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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时辰,上官初夏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变得冰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热气,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眼前也越来越黑,可是她还是咬紧了牙关,拼命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因为北堂叶紫的毒还没有逼出,她还不能倒下。
“噗”的一声,北堂叶紫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黑血,与此同时,上官初夏再也支撑不住,她颓然倒下,倒在了北堂叶紫的怀中。
“初夏!初夏!”北堂叶紫的内息不稳,但是他此刻却觉得好恐惧,上官初夏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她的脉搏也很微弱,就好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般,他知道上官初夏已经将自己体内的所有真气都渡给了自己,那股真气异常霸道,纵然自己是个练武奇才,但却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消化这股真气,但是随真气来到自己的体内的,还有上官初夏的生命力啊!
“王妃娘娘,鬼医找到了!”就在这个时候,暮然突然闯了进来,只是他看到眼前的那一幕,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离开的时候,明明是主子昏迷不醒,上官初夏守在他的身边,怎么如今却正好反了过来?
“我师傅人呢?”听到鬼医来了,北堂叶紫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人能救上官初夏,那就非鬼医莫属了!
“我的徒儿,发生了什么……咦?”只是当鬼医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北堂叶紫明明醒着,可是她怀中的女子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
“师傅,求你救救初夏……”见鬼医来了,北堂叶紫将上官初夏轻轻放在了床上,他走下床一下子跪在了鬼医的面前,“师傅,您一定有办法救初夏的是不是……”
虽然自己是北堂叶紫的师傅,但是他一直都贵为天照国的十三王爷,因此除了拜师的时候他行过跪拜礼,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向谁跪下过。
可是如今为了上官初夏,北堂叶紫真的什么都顾不得了,如果一直跪着就能救回上官初夏的性命,那么他可以永远都这样跪着。
什么尊严,什么洁癖,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在一个深爱的人面前,全都可以放下。
唯独无法放下的,就只有一个她。
“徒儿赶紧起来。”鬼医扶了北堂叶紫一把,只是触及北堂叶紫手的时候,他有些震惊地说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路过鬼门关了?”
“我知道……”北堂叶紫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是初夏,将我拉出了鬼门关,用她的生命……来拉回了我……”
鬼医不再多说,他赶紧走到上官初夏的身边替她把了把脉,只是这一把脉,他的脸色顿时就苍白了。
看着鬼医阴晴不定的脸色,北堂叶紫觉得这真是一种煎熬,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鬼医终于站起身来,只是他看向北堂叶紫的眼中却似乎有着许多的欲言又止。
“师傅……初夏还能救……是不是?”北堂叶紫急切地拉着鬼医的衣袖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
“徒儿……她身体已经完全亏空了,内器都已经开始衰竭……为师……回天乏术……”鬼医摇了摇头,眼中一片哀伤,“为师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给她吃一颗强心的药丸,或许她还能醒过来一下……”
“不可能……这不可能!”北堂叶紫松开了鬼医的衣袖,他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不信,“不可能,初夏她不会死的,她说要和我白首偕老的,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会的……”
“徒儿……接受现实吧……她真的……救不回来了,若是再晚一些,就算吃了强心的药丸也没有用了。”鬼医有些不忍心看自己的爱徒,为什么自己收的四个徒弟,最终的结果都是那么凄惨,他绕过了北堂叶紫,自顾自地走到床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他从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塞入了上官初夏的口中,然后将上官初夏的脖子一仰,药丸就滑了下去。
“你们好好聊聊吧……”鬼医拍了拍北堂叶紫的肩膀,摇了摇头道,“为师……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了……”随后他便带着暮然走了出去,并顺带着将门关上了。
好好聊聊吧,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过了一会儿,上官初夏的睫毛稍稍动了动,北堂叶紫慌忙走到了上官初夏的身边,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初夏……你醒了……”北堂叶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保持着冷静,可是上官初夏一开口,他辛辛苦苦强撑着的情绪就整个崩塌了。
“叶紫……对不起,我或许没有办法和你走完这一生了……”上官初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每个人都和她说,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原来一个人临近死亡,是真的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在流逝的。
“初夏,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的……”北堂叶紫将上官初夏冰冷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下一秒,上官初夏就会从他的手中蒸发了一般。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上官初夏冰冷的手指抚摸过北堂叶紫的脸,她的眼泪划过了脸庞,她真的很舍不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可是若是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你还年轻,我同意你重新找个对你好的女子……”
“初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会折磨我一辈子?”北堂叶紫粗暴地打断了上官初夏的话,“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现在不会要,以后也是一样,所以请你不要那么残忍,不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的世界,我宁可去死……”
“你不能死,你的生命是我给的,你怎么可以去死?”上官初夏急切地捂住了北堂叶紫的嘴道,“还有悠悠,要是你死了,悠悠怎么办?所以,叶紫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活下的……你答应我……”
北堂叶紫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女子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他不想答应,因为他知道,没有上官初夏的世界,只会让自己度日如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熬过这漫长的岁月……
“答应我!难道你连我最后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见北堂叶紫迟迟不开口,上官初夏有些急了,她的声音很虚弱,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无比得坚定,“叶紫,好好活下去,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我……答应你……”北堂叶紫已经痛到麻木,痛到无法呼吸了,为什么上官初夏一直到死都要那么残忍,为什么她要强迫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他该怎么办?如果上官初夏死了,他该怎么过好这一生?
上官初夏见北堂叶紫答应,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叶紫……我这一辈子,一直都活得很骄傲……可是我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能够成为你的女人……谢谢你,让我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你……”
“初夏,你不要那么狡猾,为什么要先走?我和悠悠要怎么办?”北堂叶紫此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今天这样无助过,可是生死有命,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留住眼前的女子?
“叶紫,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在哭,可是别人却都在笑;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别人都在哭,可是你却在笑。所以生命并不可喜,死亡亦不可悲……叶紫,我爱你……但是,再见……”
北堂叶紫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女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直到僵硬……可是他却还是不愿意放手,因为只要自己一直这样抱着她,就可以骗自己说,其实初夏还活着,其实初夏只是睡着了,其实初夏还没有离开……
初夏曾经和他开玩笑说,如果他们年纪大了,就要去世了,他希望谁先离开?
当时的他只是宠溺地拍了拍初夏的头道:“还是你先离开吧。”
那时候初夏当场就落泪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两个相爱至此的人,后离开的一方总是更痛苦一些,因为他要承受的不仅是爱人的死亡,还有回忆的折磨,他不愿意让初夏尝这些痛楚,所以他说他宁可初夏先离开。
可是初夏真的离开了,只是她为什么离开得那么早,留下还未满周岁的女儿和自己,要让自己接受回忆的折磨那么久,她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啪嗒”一声,北堂叶紫的眼泪低落了下来,他竟然哭了,自从母妃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原本就算是像他这样坚强的男子,也会有控制不住眼泪的那一天。
“啊!”北堂叶紫抱着上官初夏仰天长啸了一声,守在门外的暮然、元忠他们眼眶都红了,这一次,上官初夏是真的离开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