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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样的关头,她不能走,更不能跟他走。
瑞瑞去了盛京,他就必然是会回去的。
“你既然今日不要他,当初又为何要将他生下来?”夏候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回过神来面对自己。
凤婧衣出口的话,却答非所问,“一直有人盯着孩子,现在是别人家的孩子在我那里,才没被人发现瑞瑞被送走了,但这样的障眼法瞒不了多久的,你晚回去一天,他就多一天的危险,你我都不想岳州的事再重演……”
“凤婧衣,你不要跟朕提岳州,那孩子的死朕是凶手,你也是。”他愤怒地望着她那双静若死水的眼睛,痛苦地吼道,“如果朕早知道他们,朕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动他们一根头发,可是你又在骗朕,从头到尾都在骗朕!”
凤婧衣侧头望向一边,说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孩子在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好的保护他。”
“你想留下就把他留着,不想留下就扔给朕不管不顾了,你真做的出来?”夏候彻冷嘲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冷冽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胸腔,满是冷冽入骨的疼。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只有风雪飘摇的声音。
“凤婧衣,你到底要朕怎样,才肯去大夏?”夏候彻软下语气道。
他需要她,他们的孩子也需要她。
“她不会跟你走,这辈子都不会。”一道夹杂着怒意的声音从寺外传来,一身白色长裘的萧昱站在了寺门口,目光沉冽地望着寺内的两人。
沁芳也跟在边上,望向凤婧衣的面色有些为难,她和况青本是在山下等着的,哪知道陛下怎么会突然寻到了这里来。
“这是朕与她的事,不需要你来多言。”夏候彻冷声回道。
萧昱走近,与她并肩而立,“她现在是北汉皇后,与夏皇能有何事?”
废后之事在北汉闹得人尽皆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会来,从他们一到丰都就知道了,却不想沁芳先找到了他们,让他们来了青山寺。
既是沁芳去传的话,她必然是来见他的,他又如何还在宫里坐得住。
“自然是关于孩子的家事,所以还请北汉王暂且回避一二。”夏候彻针锋相对道。
“你脚下踩的是北汉的国土,该回避的人也是你。”萧昱冷声道。
崔英和沁芳在寺门外看得胆颤心惊,一个是她孩子的父亲,一个是她如今的丈夫,可这两个人见了面从来都是水火不容。
何况,如今北汉还因为那个人,闹得满城风雨。
“朕此行只为来带回自己的妻儿,不想与北汉王起什么冲突。”夏候彻道。
萧昱怒极,顺手拔了身旁护卫的剑,凌厉如风的劈了过去,“她现在是北汉皇后,与你与大夏,再没有半分关系。”
若非这个人的存在,他与她又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夏候彻以剑相抵,咬牙切齿道,“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北汉皇后却是朕儿子的母亲!”
“你还有脸提自己的儿子吗?就在不久之前的岳州,你已经亲手杀了你的亲生骨肉,就在他亲生母亲的眼前!”萧昱沉声喝道。
静寂的寺内庭院因着两人的交锋,杀气凛然。
“若不是你出来横刀夺爱,朕的儿子也不会惨死!你早就该死了!”夏候彻手中玄铁剑,剑风凌厉,摧魂夺命。
若不是这个人的存在,他一定还有机会挽回的。
“该死的人是你,是你当年害得她国破家亡,朕与她相识之时,你又在哪里?”萧昱道。
“相识多年又如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生下的是朕的儿子,难道你还看不到自己头上的绿头巾吗?”夏候彻冷声嘲弄道。
两人越战越狠,剑身相击,火光迸剑,院中的鼎炉也被得四分五裂。
萧昱双手握剑连连将对方逼退数步,咬牙切齿道,“若非当初她不生下孩子,这一生都难再生育,你以为朕会让你的孩子出生?”
夏候彻目光一震,失神之下被他刺了一剑,划破了衣袖,却抬眸望向几步之外的人。
“这就是你生下两个孩子的理由?”
凤婧衣如刺在喉,久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告诉朕,你为什么生下他们?”夏候彻怒声质问道。
凤婧衣深深呼吸,知道自己若不给她个答案,他是决计不会罢休的,缓缓望向他道,“是,因为我若不生下他们,我就再也无法生育,所以……我不得不生下你的孩子。”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两个孩子在她腹中一天一天长大的时候,她是多么喜悦,当他们出生抱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又是多么骄傲……
而这一切,她却不能告诉他,就像一直以来,她所有真正的心事,不能与他分享一样。
夏候彻怔怔地望着她的侧脸,过了许久嘲弄地笑道,“……原来如此。”
他真傻,还以为她是念着往日情份生下他的孩子,还以为她的心里终究会是有他的。
可是他怎么就忘了,如果是那样,萧昱和南唐皇帝又怎么会容忍孩子出生……
想来,也正是因此,孩子一出生才会被南唐皇帝给送走。
“如今,你的孩子也已经回盛京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不清,打扰我们的生活。”萧昱将剑递给侍卫,顺手牵起站在雪地里的凤婧衣离开。
夏候彻颓然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冷漠转身的背影,他是真的想带她回去,想她和孩子一起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却始终不愿跟他走。
或许,他们的相遇本就是错的,只是他自己一直执迷不悟。
凤婧衣脚步微顿,却始终没有勇气转身去看他,“苏姐姐心地良善,聪慧过人,你若是照顾不了,尽可让她回宫帮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跟你走,这辈子都不会。”
说罢,她被萧昱牵着出了寺门,沁芳回头看了看还站在雪中的人,有些于心不忍。
萧昱一行人已经出寺下山了,她走近到夏候彻跟前劝道,“你若真为她和孩子想,就尽快回去吧,不管是北汉还是冥王教的人无不想着对他下手,已经没了一个,总不能连这一个也护不住。”
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为了两个孩子,她是真的已经吃了太多苦了。
她说完,快步离开,跟着下了山去。
萧昱走下山,面上已经没了血色,扶着马车便呕出血来。
“你……”凤婧衣连忙一把扶住。
他身上只解了一半的毒,之前一醒来又遇到那样的事未曾好好休养,方才与夏侯彻一番交手又动了真气,身体自是承受不住了。
“没事。”萧昱摇了摇头,由着她和崔英帮忙扶上了马车。
“陛下,回宫里还是回凤凰台。”崔英马车外问道。
“回凤凰台。”萧昱低声说道。
宫里就没一刻清净的时候,还是先送她回凤凰台。
他有些疲惫地靠着马车,手却一直紧紧地拉着她。
“对不起,我不该一个人来见他的。”凤婧衣低语道。
可是,她也知道他们两个人见了面,少不得便是针锋相对,可他终究是知道了,也找到这里来了。
萧昱苍白地笑了笑,并没有言语。
她派人将孩子提前送往盛京,他便知道她是不会跟他走的,否则夏候彻势必是要将她和孩子都带走的。
她穿着凤服来见他,便是以北汉皇后的身份来的,他又能说什么。
若非是她将那人拦下了,只怕他进了宫,只会将事情闹得更加难以收拾的地步,他又如何能怪责于她。
青山寺里的人一直站在原地,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等在山下的黑衣卫看到北汉帝后的车驾离去,方才上山到了寺里。
“皇上,他们已经走了。”
夏候彻木然地将剑收入鞘,举步出了青山寺,远远望向丰都城的方向……
原本,他是要直接到北汉宫里去,让那个人不得不下旨废后,如此他便也就能带她和孩子走了。
可是一进城,知道她要在这里见他,却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赶了过来。
到头来,却是落得这般结果。
如今,孩子已经回了盛京,他在这里是耽误不得了。
他晚一天回去,孩子便多一天危险,一想到岳州夭折在自己手里的那个孩子,便是他再不甘心离去,他也不得不先回去,安顿好孩子再作打算。
一想到已经在盛京等着他回去的儿子,他忍不住归心似箭。
自北汉回盛京是要经过云台山附近的,若是瑞瑞一个人在宫里难免寂寞,似乎懿儿是和他差不多大的,一起带回去也算有个玩伴。
再者,对于带孩子的事,他虽有心,却难免不得其法。
如今他身边尽是大男人,只交给宫女们带着也难免不放心,懿儿送到云台山也有好些日子,苏妙风带孩子应该比自己要有些经验。
于是,回京途中便先去了云台山,将收养的那个孩子和苏妙风等人一并带回了盛京去。
然而,他回了盛京整整两天,也没有人带着孩子来找他,一想到在丰都之时她和沁芳那番叮嘱的话,他哪里还等得住,和原泓分头带着人在盛京四下寻人。
夏候彻那边正发了疯地找孩子,城中僻静的民居里,紫苏却带着瑞瑞玩得不亦乐乎。
沐烟从外面回来,有些看不过去地道,“我说,你还要玩多久,人家孩子他爹都快找疯了。”
紫苏一听,一把将瑞瑞抱着道,“我舍不得。”
熙熙找不到了,她好不容易跟一个混熟了,又要送到别人那里去,这一送了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他娘都舍得了,你还舍不得,你别没完了,再不送过去,盛京城都要被掀翻了。”沐烟道。
她出门走了三条街,尽是找孩子的,可都只问有没有看到过一岁左右的孩子,却没一个知道孩子长什么样。
紫苏想了想,道,“就一天,再留一天。”
“明天你不送,我可不客气了。”沐烟道。
“知道了,知道了。”紫苏说着,给孩子戴上帽子抱着出门道,“走,我们去买果果。”
两人从僻静的小巷子绕到路上,寻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里才买到了甜葡萄,紫苏避着城中找人的黑衣卫到了糕点铺方才将他放了下来,“自己站一会儿,不许跑啊。”
这小胖墩抱起来还真是挺费劲儿的。
她在铺子里挑糕点,瑞瑞就站在脚边上玩,扭头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人,突地看到外面停着的马车一个孩子探头看着,他跑到门边好奇地伸着脖子望着对方。
紫苏一回头看到小家伙在门口,连忙走了过去拉回来,边上的绿衣侍卫提着东西擦肩而过出门上了马车,看着趴在马车窗口张望的孩子不由笑了笑。
“懿少爷在看什么?”
她跟着望了望,只看到一个紫衣女子拉着个孩子进了糕点铺里面。
“时辰不早了,先回宫吧。”说话的人,正是刚刚从云台山回来的苏妙风,在苏家小住了两日,今日是要送孩子到宫里去。
紫苏牵着瑞瑞进去,可刚松了手,一回头小家伙又在门口不知道张望什么。
次日一早,瑞瑞还没醒,紫苏就一一将他的东西给收拾好了,可越收拾就越舍不得,磨磨蹭蹭都到了午后,才被沐烟一再催促着出门。
哪知道,小家伙一上了马车,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沐烟听得心烦,驾着马车就朝着皇城的方向去,大约是因为那天一觉醒来就一在马车上再没看到他娘了,这小家伙就十分不喜欢待在马车上。
从北汉到盛京来,一路哭得让她俩都使劲了浑身解数了。
这好不容易听话了几天,这一下子又闹腾开了,沐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凤婧衣那女人还真是交给了她们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