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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烈被梁佳茗咬伤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痛,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吧?这样看还像以前那小姑娘,今天疯狗一样咬人……”
韩烈抬了抬被纱布包裹的手,“咬的还挺狠,以前我觉得她变态,现在都快成神经病了。”
傅子遇默了几秒,“抱歉,害你受伤。”
韩烈一愣,遂摆摆手,低了头,想起什么来,又说:“梁家现在也没什么情况了,她出狱之后不愿意回家好像伤了她母亲的心,梁杰还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我查了查,说是已经搬到外地去了,她现在,就算回心转意想回家怕是也无家可归了。”
傅子遇没再说话。
韩烈揣着心事,见傅子遇来了觉得得了空去看苏晓,后来没呆几分钟就走了,病房里一片沉寂,傅子遇靠住椅背,视线从梁佳茗脸上过,若有所思。
和梁佳茗认识那么多年,虽然接触算不得太多,他一直以为他是了解梁佳茗的,她看起来总是胆怯,内敛,这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护着她,后来也无条件地信任她。
给不了她爱情,他本想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可谁也看不出,原本看起来挺单纯的一个姑娘,在身份水落石出之后,许是不信邪要和自己的命对抗,说变就变了。
他觉得凄凉,也有些感慨。
傅子遇在病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梁佳茗醒了。
她还很虚弱,睁眼的时候有好半天,状态是混沌的,一双眼睛没有神采,有些茫然地四下看,看到傅子遇的时候定住了,隔几秒,突然的,嘴角扯了扯,很艰难扬起,像是要笑。
她开口,声音哑的厉害:“子遇……你来了。”
傅子遇靠着椅背,手插在衣兜,没动,“嗯”了一声。
她的表情,像是有些无措,他说:“你这样折腾没意思。”
她神情宛如卡带,心口猛地一抽。
见他来,可还没能听到一句温言软语,他一开口就让她痛。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你真把自己折腾死了,也没有什么用,”他顿了顿,“我步可能重蹈覆辙的,我会救出念笙,就算丢了我性命也无所谓,所以,你……适可而止。”
最后几个字说的极重,她咬着唇,眼圈泛红,“我都还没好……你就那么恨我,来就为和我说这些?子遇……我们以前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已经坐牢了,已经赎罪了,难道还不够吗?我现在这么惨了……你到底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别过脸轻笑了一声。
“没用的……梁佳茗,如果你一直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我哪怕没能和你在一起,我还是会帮你,我说过不止一次,可是从你害得念笙被绑架开始,一切就回不了头了,两年牢狱生活没能让你醒悟,你又害了苏晓……这件事不会结束,”他回头,深深看她一眼,“贺胜已经被捕,你被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念笙背后有路家,有我,也就有了整个傅家,但是你呢?”
这些话太残忍,他是故意要揭她伤疤,“你难道觉得梁杰能帮你?还是再找个男人?”
因为失血,梁佳茗本来面色就惨白,此刻更加煞白,唇打着哆嗦。
傅子遇把什么都算好了。
她流下眼泪来,“为什么你不明白?我这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你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爱我呢?明明最初要结婚的是我和你……”
傅子遇手抬起,按了按眉心,“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明白的,那时候我其实不懂,在念笙之前……我根本就不懂,所以才会同意和你在一起,以为都差不多,但是梁佳茗,毁掉一切的是你自己,我本来是要帮你的……你本来可以有像样的人生,你没有珍惜,这一次,你对苏晓这样,我不会让你再那么轻松两年就从里面出来。”
她流着眼泪,笑,“你对我,不仅没有感情,连怜悯都没了?”
他默了几秒,“现在的你,不配。”
梁佳茗依旧在笑,只是泪水挂了一脸。
傅子遇走出病房的时候,心底叹自己又犯了心直口快的老毛病,本来不该说这些的,可是对着梁佳茗他连假惺惺的意兴都没有。
傅子遇离开之后,病房里面一下子就显得空荡荡,韩烈也不知所踪,梁佳茗在病床上蜷缩起身子来,哭的不能自已。
……
翌日,有警察去找了梁佳茗一趟。
梁佳茗现在被牵扯到两个刑事案件里,一宗里她是嫌疑人,另一宗里她是受害人,本来口供早就该做了,可是傅子遇承认的利索,加上她伤情不稳定,所以才微微拖了下。
本以为她现在脑子清醒了,可以配合做口供,可是警察来了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
不管是问她被傅子遇刺伤的事情,还是问她伙同贺胜绑架苏晓的事情,她都是呆呆的。
警察问半天,她张口答非所问:
“我想回家……”
“我妈呢?我要见我妈。”
完全无法沟通,警察直接跑去找她主治大夫问她这算是什么情况。
大夫也说不清,只说大概是受了重创所以有一点应激性的精神障碍,还需要进一步确定,警察无功而返,不多时,梁佳茗居然又发疯。
由于没家属看护,韩烈给梁佳茗安排的是一级护理,护士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结果进去了发现梁佳茗又在撕扯被单。
那模样,要疯了似的。
这一次发现的早,她还没把自己弄伤,但是护士去按住她的手,被她连咬带抓受了些轻伤,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之后赶紧通知了韩烈。
医生告诉韩烈,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转精神病院了。
韩烈头疼的厉害,回到病房,梁佳茗醒着,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听见省会,回头看他一眼。
“我……我想回家。”
她说话间神态有些瑟缩,好像很久之前。
现在的梁佳茗状态很不稳定,有时候像是很久以前怯生生的样子,有时候说话是正常的,还有的时候,她歇斯底里的像是个疯婆子。
韩烈站在病床边,想了想,“你家已经搬到外地去了。”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韩烈的感觉有点复杂,这模样的梁佳茗,真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众叛亲离,就连人在病榻也孑然一人。
见她神志还正常的,他轻轻咳一声,又说:“你要是再那样……疯疯癫癫的,只会让你自己受更多罪,而且再有一次,医生说要把你转到带精神科的医院去,以免你再伤害到自己和别人。”
梁佳茗没说话,那张脸面无血色,晦暗的仿佛死人一般。
韩烈守着她也嫌烦,最后聘了个临时的看护陪着她便离开了。
……
警方已经取得贺胜口供,苏晓被绑架一案就差梁佳茗的认罪,而傅子遇这边,由于梁佳茗人已经脱离危险,检察院那边可能提出的诉讼是故意伤人罪,而且还需要梁佳茗配合上诉,所以两个案件都因梁佳茗现在的精神状况陷入瘫痪。
这一拖又是两三天,路念笙人被关在路家消息都是从电话里面听来的,路家二老听了进展,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去医院看看梁佳茗。
原因,自然是为了路念笙,路老爷子也说了,总不能路念笙捅了篓子,要真坐牢也让傅子遇顶罪到底。
路家二老去了病房,没来得及坐,病床上梁佳茗就激动,嘴巴里的称谓一下回到几年前,“爸,妈,你们来了……”
她热泪盈眶,似没觉察二老僵硬古怪的表情,“韩烈还和我说你们搬家了,我就知道他是骗人的,你们不可能不管我的!”
何欢和路老爷子都傻了眼。
梁佳茗倒是热情,看着何欢,“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回家了……”
何欢和路老爷子对视一眼,最后都没说话。
尽管如此,梁佳茗独角戏也唱了很久,似乎不在意有没有人回应她。
离开病房,何欢去问了问医生,医生面色并不好看,给的说辞与给韩烈的一样,“现在还不确定……你们说她记忆混乱?我是这么想的,等她好一点,找个精神科的医生先来做一下鉴定,毕竟不能稀里糊涂就把人送神经病院是不是……”
路老爷子和何欢走出医院的时候,心情很沉重。
从前抚养梁佳茗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但是仇恨也是真切的。
才到停车场,意外地遇到了傅子遇。
傅子遇脚步一顿,恭恭敬敬打招呼。
路老爷子看着傅子遇没说话,何欢应了声,看着傅子遇又有些感慨,“这次念笙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多亏了你。”
起初的愤怒过去之后,对于傅子遇这种顶罪的行为,哪怕是错误的,她也无法否认这里面傅子遇对于路念笙的维护。
傅子遇摇头,“这都是应该的。”
为路念笙挡枪在先,以身犯险顶罪在后,何欢看着他的眼神也软了些,不像从前那样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