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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周围是昏暗的。
她在屋子里。
苏家玉感觉到有一只手摁着她肚子,那手温柔,也不冰凉。
下面有个探测器,在检查她宫缩的情况。
隐隐约约的……耳朵里冒进冒出,头顶的声音是女人,“大佬,苏小姐的宫缩因为长时间没处理,有点严重,破水、也出血了。刚才我做胎心监测,腹中阿宝的心率缓慢,早产征兆很明显……但我考虑,如真早产,胎儿发育低能性很高,同时也要考虑孕妇本身的危险,我这方面还是建议先稳住一下,我已经用了药物,我能延缓的把握性比较大。”
苏家玉艰难的扭动脑袋。
视野里,疼痛作用的黑点圈圈绒绒,使她看不清男人在哪个方向。
只听见一把声音,那样冷漠,吐着烟圈同时淡淡讲话,“能拖就拖住。”
五个字,已做了他的决定。
女医生明显松了口气,大佬吃人。
真把他女人崽子接生死了,这顶血灾她逃也逃不掉,出于此种情况,她当然倾向保胎。
探测器拿掉,她的衣裙小心的盖好。
苏家玉闻不到那种难闻的味道了,应该是他着人给她换掉了衣裳。
随着女医生离开,屋子里沉着一股安静的香味,是高级居室……暗影沉沉。
大下午的,台风席卷,昏暗中还不开灯。
她的神思清醒了大部分,手指颤然地抚摸肚子,还是疼,用药并不能缓解疼痛。
她的目光却紧紧静谧的寻找。
终于找到那抹高大的黑影,削沉而立。
就在床的前面,屋子中央。
烟味,远远的飘散着……
他为何始终不回头?
苏家玉掩了掩眸,想起车上回来时,他一句话都不曾和她说。
问一问,孩子怎么样?她,又怎么样?
心口涩然。
闷闷的,又有种劫后余生回到他身边的庆幸。
她小声喊他,“江先生……我醒来了。”
那将近60个小时,是她这辈子经历的最噩梦的噩梦,心底几乎没有信念的时候,人是生不如死……
“呵。”
屋子里静寂,寂静中任何声音都格外明显。
这是他的笑声。
很短,很促,很冷。
苏家玉的手指稍稍一僵。
他已从黑暗中转过身来,那只修长劲臂插着裤袋,邪眉冷压,嘴角却是噙笑。
他弓着背,因为太高,那么,他的神情都不看不见。
只有一道刻骨的下颚。
他轻声问她,“你有几个江先生啊?”
发笑。‘啊’字,平直的音调。
那不是问。
苏家玉的脸颊顿时有些僵硬了,感觉,耳朵里像中了一箭。
她明白他在指什么。
江寒。
他在怪她,偷掉了密码箱。
她有些着急,想爬起来,宝宝却坠着她,她动不了,手肘往床帮撑着。
还在挣扎,男人几大步走过来,悠悠的,慢慢的。
那么冷的气息。
猛地坐下来,大掌一把扣住她乱动的肩膀,那双狭长的眼睛,渗了刀光一般的阴冷含着笑,“选了他,跟了他,就把自己搞成这幅烂样啊?你看看你浑身上下,被他搞得,贱不贱?”
苏家玉无声。
慢慢张大了嘴。
因为她,因为她好像懵了,懵得都说不出话来。
缓缓地反应过来后,才察觉心口插了无数把尖刀。
那样狠,绞碎了她的心脏,她的呼吸。
他还笑。
如何,能笑出来。
为何,要讽刺她?
如果把她救回来,只是要如此刻般讽刺她,何必救呢。
她以为都熬过来了,现在却觉得,最能伤人的永远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的脑袋一层一层的疼,她还是选择解释,“不管你怎么理解的,江城禹,我没有出卖你。他要我作证,但我一个字都没说。”
“你还用说吗?”他舔着上颚,发恶狠狠的笑,那种邪魅,那种嗜血,突然嗓音如雷发滚,“你他妈做都做完了,还用说?!”
“他木乃伊复生,回来了啊,你跟老子讲了吗?”
“你等什么?”那双眸子如虎似豹,要把她生生吞吃,“你他妈等着什么!”
怒到如此,又不能伸手掐他,他把床单,一瞬间拧得粉碎。
碎步伴随着灰尘呛入她的嗓子里,面前一阵一阵的雷霆,气息震得她头发丝丝沁冷,满目惨白,呆滞。
他笑,“等着跟骈头旧情复燃,分分钟给老子跑路,带着老子的种,你去投奔江寒啊?”
他终是克制不住,一虎口卡住她的脸颊。
导致她脸颊变形。
很痛。
她却毫无知觉了。
任他雷霆狰狞,扭曲不已,字字羞辱,“苏家玉,是个女人都没你这么贱的。”
他拍她的脸,力道很大,眼皮懒懒掀开,那双眼珠像黑色的地狱,分外平静,只有入骨的冰魄,盯着她慢吞吞的冷笑,“你知吗?老子从来没要打掉你的胎,如果你识点好歹再撑几个小时,那日早晨,你能在手术台上生下它!不是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死不死,孩子活不活,你妈地,老子为了骗过何碧儿下多少工夫,你不知好歹,串通江寒啊?江寒和何碧儿一伙的,你高不高兴?”
她两目震凄,摇头,“我不知道。”
她低头,泪水布了眼眶,瞪得大大的,那样无神,凄空,“我都不知道。对不起,我是那日才知道,何小姐是小桃子的脊髓配型,我是那时才知道啊……后来慢慢联想,我就全部想通了。抱歉,江城禹,这件事,我没有串通江寒和何碧儿,不论你信不信。却阴差阳错,我知道给你做造成了莫大的麻烦。”
“只是麻烦啊?你不是要弄死老子吗?”他不信,只冷厉厉得笑,“现在跟老子讲,你不知道密码箱里有用你视网膜启动的,我的身世秘密?”
“我真的不知道。”她松开一只手,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问,“你不相信我吗?”
他的唇比冰刃更薄,比铁铸更冷。
那双眼睛足以伤人。
苏家玉眨掉成串的泪珠,可笑的解释,“就算你我素昧平生,江城禹,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害人之心的。我怎会明知密码箱里是什么,还去害你呢?退一万步讲,我就算害你,我这么怕你,哪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