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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抓住他:“怎么了,小伟?”
没想到,他张口就骂:“,你抓我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吃了一惊,真想给他一个耳光,以前小伟是从来不骂人的呀。正在这时,姥姥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小兔仔子,你骂,你再骂!”
我看到姥姥用另一只手抓住他,但放在耳朵上上的手并没有使劲。没想到,小伟立刻“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又踢又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我气得浑身哆嗦,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喝斥道:“小伟,你怎么能这样骂你奶奶!”
小伟狠狠瞪了我一眼,破口大骂:“你算老几?我要你管!”
忽然看到舅妈抱着计生走过来,我有些担心舅妈嫌姥姥打小伟,就解释道:“姥姥最疼小伟的,他怎么可以骂姥姥,骂得特别难听,刚才也骂了我。”
舅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心野了,学坏了。在外面,我们虽然是在城市里,但靠捡垃圾过日子。周围有很多野孩子,都没上学,这孩子是学坏了。”
我看舅妈伤心,就安慰道:“他还小,以后会改的。”
舅妈说:“但愿如此吧。”
姥姥见舅妈来了,也不好再打小伟了,气哼哼地回屋了。小建还兀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透过手指缝里看我们。见没人理他,大约也觉得没意思,又屁颠屁颠地跑进姥姥房间去了。
我接过小计生,对舅妈说:“我妈叫我过来帮帮你,被抄了一次家,够你收拾的。”
舅妈苦笑道:“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再穷也比在城里的日子好过。不过菜地里的豆角、黄瓜、西红柿什么的吃不完,明天你帮我拿到街上卖了吧。”
我立刻头大:“明天叫我妈去吧。”
舅妈嗔怒地说:“是不是嫌摆地摊卖菜丢人?”
我赶忙摇头:“不是,我还从来没卖过东西呢。”
舅妈笑道:“那你还要卖服装?我以前在娘家时,家里承包了几亩地,专门种大棚疏菜,十六、七岁就上街卖菜了。卖东西也是要学问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卖得了。所以呢,你明天就更得去了,权当是锻练。”
舅妈边说边带我走进房间,变戏法地拿出一杆秤:“这是五公斤秤,卖菜一般就够用了,你会看秤吗?”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舅妈熟练地把秤铊挂在秤杆上,很认真地叫我看准星,未了,还给我示范小决窍:“卖东西一定要学会‘扣秤’,就是在称东西前,你一定要装作不小心抖一下秤盘,然后趁秤杆还没稳定时,手疾眼快地报出价钱。买主一看,你的秤杆很高,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呢。”
我嘟囔了一句:“这不是骗人吗?我有时去买菜,感觉很少缺斤短两的。”
舅妈一瞪眼:“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人一辈子只能在乡下卖菜的原因!能做成大生意的,有几个不是坑蒙拐骗出身的?再说了,我的价钱定得比别人便宜,给的东西自然就少。但很多人就是贪这种小便宜,有什么办法?卖服装还不是一样,几块钱进的衣服也敢喊价几十块、上百块。还有那些卖布料的,扯布料时你一定要小心,他们量好后,往往趁你不注意,手指迅速移动,你的布就无端少了几厘米。”
没想到,舅妈的生意经还一套一套的。我忽然明白妈妈为什么和舅妈的关系搞不好了,舅妈真的是个人精。而我妈妈,虽然有农村妇女的很多恶习,比如为人小气,喜欢凑热闹,还好搬弄是非,但她从不会算计别人。
我知道,如果我要想做好生意,我必须学会舅妈的算计,否则,永远别想挣很多的钱。没有很多的钱,我就不能象曹菊那样,让乡里乡亲改变对我的看法!想到这里,我认真地对说:“我听舅妈的,以后你还要多教教我!”
舅妈称赞道:“海燕就是聪明,到底没白读几年书,比你妈脑子灵活多了。你一定要记住,做生意是一门学问,会做的,才能赚钱;不会做的,就会赔得血本无归。我要是能再多读几年书,没有这个家拖累,肯定是做生意的好手。所以呢,女孩子,一定要趁年轻多做些事挣些钱。有了钱,就是嫁人也能找个好人家。”
这话简直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与此同时,我感觉在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土崩瓦解,那东西,正是我一直坚守的所谓做人的原则!
因为舅妈的嘱咐,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赶到了舅妈家。舅妈很早就起床了,豆角、黄瓜、西红柿己经装好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了。我和舅妈打了声招呼,便跳上自行车,茫然而又充满期待地直奔集市。
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空气还很潮湿,散发着淡淡的青草的气息。偶尔遇到几个路人,都是带着大筐小筐的,看样子也是去集市上卖东西。我以为自己应该算早的了,没想到到了集市上,各种小摊早就摆得满满满的了。
这时,天己经大亮。我找到舅舅的猪肉摊前,因为每天三、四点都要起来杀猪,所以舅舅和“小霸王”表弟是住在街上。菜市场里,舅舅和“小霸王”正忙得团团转,肉摊后边满是猪内脏和血水,强烈的腥肉味呛得我差点不能呼吸。我招呼道:“舅,舅妈叫我来卖菜。”
正在把猪肉切成一条条的“小霸王”嘲笑道:“表姐你真懒,现在才来,好摊位早被人家占去了。”
舅舅也道:“我忙,自己去找摊位,看人家摊子怎么摆你就怎么摆。”
我关心地问:“你们吃早饭了吗?”
“小霸王”委曲地说:“没呢,要忙完才能去吃。”
望着这个以前爱赶时髦的可怜孩子,此刻正光着上身。围一条脏乎乎的围裙,下身一条大裤衩,脚穿拖鞋,汗流浃背地忙活着,身上溅了很多血迹和肉渣,我由衷地称赞道:“真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的。”
他哭沮着脸说:“那有什么办法,总比到外面打工强。去年,我只跟人到城里做了三天建筑工就跑回来了,太不是人干的活了,把人当驴子使唤,吃的连猪狗都不如!”
我深有同感:“我们在外面打工也是。”
本来还想多和他聊两句,舅舅嗡声嗡气地说:“海燕,还不快去,再不去连摊都没有了,在这儿也搁误我们做生意。”
我很羞愧,说实在话,要不是舅舅提醒,对于摊位问题,我真的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可是卖青菜的地方,摊位己经摆得满满的。我推着自行车,焦急地从菜摊这头走到那头,正在无计可施之时,我看到我们村一个承包大棚疏菜的专业户也在卖青菜,这个专业户是村长邱旺才的堂弟。我们不是同姓本家,也没有亲戚关系,按照辈份,我该叫他二伯。虽然二伯是村长的堂弟,但很能吃苦,和我爸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以前关系一直不错。只是后来他哥当了村长,他们家的境况慢慢好起来,又承包了大棚疏菜,才和我爸疏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