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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开始在好不准备之下的时候知晓了这件事情,让云裳大哭了一场之后,云裳便出奇的平静,因着害怕待会儿洛轻言回来发现她哭过,便连哭都不敢哭,只拿着书静静地坐在软榻上,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整整一个下午,云裳手中的书却连一页都没有翻开过。
有好些宫人来来回回地进来了两趟,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云裳有丝毫的不对劲,唯一知晓个中内情的,唯有浅酌一人。浅酌一直都守着云裳,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云裳,见她这般压抑自己的情绪,心中亦是觉着难受无比,只瞧着云裳的模样,便有些想要流泪了。
见屋中没有了其他人,浅酌才走到软榻旁蹲了下来,轻声道:“娘娘,你又何必如此?依照那陈妙思所言,陛下是知晓其中内情的,是因为害怕娘娘伤心难过才没有说的。娘娘若是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待会儿等陛下回了未央宫问一问便知道了。娘娘你一个人在这儿折腾自个儿,奴婢看着难受。”
浅酌说着,声音中便带了几分哭腔。
云裳却摇了摇头,低着头,嘴唇轻轻颤抖着:“不了,他便是因为不想我伤心才一直隐瞒着此事,他心中只怕也不会好受,却一直默默承担着,哪怕是别人催促他选妃纳妾,夏寰宇那般逼迫,也一直没有丝毫退缩,昨儿个我那般责问,他也守口如瓶,我又怎能再让他为我担心呢?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抗一抗便过去了。”
云裳说完,还一直拉着浅酌的手不停地叮嘱着:“你莫要告诉他。”
浅酌却险些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拉住云裳的手:“娘娘,你的手怎么这般烫?”
云裳笑了笑,面色苍白,却仍旧轻声不停地喃喃着:“浅酌,你不要说出去,你若是说出去了,便永远也别想在我身边带下去了。浅酌,我才是你的主子。”
浅酌心中担忧着云裳的身体,见状,便也顾不得主仆礼数,伸手探了探云裳的额头,却又是吓了一跳,云裳的额头却更是烫得厉害。
“来人,传太医,娘娘病了。”浅酌急急忙忙大声喊道,将云裳手中一直拿着的书拿了过来,放到了一旁,又将云裳按在了软榻上。
苏木从外面探进头来:“浅酌姐姐,怎么了?”
浅酌连忙回过头,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快去传太医,娘娘病了,浑身烫得厉害,只怕是发烧了。”
苏木闻言连忙应了声,匆匆放下帘子,离开了。
浅酌将云裳安置好了之后,云裳便似乎慢慢地开始有些意识糊涂了,面色由苍白渐渐转为了潮红,眼神也渐渐涣散,身子有些不安地辗转反侧,似乎难受得厉害。
浅酌又伸手探了探云裳的额头,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宫人:“去烧些热水来,再派人去太极殿禀报陛下,便说娘娘病了。”
外面的宫人连忙应了声匆匆忙忙去准备去了,不多时,便有人端了水盆来,浅酌从净房之中取了帕子来打湿了,又拧干了将帕子搭在了云裳的额头上,来来回回换了许多遍,却仍旧没有丝毫缓解。
太医匆匆背了药箱赶了过来,浅酌连忙让太医为云裳把脉,正在把脉,洛轻言便掀开了帘子冲了进来,见云裳的情形,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心疼,走到软塌便坐了下来,唤了两声:“裳儿,裳儿。”
云裳却没有回应。
太医连忙道:“陛下,皇后娘娘烧得太厉害,已经昏迷了过去。”
洛轻言闻言,却更是怒不可遏,抬头问着浅酌:“这是怎么回事?先前我离开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便烧得这么厉害了?”
浅酌身子微微一颤,想起先前云裳的嘱咐,连忙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先前娘娘起了床之后,还好好的用了午膳,而后便拿了书在软榻上看着,看着看着,若不是奴婢一不小心碰到了娘娘的手,奴婢也不会知道娘娘竟然发烧了,等奴婢回过神来的时候,娘娘便浑身烫得厉害了。”
洛轻言自然也知晓如今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便望向太医道:“太医,如今应当如何做?”
太医连忙道:“首先应当将这热给降下来,微臣开一副方子,先让人去熬药,在此期间,让人去取一壶酒来,用帕子在酒中打湿了来给娘娘擦擦身子。”
浅酌连忙应了下来,对着太医道:“大人先给娘娘开方子吧,奴婢这便命人去取酒来。”
太医点了点头,走到了桌子上写方子。洛轻言在云裳身边坐着,手紧紧握着云裳的手,眉头紧蹙着,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来,看了一眼,便有放到了一旁。
太医开了方子,宫人也将酒拿了过来,准备好了帕子和盆子,洛轻言抬起眼来看了看众人,便挥了挥手道:“其他人都退下吧,吵得慌,莫要吵到皇后了,我和浅酌在便好了。”
其他人连忙应了声,退了下去,洛轻言扶着云裳坐了起来,对着浅酌道:“再去拿两个火盆子进来,我将裳儿的衣裳解了,你来给她用就擦身子。”
浅酌连忙应了,匆匆忙忙出去端了两盆火盆进来,在软塌旁边放了,洛轻言将云裳的衣裳褪了,浅酌便连忙上前帮云裳擦洗了身子。
浅酌换了几次酒,每隔一段时间便给云裳擦洗一次,擦洗了三次之后,药便熬好了,喂了药,便又换了水擦洗了好几次。
只是这样折腾了几个时辰,云裳身上的热却仍旧没有退下去。浅酌自是明白云裳根本不是着了凉,而是心中藏了那般大的事情,却只能默默地闷在心里,只怕是活活地将自己闷出了病来,自是很难退下去的,只是浅酌却也答应了云裳绝不将那件事情告诉洛轻言,心中担忧无比,来来回回地忙碌着,面上满是焦急。
一个晚上,云裳的烧反反复复地,人却一直没有清醒,洛轻言几乎将整个太医院都搬了过来,到了第二日清晨,烧才稍稍退下去了一些,云裳的脸色也似乎没有那般潮红了,一直紧蹙着的眉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众人才都舒了口气。
一直到下午,云裳才幽幽醒来。洛轻言是第一个发现云裳醒过来的,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床边,握住云裳的手道:“裳儿醒了?身子可还难受?”
云裳尚有一些不知今时何日的恍惚感,见到洛轻言亦是愣了一愣,沉默了许久,才想起昨儿个发生了什么,她恍惚记得最后浑身都有些难受,记得浅酌的惊呼声,其它的便不怎么想得起了。
云裳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望向洛轻言的眼中满是平静:“陛下,我睡了多久了?”
洛轻言听云裳嗓子虽然有些哑哑的,只是目光中却是清明的,便稍稍放下了心来,柔声应道:“一天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先前宝儿哭闹的厉害,谁也哄不住,我也不敢让Nai娘带他过来。”
云裳闻言,微微一怔,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别带他过来,我病了,他还小,若是染上了也病了可就麻烦了。现在不哭了吧?”
洛轻言轻轻笑着应道:“大约是哭的累了吧,已经睡了过去。”
云裳点了点头,闭上了眼,面上有些说不出的疲惫:“怎么睡了一天却感觉像是一整日都没有睡觉一样,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洛轻言笑了笑道:“许是睡得太久了吧?可觉着难受得厉害?要不要我扶你起来走一走?”
云裳抬起眼来望向洛轻言,笑了笑道:“哪有一国之君扶着别人的?让人瞧见了岂不笑话?”说完便抬起眼望着浅酌道:“浅酌来扶我吧,我起来走一走,浑身难受。”
“谁敢笑话?”洛轻言蹙着眉头道。
云裳却没有说话,浅酌连忙应了,快步上前扶着云裳坐了起来,浅酌给云裳穿上了鞋子,又取了一件外袍来披上了,才扶着云裳站起了身。
云裳蹙了蹙眉,只觉着这突然一站起来,便是头晕目眩的,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洛轻言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云裳,才轻声道:“若是难受便还是坐下吧?”
云裳摇了摇头:“走走好。”说着便往前迈了一步。
浅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裳的神色,便瞧见她面色虽然有些苍白,神色却如常,只是嘴角紧紧抿着,似是有些轻轻地颤抖,浅酌察觉到云裳握着她的手力气有些大,却一声不吭地扶着云裳在屋中走了一圈。
洛轻言静静地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此前我命人一直温着粥的,我让人去给你端过来。”
云裳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有胃口,只是想起洛轻言方才那关切的神色,终是没有出声。
“屋中有些闷,将窗户打开吧。”云裳吩咐着浅酌。
浅酌连忙扶着云裳到了窗边,将窗户推了开来,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云裳觉着稍稍清醒了一些,心口闷痛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缓解,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脏一般,痛得难受,喘不过气来。
原来,隐瞒一件事情的感觉,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