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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了:“这次我是说真的,你一定要回来,我要和小颜分手!”
听了这话,我心脏立刻停止了跳动,这么久的坚持和守候不就是等他的这句话吗?我急不可待地一遍遍追问:“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表白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前我可从来没有给过你承诺呢。发生了很多事,你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放下电话,我立刻请了假,兴冲冲地赶了回去。一路上,我不停地问自己:我的好日子真的来了吗?他真的会娶我吗?
赶到金秋厂门口时,正好下班。沈洲看到我,立刻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温柔地说:“一定累坏了,先去吃饭吧。”
说起来真是心酸,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以前在公众场合,他总要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从来不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我心里不由一甜,在很多人惊奇的目光中,紧紧依偎着他。
他带我进了一家川菜馆,点菜时,耐心征求我的意见。这让我很是感动,要知道,以前在一起吃饭时,他从来只点自己喜欢吃的菜。这小小的变化,让我感觉到,他现在是真的把我当成他的女朋友了。
回到房间,他便告诉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小颜吵架,原因是小颜在家里给他找了一份工作,是在法庭上做书记员,月薪五百元,但只是临时工。小颜的意思是让他先做着,然后再想办法转成正式公务员。而沈洲则以为,他在这边加点加班每月可拿三千八百元左右,零头也比家里那份工资高,所以就不太愿意回去。小颜很生气,骂他目光短浅,不能高瞻远瞩,说有本事的人都在家做公务员了,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出去打工!并且,她还骂他其实只是个黑人,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人,除了一张身份证,什么也没有!
说到这里,沈洲仍然火气很大:“我也想通了,与其被她看不起,被她称作黑人,回去拿那几百元一个月,还不如就在东莞不回去了。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跟她分手!”
这是我们相识这么久,他第一次给我明确的承诺。想到付出那么多的感情总算没有白费,我不由哽咽起来。
他将我抱在怀里,坚定地说:“我们还年轻,只要努力,一定不比在家做公务员过得差!你也别在东莞做了,我跟孟姑娘说说,你再回金秋厂来吧。一边打工一边去学电脑,明年四月份你就开始报自考,最好学一门外语。如果你同意,明天就回去把东西带回来。”
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天就回去拿东西!”
他满意地点点头,捧起我的脸不住亲吻着:“海燕,你真美。”话音刚落,他便把我放在床上,轻轻褪去我的衣衫,小心压在我的身上。做这一连串动作时,他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始终紧闭着眼睛,心里甜丝丝的,他终于不再把我仅仅看成一个女人,而是看成他的妻子了。甚至于,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不再向以往那样草草结束,而是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并且,在他隐忍的喘息中,我第一次有了隐隐的快感,虽然这快感,远不足以让我欲仙欲死,但对于我来说,己经是很满足了!
从此,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向别人宣布:我有男朋友了!我感到自己的生活展开了新的一页!
第二天,当我兴冲冲地回到专题部时,杭宗峦正心事重重地在宿舍里抽烟。听说到我要回去,很多人都为我感到惋惜,杭宗峦更是反应激烈。
她义正言辞地说:“我们搭档半个月就签了两个单,你为什么还要回去?你确信那个男人这次没有骗你吗?就算他娶你,他能为你买房买车吗?在东莞,我们每天接触那边多有钱有势的人,你还年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穷打工仔!”
我对她的话很不以为然,我要的并不多,仅仅是一份给我温暖的感情就足够了。感情稳定下来,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所以任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这让她很是泄气。
遗憾的是,赵直有事外出,要第二天才能回来,我该得到的一万二千元提成只好等他回来结算了。于是给沈洲打电话说明情况,当晚就留在了专题部。
因为我快走了,便请平时待我不薄的杭宗峦和小韩去吃饭,为了助兴,还要了几瓶啤酒。小韩津津有味地讲着她的老公、儿子和家庭,一脸满足。杭宗峦开始还插几句,到后来便不停地灌酒,直至烂醉如泥,放声大哭。
人常说,酒后吐直言,这话确实不假。从她的醉话中,我终于知道她闷闷不乐的原因:己经和她多次上床的老贺却拒绝了她结婚的要求!
好不容易把她弄回宿舍,便累得再也不想动了。但想到即将到来的幸福和一万二千元,我兴奋地久久不能入睡。
刚迷迷糊糊糊睡着了,但半睡半醒之间,却被小韩用力推醒:“快起来,快起来,你的电话。”
这时谁还会打电话给我?我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跌跌撞撞扑在电话机。电话己挂了,我赶紧打过去,是一个陌生人接的,他告诉我:“你男朋友沈洲因为没有暂住证,被派出所抓了,现在关在派出所,你赶紧拿钱来赎人。”然后他说了HM镇一个村派出所的名字。
我吓得一个激凌,立刻睡意全无。来东莞这么久,身边同事、朋友的经历让我早就知道没暂住证的严重后果。如果被治安队抓去,会关起来等人拿钱去赎;如果没人去赎,就会带到别的地方做苦力,完全没有人格尊严,累死累活做三个月,这三个月的工资就当做谴送回家的路费。如果被谴送回家,家里人还以为在外面不知犯了什么罪了呢,那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虽然我心里万分焦急,但现在半夜,我又没有暂住证,一个女孩子怎么敢去H派出所呢?
正在我对着电话发呆时,阿宝和另一个叫王义的男同事来到大厅,阿宝还不住地埋怨:“半夜三更的,打什么鬼电话!我正做梦娶媳妇呢,刚入洞房,就被电话吵醒了。”
我赶忙道歉:“对不起,我男朋友被治安队抓去了。”
阿宝不屑地“切”了一声:“你那也叫男朋友吗?”
我心情不好,也懒得理他。
王义却义愤填膺:“他们凭什么现在还在抓人!东莞、深圳、广州及长三角等等沿海地区,如果离开了优越的地理环境,离开家家优惠政策扶持,离开数以亿计外来工的血汗,能有今天的繁华吗?他们任什么查我们的暂住证?在自己的国家,我们还是暂住吗?再说,自从广州收容所打死了一个叫孙志刚的大学生,国务院己经发文件,明确规定废除暂住证和收容谴送了。他们怎么敢有法不依?你打110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