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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亲城,顾名思义,就是军士的亲人所住之地。成年男子做军士,其亲人入军亲城,王室的说法,是给一个保障。可说到底,就是悬上一把刀。
“他疯了吗!”看着前来的军士红了眼,秦杭拍桌而起。
“将军,”军士握紧拳头,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委屈心寒中,藏着愤怒,“您得替我们做主啊。”
“爹。”看秦杭立马有张口答应的意思,秦初扬连忙打断,“消息是从哪儿来的,真实与否还未可知,别中了计。”
目前看来,黑袍人给的重头戏就是这“烧军亲城”的消息,让南央大乱吗?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如果消息属实,自然就可以确定了,南央的国主,是被黑袍控制的那个人。
于是秦初扬抬头,“爹不是安排有人盯着国都的情况么,还没传来什么消息?”
“昨天才安排下去的,消息哪儿那么快能传来。”事发突然,秦初扬昨天出现在战场,也就是昨天,他们才有安排人盯着国都。
可战场距离国都,如此距离,断断不可能……秦杭猛然一个激灵,“初扬,你们昨天从国都过来可有听说烧军亲城这事?”
“没有。”在场没有笨的人,所以秦杭只是这么一问,秦初扬就知道秦杭要说什么了。
“南央的消息要传到战场,绝不是快马一天能传到的。”秦杭有意对着前来的军士,要给他这样一个信息,“昨天,尚无烧军亲城这件事,怎么可能今天中午,战场的我们,就能得到军亲城被烧的消息呢。”
军士一愣,好像是这么个理,所以……他们是因为太着急家里,被骗了?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出去叫大伙儿冷静想事情。”军士拱手,末了退出大帐。
等军士重新合上大帐的帘子,秦杭才一屁股坐回椅子,颇为无奈和心寒的模样。
“军亲城,确实被烧了吧。”无论怎么说,都只是骗骗普通军士。而骗得了他们,秦杭却骗不了自己。
修仙之人的手段,秦杭早就在乔云道那里见过了,如今又有秦初扬。呵……控制了一个人,要让他做一件事,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至于传消息,修仙之人,不是有传讯的符纸么,只要把消息印上,然后符纸就可以化作轻烟,去到指定的位置,再重新凝结,也就呼吸之间的事情。
“爹,当下是稳住军士,爹已经做得很好了。”秦初扬起身,站到秦杭旁边,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如果不是秦初扬及时阻止,秦杭想,自己肯定就一时冲动,顺着别人的算计走下去了吧。
那样,南央的军队真的就不战而败,溃不成军了。
可是,骗得这一时又如何,南央国皇帝,他终究是做了错事,被人控制这个理由,也说不过去。
“嗯。”秦杭的难受,在秦初扬说出安慰的话之后,也只能有气无力的轻轻“嗯”一声。
羌无言也是难得沉默,“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那就拜托二位了。”薛大将军拱手,“西尤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魔宗之人这一招若是早用出来,下四国怕是……”
那等猜测,说出来就太残忍了,还是适当停下比较好。薛大将军沉重摇头,“薛某,先去看看军士。”
事实上,秦杭关于消息真假性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军士的认同,于是努力平复,投身日常训练和备战。
东蛮也好,北氓也罢,围上来的时候,面对的依旧是战志昂昂的人们。甚至,因为觉得自己被骗了,军士比往日来得,还要凶狠。
然后傀佘站出来,冲着南央的军士们喊,“一群傻子,你们的皇帝都烧你们的亲人了,还不赶紧回去反抗,在这里拼死拼活,可一点意思都没有。”
“居然还拿这件事来骗我们,大家伙儿,假消息就是从他们传来的,目的就是击溃我们心理,大家不能上当,弄死他们!”有军士高举大刀,都喊到破音。
这让傀佘有点懵了,什么鬼,为什么真事儿到他们口中,就成了假消息了?
看着一窝蜂冲上来得军士,傀佘嘴角抽搐,“撤……撤退。”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僵持了,入夜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南央四皇子,付州。
“秦将军。”付州一双眼满是血丝,分明是熬夜赶路,未有停歇的表现。何况,秦初扬看他,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四皇子?”秦杭一惊,“快,快扶四皇子坐下。”
付州拼命摇头,连坐也不肯坐,只是一下子跪下,对着秦初扬和羌无言,“南央国四皇子付州,拜见仙人,求仙人……救救南央吧。”
声声切,感情和情绪都饱满,确实也叫人揪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让人把付州扶起来,秦初扬走近。
“父皇……父皇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昨天,昨天突然下令烧了军亲城,还要杀我。”付州抬起一张脸来,涕泗纵横,一点也不像秦初扬记忆里的那个四皇子。
秦初扬记得,他见皇帝的时候,皇帝并没有明显的中毒倾向,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事情发展得太快,秦初扬反倒有些弄不清意图了。
不敢再刺激付州,秦初扬连忙让人扶了付州去休息。然后他们三人,才能继续讨论黑袍人做这每一步的用意。
“付州没有半点中毒的痕迹,他的话可以信。”秦初扬走近付州的时候,是认认真真打量过的,没有中毒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而羌无言冷声,“可以信,却不能全信,谁知道他没有中毒,是不是有跟谁合作呢。”
羌无言不肯轻易相信一个人,秦初扬早就知道的,所以也不急于反驳。
“或许,我们可以和黑袍谈一谈,毕竟……他曾经也是仙吕宫弟子。”要不然说没有办法了呢,秦初扬居然能提出这种方法,真是……无计可施了啊。
“他现在是魔宗之人。”羌无言直接否定,“何况,他对他曾是仙吕宫弟子这一事实,极为厌恶。”
正犹豫着,大帐外突然闹了起来,是再也无法压制的愤怒,愤怒和无助。
“连四皇子都被迫来了战场,那军亲城………”说不下去了,那事实太残酷,让人都哽咽。
“将军,我们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杭一惊,连忙掀开帘子走出来,面上复杂。秦初扬和羌无言紧跟在后。
“大家先冷静冷静。”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秦杭也只能让大家先冷静,安抚的话……或是…鼓动的话,都留到后面再说。
可有军士急了眼,“将军的妻儿皆在身边,自然……自然可以冷静,可我们呢,我们…为这个国家厮杀,不就是为着妻儿老小吗。”
“如今他们既然被活活烧死,活活烧死啊!”人之愤怒,无法遏制。
不得不说黑袍人厉害,厉害到,为达目的,泯灭人性。
岑泠藏在大帐后,只能是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