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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营帐,羌无言顺手捡了地上的枯枝,稍微修整了枯枝的枝丫,只留下小指粗细的主干。
然后羌无言抬手,用枯枝远远的指着氓壮。
羌无言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平淡了,董擒一直观察着他,也没能寻到他有哪怕一丁点的慌乱,这反而,叫董擒心里不安。
氓壮把手指掰得咯嘣响,有些不屑,“既然你不用真剑用树枝,老子若再用兵器,倒显得老子以大欺小了。”
“氓将军打从一开始说的就是用拳头吧,什么一拳把人揍扁之类的。”秦初扬轻笑,“话既然这样说出来了,自然是不能用兵器的。”
“羌无言他不用剑,反而用枯枝,”微微停顿,秦初扬给氓壮的难堪毫不掩饰,于是一字一顿的强调,“是他,不想倚强凌弱。”
“不错。”秦杭很自然的把话接下,“明明是你氓将军占了便宜,还是不要做出一副为了公平的假姿态才好。”
氓壮被怼得一僵,接着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毕竟面子上挂不住。
“废话少说,看老子一拳……”猛然一蹬脚,尘土飞扬,氓壮倒射而出,气势汹汹还直奔羌无言过去。
董擒见状,心里一紧。他自然不是担心氓壮的安危,他只是觉得,这个羌无言不是善茬,或许收拾完了氓壮,下一个就是他。
“如果在攻击上,连氓壮都不是其对手的话,那……我也就危险了。”董擒脑子转得飞快,“必须快点想个脱身的法子,脱身的……”法子。
董擒的脑子在转,视线却没有离开羌无言和氓壮。
氓壮的速度算不得快,而攻击力是十足十的强,这一点,从他过处尘土飞扬就可以看出来。
至于羌无言,如先前所说,他的面无表情叫人看不透,唯一给人的感觉,也就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就是这样的感觉,才叫董擒也觉得毛骨悚然。
氓壮挥舞着拳头慢慢靠近羌无言,故意凶狠了一张脸,配合那有些震耳的大喊,出拳。
秦初扬目不转睛,心都差点被吓得跳出来。偏偏羌无言连躲都不躲,依旧保持了之前所说的姿势,站直如松。
“太慢了。”终于,羌无言收了枯枝,轻微挪步,不多不少,只刚刚可以避开氓壮那一拳的锋芒。这反而场上的人眼角一挑,生出一股子危机感。
氓壮不是莽夫,他能坐上北氓领军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真的没有一点脑子,当即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要后退。
可羌无言好不容易等他自己靠近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叫他全身而退呢。
脚尖轻轻点地,接着羌无言轻身一跃,手里的枯枝顺势而动,灵活得像一条蛇。
这样的剑法,落在旁人眼里,也确实像极了蛇,只见羌无言手中的枯枝或是回旋或是抖动,或静或动,都叫人躲不了。
在旁人眼里尚且如此,那么,直面羌无言的氓壮,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氓壮眼里,似乎天地失色,只有那样一条盘旋的毒蛇,充斥了整个天地,压抑得危险,瞪着三角形的眼睛,完完全全把他锁定,叫他动弹不得。
毒蛇的信子慢慢吞吐,那种吃定他的感觉,甚至是故意戏弄,让他生不出反抗的想法。
他只能是步步退,踉踉跄跄,最后一屁股跌在地上,面无血色。
那毒蛇,终于还是咬了他。
回过神,氓壮看着刺进自己胸膛的枯枝,有些发黑的血顺着枯枝流出来。
然后羌无言松了枯枝,由着枯枝就那样刺在氓壮的胸膛,“如何?”
羌无言的声音是二月凛冽的河水,不同于凝固的冰,这是流动的冰冷,能刺进骨子的那种。
而他问,“如何?”
还能如何,这剑法诡异,闻所未闻,想来也是仙界才有的流传的,这里终归只是下界,如何能比。
“大人,似乎低估了你。”氓壮缓慢的抬头,看着羌无言的衣裳被风吹得错落,他勾了勾嘴角,突然发疯似的大笑。
“不过,低估了又如何,你们不是大人的对手,你们不配是大人的对手。咳……咳。”
大笑之后的咳嗽,有血从嘴角溢出,带着血腥味和莫名的腐臭,叫人作呕。
正常的血液,绝不可能是这种颜色,也不可能是这种气味儿。董擒一顿,不由得垂头看了一眼有些发黑的指尖。
“那个所谓的魔宗之人,应该是对毒有所研究。”秦初扬把董擒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有猜测的同时,也就多了一丝警惕。
“毒这种东西,向来是防不胜防。”而从目前的情况来说,那个魔宗之人,对毒的理解似乎有些问题,不然,也不可能只对北氓和东蛮的高层下手。
他说是把毒扩散到四国,这所谓的战争,应该也早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大人?”羌无言立马从氓壮的话里提取了关键字。氓壮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也就是那个闹事儿的魔宗之人。
居高临下,连语气里都带上来高位者才有的不容置疑,羌无言放慢语速,“你口中的大人,在何处。”
“别做梦了,老子才不会告诉你大人的事情,老子不会!”破罐子破摔,或者是……忠诚?
这些羌无言都不愿意管,他只是走近了氓壮,语速慢到让人不由得恐惧,声音也冰冷,“我再问一遍,你口中的大人……”在何处。
“仙人。”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居然让董擒也觉得措不及防,只能连忙开口打断。
董擒上前,却故意和氓壮拉开距离,做出一副替羌无言着想的样子,“仙人,这氓壮很不对劲,还请仙人小心些,与他拉开距离。”
“至于氓壮所说大人……我们东蛮和北氓对立已久,对北氓的情况也有些了解,董擒猜测,那什么大人,是在北氓的营帐中。”董擒故作沉思,看到氓壮脸色微变之后,才慢慢转移自己的嫌疑。
“董擒,你……”氓壮的反应,就是那种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窥到,然后那种愤恨和不知名的恐惧。
如此一来,倒显得董擒所言,颇有真实性。
只是,真的就如此简单吗。
从走进大帐就没多说一句话的薛大将军轻声,像是自言自语,而确确实实,是在对董擒的话表示质疑。
“董领军这话,说了……也跟没说,没有差别。”薛大将军抬眸,“若是董领军想拿这句话来证明一些什么,怕是不太够。”
董擒瞳孔微缩,下意识警惕,“薛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也和那个魔宗之人有接触,你分明可以告诉我们那个魔宗之人更准确的位置。”手里捏着一张符纸,秦初扬站出来。
对上董擒极度掩饰慌张的眼睛,秦初扬噙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会眼瞎到,连你和氓壮有相同的症状也看不出来吗!”
秦杭和羌无言微微一顿,秦初扬说的……他俩似乎真的是眼瞎,也并没有看出来。
只是秦初扬既然这么说了,而且,看董擒和氓壮的反应,秦初扬还说对了。
那么……
氓壮猛然抬头,整张脸都是扭曲的。“那么,就是你们自找的了。”
“一群白痴,居然妄想和大人作对。”氓壮的反应来得突然而且夸张,几乎是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氓壮一把扯出刺在胸膛的枯枝。
然后朝着秦初扬和羌无言的方向,奋力一扑。
“该死,真不要命了也别扯上我。”董擒脸色难看,连忙倒退出去。
以董擒的速度,不过退了几步,就听到“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