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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在三月中旬,突然发病了。
二月底,她就隐约不太进食,饭量比以前小很多。
三月初,她感冒一次,拖了半个月,中间不小心摔跤,打了破伤风。
就是这针破伤风开始,好似引起了连锁反应,小家伙的身子是一下子全面速降,各系统都有毛病了。
中旬那天,她休克了,吓死了苏家玉,她立刻把她送进附近的医院里。
两名儿童医生陪护。
这将近一个月,小桃子就没看见江城禹,被推进急救室,就握着妈妈的手,哭唧唧地喊渣爹。
苏家玉守在门外,脸色惨白。
虽然有应对女儿病发的经历,她知道怎样调整自己的情绪。
可满脑子都是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脸蛋。
她转了几圈,还是拿出手机,慢慢地划到了那个号码。
这一次,还是拨了出去。
这一次,是他亲自接听的。
夜晚,窗户吹进来风,温度合适的风,却吹的她的口腔捋不清楚,很急,“江城禹,女儿发病了,现在她在附近的医院里送急诊,今天她休克了,她吵着要你,你能不能来一下?”
那边轻晃晃地打了个酒嗝,啜烟的声音,很沉默,周围却吵闹。
是夜晚。
他在喝花酒吗。
他过了很久,才说话,低磁的嗓音口齿不清,全分的冷漠,“这会你就急了,平时都是死的?急了找老子干嘛,你女儿生病,你找江寒啊,他温柔。”
啪的一声,他挂断得那么潇洒。
苏家玉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他就算是喝醉了,可究竟是怎么说出来那句‘你女儿’的。
不是答应当个好爸爸吗?把对她的恨,转移到了女儿身上?这么不管不问了?
她垂手紧握手机,柔冷的脸沁出一股寂静的恨,这时候,彻底冷了心。
而那边,男人砰的一下把手机甩飞到地上。
十几万的手机,咔擦两半,他用了多大的力。
瘫在沙发里,抬手紧按眉心,包厢里瞬时间安静如雀,K歌声戛然而止。
他闭着眼睛,回想起她这个电话,什么‘女儿吵着要你’。
该死的衰女,女儿要他了,她怕是多不情愿才打这个电话吧。
除非有该死的事,才来求他。
这他妈是通话的唯一理由。
令他想起前些天查到的,她起先救他弟弟,划款竟然划了江寒的黑卡里7万,最开始,她求救的不是他,是江寒。
生气,气这个。
气不顺了,能有什么好话,捡割心的来。
一时回神,他阴郁地缓缓睁开眸,眼尾似笑非笑慵懒,“怎么,唱啊?”
心不在焉,精瘦的身躯歪歪斜斜起来。
却一把拽走了阿左。
包厢门外,他靠着墙,俊美的眉峰紧紧皱起,“打电话给那两个破锣医生,怎么看孩子的?!”
阿左一愣,小大佬怎么了?
他扭头,手忙脚乱打电话。
半分钟后,阿左转身回来,“大佬,医生说小大佬病情突发,是因为感冒久治不愈引起身体轻微衰竭,发病很难预测本身,所以今天送医院,目前在离岛的医院里。”
男人甩动西裤就走。
一会儿又停住,夹着雪茄的修长手指,狠狠按了下眉心,靠墙,邪冷冷地骂道,“老子现在不去。你立刻联系那医院的院长,给老子妥善了小心检查,分毫查错不能有,另外,去打香港玛丽医院的科室长电话,让他给我预留一间高级病房,如果不行,赶紧就得把她转过去。”
阿左连连点头。
却不明白,大佬为何现在不去离岛的医院?
明明看脸色,还是很着急小大佬的。
……
那个晚上后来,阿左来了医院。
苏家玉与他见面说话,简单说了病情。
那个男人一晚上没出现。
第二天,苏家玉上午回去给孩子拿换洗衣服,做了药膳早饭,费些时间,中午才回到医院。
小桃子醒了,小脸蛋奄奄的,嘴上罩着呼吸罩。
但看起来开心了一些,额头上扎着针,小孩子血管太细,只能找头顶比较明显的,那地方就很疼。
苏家玉每次格外心疼,因为小家伙哭得不行。
今天医院的医生却说,小家伙很乖,她也检查过,小家伙脸蛋上没有泪痕。
苏桃闪闪眼睛,不说什么,乌溜溜的眼底有点病态的灰沉,但还是狡黠地看着她。
苏家玉后来问过医生,医生才笑着说,“因为小家伙见到爹地啦,她爸爸陪她把针扎进去,叫她不要哭,说什么老子的女儿,这点痛都受不了?很凶的男人诶,不过,对女儿很有效,就是没哭,都拼命忍住了。后来老一会,爸爸才走的。”
苏家玉听着,怔了怔。
但眼底,也不会再有先前小桃子生病时,他来医院给她的动容。
因为昨晚的电话,让她见识到了这个男人恶劣起来,那股真真实实的狠厉无情。
女儿在他眼底,究竟重不重要?苏家玉并不知道,她不知道了。
对他的认识,又仿佛一夜冰封,回到了最初。
那种不交流,冷暴力,产生的惧怕。
小桃子在离岛住院半个月,四月初,就转到香港玛丽医院。
苏家玉和阿左几番恳求,她才被那人允许,白天坐私人轮渡前往玛丽医院,但夜晚要回离岛,与女儿隔开12小时。
她的肚子三个月了,小巧玲珑的隆起了一点点,因为她很瘦,衣服小码就会宽松,因此不显形状。
她每天照顾女儿,劳心费力,肌肤却因为怀孕,而越发白皙,温婉,给人一种,润色柔和的假象。
体态从曲线上,也别致了一些,轻轻走路,弯腰撅臀取物时,能看出来比较明显。
那是孕妇特有的线条。
出入外面,她比在家中注意形象,没办法,香港,偶尔走在街边,她都有一种自己是另类的古怪感觉,因此每次去医院,头发一定是打理了的,也会擦一点孕妇润肤粉霜,中和一下苍白的脸色,或者,画一下眉,显得精神点,面对医生护士,也礼貌一些。
她一次也没撞见江城禹。
苏家玉不清楚,他有没有来看女儿。
但根据小桃子神秘兮兮,偶尔心情还不错来看,她猜测,他应该也来过几次。
多半,应该是在夜里。
刚好能完美避开她。
苏家玉也不想撞见他,女儿面前,两个人都会像硬生生的冷刺一样。
她到现在,已经装不出来和睦了。
恐怕,他那狂傲性格,更是如此。
四月中旬,老报社杂志以及网络,有他和何楚楚相携给某新开娱乐场的剪彩仪式新闻。
娱乐场开在澳门。
介绍写明,是江氏集团与何氏企业倾力合作打造的共同产业。
这在澳门圈子里,甚至香港,掀起一阵不小的讨论。
何家与江氏集团总裁订婚很多年,最近几年不温不火的传闻,就此不公而破。
新闻媒体评论,说明明两家人暗地里关系很好啊!而且诙谐猜测,看来婚期不远哦!
就是苏家玉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来,这样大肆宣传上报,共同打造娱乐场是为联姻做铺垫吧,为猜测何楚楚和江城禹关系不好的社会舆论,做纠正。
是他的意思,还是何家施压?
不得而知。
总之,这种新闻看看就算,他和何楚楚,总之要修成正果的。
那边他和未婚妻琴瑟和鸣,这边,她安安静静守护女儿,也不冲突。
何楚楚因为这个新闻,在港澳名媛圈里,热闹了大半个月,走路都镶金戴玉般生着风,对新闻就羞涩说:阿禹他爱我啦。
苏家玉只把这个新闻对女儿瞒住,免得小桃子敏感什么。
她的病,没有见好,住院这么久,用药辅着,情况还是越来越坏。
苏家玉急在心里,偶尔摸摸还没润圆起来的肚子,恨不得十个月变成一个月,快点把宝宝生下来。
她却还忘了,胎儿也要做配型测试的。
四月27号,那天,她收到了卿卿的邮件,一封区别于往常问候的,很特别的邮件。
卿卿竟然要结婚了,和陆总。
真的结婚,举行婚礼。
小十五都好几个月了吧。
苏家玉呆呆的望着邮件,里面卿卿对她说:你一直不回我邮件,那些敷衍的‘我好’‘小桃子也好’根本不算,我从最初的气愤到后面,渐渐地也懂你的难处了。家玉,我和水水都不勉强你,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并不是我强行把你掳回内地,你就能解决你的问题,对吗?可你什么情况都不告诉我,我会一直担心。这样,五月初我的婚礼,一生一次的婚礼,你务必要出现,臭妞,我就给你这一个难题,无论如何,你努力一下,要办到。如果你能出席,我就知道,你到底过成什么样了,我的干女儿,她到底怎么样了。我想念你,家玉。
苏家玉慢慢地捂住嘴巴。
这四个月,可以说是压抑的生活,悄悄压抑着的许多情绪,在卿卿的字眼面前,好似全然崩塌了。
她的心,甚至已经飞走了,飞回了那个曾经穷快乐的,S市,三姐妹互相的调侃,互帮护助的生活。
她,一定要想办法回去一趟,不能再让卿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