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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律和沈青晔随后冲进去,满目惊慌,他的嘶声嚎叫震破了天际。
而楼上云卿的哀声,太过惨烈。
其实只有那么点距离,楼上楼下,却好似万重山水,再难逾越。
秦律眼角赤热,看着他跪在楼梯上,身形依旧那么笔挺,却好似一尊干凝的雕塑,全部都在阴影里坠入炼狱。
沈青晔狠狠嘶了一声,抹了把脸拍了下秦律。
秦律脚步沉重,加快着,朝楼梯那边走过去。
沈青晔招了下手,身后带来的一拨人走进来,与屋子里顾湛宇的保镖形成对阵之势。
顾耀成和陆柔希的神色均是恼怒惊慌不定。
沈青晔出面调停。
秦律刚跑到楼梯转角,二楼的那间白色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顾湛宇手里拿着纱布,俊漠的身躯站在门口,神色间的慌还来不及收拾,却是笔直的朝下睥睨,声线钝哑憎恨,“她的反应你听见了,一听见你的声音,她反射性就去撞墙,这是在催眠里她也出现过的反应,证明着你对她的暴行到了哪种程度,她从床上滚下来爬着地板一直后退后退,很怕,那么怕你,指甲刮裂了好几片,缩到床底下,脑袋不停的抖……她都不像一个人了。”
“陆墨沉,你该去死。”顾湛宇眼角灌红,握紧那圈纱布,“她不会见你,永远不会!”
跪着的男人突然窜身而起,像一只庞然猛兽,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他,冰灰的瞳孔闪过嗜血,“是你,害她离开我,顾湛宇,我现在就弄死你!”
狂杀怒血,他冲上去,飞身迅猛。
陆柔希在底下,从未见过那样如同杀人魔般的陆墨沉,惊慌失色地大叫。
秦律的脸色一变,猛地跳上去扑住他,“墨沉……墨沉!”
“冷静点!”这时候的他,破坏性足以杀人,秦律有更深的担心。
卧室里面的墙壁突然发出声音,三个男人顿时一震。
顾湛宇紧急转回身,开门,声音疼痛,“卿卿,别伤害自己,你听我说,他真的不在,这里是安全的,我是顾湛宇啊,还认识我吗?我可以保护你……别撞了,别撞了……”
陆墨沉一句一句听着,想抬起的那条腿,迈着,终究就那样僵在了空中。
秦律瞧着难受,扶住他刚沉如铁的身躯,把他推向一边。
刚挨着墙,男人的身躯就那么一寸一寸,朝地上倒了下去。
“二哥!”沈青晔在楼梯口,跑上来。
秦律听见沈青晔上来了,他无声地踱步,一直走到二楼的房门前。
打开了一丝,往里面看。
卧室里凌乱不堪,地上有碎瓷片,白色的木地板,刮着一条一条的血迹。
秦律的眼眶慢慢僵住,盯着那条细细的血迹,是女人的指甲划出来的。
他的视野晃动般,往里面寻找,慢慢的,看到她的脑袋露出床底,在地上一下一下砸着,顾湛宇近不了身,她很痛苦。
当一个人的心理太痛苦,会无意识的身体自残,以身体的痛盖住心里的痛,这是常见的应激性障碍。
她的往后,可能会伴随一生的创伤后遗症,秦律窒息般,很清楚六年前长达一年的折磨,六年后再次用催眠重现,其实相当于再被施虐一遍,深度催眠中她的神魂是飘进临境中的,相当于再次体验,这是她为什么如此痛苦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细节,只有她脑子里知道啊,任何人不能想象,不是说说几句就能体会,能感同身受那种极致痛苦的。
身为医生,秦律深深地知道这点。
所以,不能要求她任何。
所以,这个时候墨沉出现,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一切,对她来说,犹如惊弓之鸟,犹如万箭刺痛,恶魔,如影随形。
只剩下伤害。
恍惚的,秦律记得三年前校友会上见到的她,扎着头发,尽管婚姻不幸,还能笑得爽朗。
如何,成了今天这样。
他沉痛的敛下眸,发怔的瞬间,顾湛宇勉强把她弄了出来抱上了床,她头上流着血,顾湛宇急忙出来想叫医生。
秦律沉稳开口,“我就是医生,你让我进去看看她。”
顾湛宇的眼中闪过了防备,拦住秦律,“你是他那边的,你还想在这个档口对她灌输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清醒,拜托你们饶过她!”
秦律的瞳孔微微变动,“我疼她,不比你少。或者你真的爱她吗?恢复记忆的过程有多惨痛,你昨晚应该看见了,顾湛宇,为了你一人的目的,你让她重新经历黑暗的剥心抽骨,可以说,天底下最自私莫过于你!”
顾湛宇的身躯一僵,昨晚,她口中凌乱的描述,的确击溃了他,某个瞬间,他后悔了。
可是,他的心已经铁石心肠,他为了今天,筹备了多久,甚至出卖灵魂把陆氏做交易!太想要回她了,太想回到从前了,知道她是被虐/待,他心里也悲痛,为五年的不成熟而悲痛,为五年的错过而悲痛。
顾湛宇的眼底执着冷肖,“自私又如何?我只要结果,夺妻之恨长达六年,不明真相长达六年,而今一切都各就各位,我会一辈子怜惜她,她也会半生依靠我,所以一切都值得!”
秦律没必要与这种病态的人对话,强硬闯进去。
顾湛宇来不及拦,引发动静又怕吓到云卿,只得阴郁忍吞。
秦律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埋在被子里,已经休克了,身子还在无意识发抖,那个状态他不敢乱动,也生怕惊扰了她,她醒过来看到他,秦律不确定她会不会失控。
所以处理伤口,他很小心翼翼,此时此刻,说话都不是一个好时机,她未必能听进任何人的言语。
把她的额头和手指甲的残痕都温柔清理了,秦律紧皱眉头,掩下的眸眶一度发热,突然门外楼梯上传来沈青晔的惊呼,伴随着滚落的声音。
秦律晓得恐怕是墨沉倒下了。
他来不及多留,这时候看她一眼确定她是如何的情况也是好的,秦律匆匆夺门出去。
沈青晔扛起陆墨沉,男人的鼻腔和嘴角都有血,沈青晔有些措手不及,“律哥,这……”
“急性气血攻心,坏了。”秦律大步跑下去,沉稳地接替过昏迷的男人,吼道,“快下去叫保镖备车!”
……
季斯宸在夜里八点,匆匆赶到医院。
急救室的手术已经完毕,陆墨沉被推进高干单人病房,口腔插着仪器,滴滴答答,那张冷肖的面容沉白好似没有生息。
几个大男人在外面寸步不离的守着,季斯宸狠狠的捶了一下玻璃墙,额头抵着墙面,往里面阴翳的横扫,“我真是日了地球!王八!这事儿整的,怎么解开?阿律,我觉得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