话,握着水囊的手紧张地握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