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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闻言叹了叹气,沉默了一阵方才说道,“我来跟你碰头来晚了,也正是因为那边有事耽误了,公子宸不见了,青湮和师尊跟人交上手受了伤,现在在隐秘的地方养伤。”
“受伤了?”凤婧衣拧眉问道。
青湮在隐月楼这么多年,江湖上能出手伤了她的人也是寥寥可数,更何况还是她和白笑离两个人联手,竟然有人能将她们师徒两人重伤,看来对手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可怕。
“公子宸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是生是死,淳于越在照顾着师傅和师尊那边,我安顿好他们才过来找你的。”星辰面色沉重地说道。
“交手的是什么人?”凤婧衣追问道。
星辰抬眸望向她,沉声道,“冥衣和七杀。”
她们一直小心隐藏行踪,没想到还是被人偷袭了,而现在她们在这镇上又闹出这样的事。若是凤婧衣也暴露了行踪,又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
“是他们。”凤婧衣拧眉叹息道。
冥王教的两大护法联手,也难怪白笑离都挡不住了,可是这样的讯息也让她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敌人,要想找到萧昱的解药,无疑是难如登天了。
不过有淳于越在,想来她们两人的伤势,应该不会伤及性命了。
“师尊离开青城山,本就是要避开这些人的,如果连她都无法与他们交手取胜,就算是咱们隐月楼倾尽全力,想来也难以对付了冥王教。”星辰说着,认真地望着她道,“所以师尊让我给你带句话,不要去送死。”
凤婧衣当然也知道对手的难以对付,可是现在萧昱所中之毒,只有从冥王教才能寻到解药。
而且,就算她想罢手,傅锦凰也会千方百计地要置她于死地。
冥王教的势力在一天一天地壮大,已然联络了大夏,北汉,南唐以外的小国和部落一起,其野心可想而知,当这些势力联合一气到可以入侵三国之时,那才是真正的浩劫。
所以,必然是要趁着现在冥王教的势力还未完全稳固将其除掉,不然只会后患无穷。
“如果……”
“不过师傅说了一句话,咱们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现在一搏尚有胜算,等到对手更加壮大之后,天下谁也没有好日子过了。”星辰认真地将青湮的话,转述说道。
“那你师尊是何意思?”凤婧衣微然一笑追问道。
“她说跟些老熟人的旧帐,也是时候要清算一下了,只是凭咱们现在的力量,纵然可以对付了别人,但若是与冥衣和七杀交上手,也必是死路一条的。所以她现在在传授师傅神龙诀提升功力,本是要你过去一起的,但恐怕现在咱们一时之间也脱不了身了。”星辰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北狄部落的事一天没解决,她们一天怕也走不了,也不是走不了,只是她们一走了,这镇上的人怕会被寻仇而来的北狄人屠杀殆尽。
凤婧衣一想到自己惹下的祸端,不由暗自叹了叹气,且不说她如今的身份尴尬,就算没有废后这样的事,北汉一向是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她寻到了军营之中,也不可能说得动边关守将出兵,更何况在现在全国上下都闹废后之时。
可是,如果说不动他们,又该怎么应付寻仇的北狄人,才能让这镇上的人免受战火。
“时间不多了。”星辰提醒道。
凤婧衣沉默了片刻,朝她道,“你去盯着北狄部落的动静,我再想想办法。”
说罢,转身进了屋内,好不容易从周家寻到了笔墨,模仿着萧昱的笔记写了一封调令,从荷包取出一支精巧的令箭,这是去金花谷接熙熙之时他交给她的,若是有事可以调集北汉边境的兵马,当时没用得上,便一直留在了她这里。
也许,今日是能派上用场了。
她再出去的时候,星辰已经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一身男装,方才骑马去了就近的北汉军营。
既有了北汉皇帝的亲笔信,又有调兵的令箭,加之最近北狄本就频频犯北汉边境,军营将领倒也并没有怀疑什么,便对边境的镇子加强了兵马防御。
午后的时候,星辰自外面回来,在周家旧宅与她会合了。
“北狄部落已经有人在追查此事了,相信最迟到明天就会找到镇子里来了。”
“他们现在有多少兵马?”凤婧衣问道。
“五万,北汉这里的军营加起来也堪堪只有三万多兵马,若真是两军交战,恐怕胜算不大。”星辰说道。
一来,兵马数量上只有北狄的一半,再者北汉的兵马哪里比得上北狄那些马上的游牧民族骠悍,再加上这里都是平原地区,也没有有利的地形,一旦交战便就是实力上的硬碰硬了。
如果这些兵马抵挡不住北狄的兵马,那么这个镇子还是得落得血流成河的下场。
“你留在这边帮助他们一起守关,我带五千精兵,绕到他们后面借机偷袭,届时可以引开一部分兵马,到时候前后夹击,也能胜算更大些。”凤婧衣郑重说道。
“可是,你一个人带着人过去,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们怕是连救你都来不及。”星辰紧张地说道。
“我会小心些。”凤婧衣微然一笑,示意她放心。
如果不出意外,北狄那边今天夜里就会出兵,她若不及早安排,明日大军压境之时,才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星辰深知她的执拗,叹了叹气,只得答应了下来。
“沐烟夜里应该到了,让她到大夏边境接应我们入城。”凤婧衣一边说,一边自己先离开了周家旧宅,前去和守城的北汉将领商议。
暮色降临的时候,她挑了军中五千身手较好的精兵带着往北狄的方向去了,一路趁着渐暗的夜色,带着人在平原上纵马如飞。
夜色笼罩天地的时候,平原上果真传来了兵马行进的声音,凤婧衣带着人在一处山丘之后,看着远处打着火把朝着北汉边境奔驰的大军,一颗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钦差大人,现在怎么办?”边上一人问道。
凤婧衣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的北狄大军,声音沉冷,“向东边引。”
“东边?”那人一听,诧异道。
东边可就是大夏的边境了,往那边走,岂不更是死路一条?
“对,就往东边引,要让跟去的人以为,此事跟大夏也有关,分散他们的兵力,将大夏也拉进来。”凤婧衣道。
北狄人凶悍,仅凭她和北汉边城的兵马是根本没多大胜算的,她带着人要做的,一是偷袭,二是将他们兵马引到大夏的边境,将大夏也拉进这趟浑水,如此才能有几分胜算。
虽然,这样有失道义,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什么时候动手?”
“他们应该会在天亮的时候进攻,咱们先跟着,赶在那之前动手。”凤婧衣冷静地下着命令道。
一行人尾随在北狄军之后,却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所幸有着夜色的掩护,一路都并未被人发现。
天快亮的时候,北狄大军已然在北汉边境外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凤婧衣无声地抬起手,身后五千精兵纷纷驾起了弓驽,她缓缓拉开了弓弦,箭头却是瞄准了带兵的头领,凤眸微微眯,寒光闪耀。
“放箭!”
霎时之间,乱箭如雨,北狄军中瞬时便传出阵阵惨叫之声,有人似乎看到了远方的人头攒动,高声叫道,“在那边!”
不一会儿,便有人带了兵马追了过来,凤婧衣又带人发动了第二次箭阵,过来的人还未近前便已经被射杀落马。
第三次的箭阵过后,他们所带的箭矢用尽,她沉声下令道,“不想死就向东走。”
她翻身上马,带着人纵马奔向东方的大夏国境,后方的北狄军派了一万多兵马狂追而至,落在最后方的人已经被后面的追兵射杀。
凤婧衣扭头回望,沉声催促道,“快!”
大夏的边城越来越近了,原是以为沐烟已经赶来了,能助她们冲入城中,哪知城上的人看到有大批人马靠近,却先一步下令关闭了城门。
她带着剩下的残兵退在了大夏边城之外,后方是城上寒光冽冽的利箭,前方是如狼似虎的北狄大军,已然无路可退。
“大人,没退路了。”边上的人颤声道。
凤婧衣看着愈来愈近的追兵,缓缓拔剑道,“既然没路了,那就杀出一条血路回去。”
马鸣声,厮杀声,在大夏边境的城外此起彼伏,寒风都染上了血腥的气息。
虽然追兵一个一个毙命在了他们的手里,但是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她已然分不清身上的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挥剑砍刺的手臂都有些麻木了。
她还不能死,她还有未完之事,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就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她,在一地死尸中活了下来,可是跟随而来的人,也都所剩无几了。
她满脸血污地望着,周围的数千北狄兵马,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剑。
北狄人看着仅剩的几人,一队人策马持刀冲了过来,她在数十人的连番攻击中,再难有取胜的机会,刚刚避过迎面挥来的大刀,身后一道冷寒的杀气已经透背而来,她惊惶回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手中的长刀冲着自己劈头而来,来不及阻挡。
她想,她大约是难逃一死了。
可是,那杀气凛凛劈来的一刀,还未落在她身上,马背上持刀的人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支利箭射穿了咽喉,缓缓地从马上跌了下去。
凤婧衣扭头望向发箭的方向,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容冷峻凌厉,手中的长弓高高举着,还未来得及放下……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与他两番相见。
可是这一刻,跨越生死地一回头,再一次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她忍不住地泪流满面。
远处的人快马杀入重围,一手持剑对敌,一手将乱军之中的她掠上了自己的马背,安置在了自己怀中……
凤婧衣重重地撞上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恍然是坠入了梦中一般。
周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她所身处的怀抱这样温暖而贴心,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而离他这样近的距离,于她而言却早已如隔世般遥远。
若这是场梦,她真希望就这样一直梦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只要,她所爱的男人一直在她的身边。
她缓缓抬起自己满是血迹的手抚上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的泪水愈加汹涌,她一次又一次下定决心放下他放下过去,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撼动着她努力树起的心墙。
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般折磨人的感情。
明明知道是错的事,却还在一错再错,明明知道是不该动心爱上的人,却又无法自制的沦陷了心,待她再清醒过来之时,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一直小心防备的男人动了心?
她不记得了,也许就是那一天一天地骗着他,也骗了她自己;也许就在碧花亭湖畔爬上他背的时候,也许就在他一次次放弃原则纵容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