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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回来转眼已经半个月了,陆之远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说冷落吧,他又隔一天会过去一起吃顿饭,说热情吧,偏偏态度带着淡淡的应付,这让罗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爷今日怎么就用了一碗饭,是饭菜不和胃口吗?”罗氏见他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便询问道。
陆之远寻常的饭量基本上是三碗左右,若是遇到高兴地时候也会多个半碗到一碗。
陆之远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每样菜都用了两次。”
罗氏堵心了,她自己定的规矩,一样菜不能夹超过三次,可念着上次因为这事把陆之远气到了,事后挣扎了一番,已经决定不再管了,这会被提起来,顿时觉得脸上有些难堪。
“二爷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罗氏虽然被噎了把,不过她到底沉得住气,见此将态度放低,“也是我考虑不周,本想着二爷过了年就要接到调令回京了,到时候大府里人多规矩大,生恐做错了给您丢脸,所以才想提早在家里立立规矩,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您一天在外面已经够累的,哪能让您回来再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劳心。”
她这样温声软语的开口,又是字字句句为他着想,让人生不起气来,陆之远顿了半晌开口道,“你有心了。”
陆之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听罗氏这样说,又想了想京城陆氏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家里人多规矩大,他这几年在外面散漫惯了,这要是回去,规矩上做的不好,糟心事也不能少了。
这样一想,他又忍不住想起了白素素,这个白姨娘,整天跟没有骨头一样,不是躺着就是躺着,到时候回去了可怎么得了。
他正烦恼着那边罗氏又开口了,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本还打算着给白姨娘立立规矩,又怕您以为我这个主母存心刁难她。”
陆之远想了想道,“白姨娘性子太过懒散,的确应该给立立规矩。”
“至于青娘,现在虽然只是个通房,不过我也想着等找个日子正式把身份抬起来,这规矩便也应该早点立了。”罗氏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之远的脸色,不过他自来喜怒不明显,也看不大出来。
青娘这个人,陆之远是早有打算的,家里只有一妻一妾的话,很容易造成不平衡,他若是经常去白姨娘的院子,少不得有人背后要使绊子。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罗氏,依照罗氏的心气,按理说不至于跟个妾室计较,但女人的心思谁也不敢断定,从小到大,他看过的这些勾心斗角太多,即使她应该不会这么做,但架不住下人们背后要是一唆使,事情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暗叹了口气,其实说到底他还是私心里偏袒白姨娘的。不过想想白姨娘简单,实在是颇为让他喜欢,他就喜欢那种整天喜欢吃吃喝喝,什么烦心事都没有的人,因为喜欢,便也忍不住多为她考虑。
“青娘不必立规矩了,只把白姨娘的规矩好好立立。”陆之远开口说道。
青娘毕竟是花钱雇来的,名义上担着他的妾室名头,将来也是要放走的,陆之远也不好意思真把他当自己人那样立规矩。
这话他心里这么想的明白,但落到罗氏耳朵里就十分刺耳了,她目光暗了暗,这是对那个女人真的上了心,连规矩都不舍得立了,真想藏一辈子吗。
“好,听二爷的。”罗氏笑了笑。
罗氏都这么说了一通,陆之远自然不好意思再拉着脸,便道,“你大病初愈不久,也不要过于劳累了,有些是交给下人做就行。”
罗氏听他这样说再看他的脸色,心下暖了暖,脸上带了笑意出来,“能帮您稍微分忧一点,我也是高兴地。”
陆之远没再说什么,心中不自觉的对比起了罗氏和白素素来,罗氏是要强的性子,遇事不肯服输,这些年给他管着后院,不管是庄子还是铺子都井井有条,这样的女人,他心中敬重更多,可要真说宠爱,又着实生不出来。
以前没有对比,他也觉得这样相敬如宾的关系没什么不好,但后来又遇到了白素素,那个一看到他就满眼冒光,张口闭口就知道撒娇,恨不得整天粘着他的女人。
怎么说呢,可能别人觉得白姨娘不通诗词,又贪吃懒散,相貌上也是堪堪清秀,真没什么特别的,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好,为何偏偏就那么对心思,他就觉得白姨娘那人天生是让人娇宠着的。
最开始也想着,不过一个妾室,就宠爱一些又能如何,时间长了,就越来越放不下了。
这边说着话,青竹已经将新盛好的饭端了回来,米粒颗颗晶莹,带着香气。
他看了看,却没动筷子,罗氏都说了那么多了,都是为了他好,那他还怎么去接这饭碗,罢了,大不了晚上在让朱平到厨房点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虽说规矩不可废,不过我这段日子也想了想,有些规矩在外面守着就好,咱们自己家里,还是自在些好。”罗氏说着话亲手接过饭碗放到他面前,“二爷,这笋是庄子上新送来的,又嫩又脆,您尝尝看。”
陆之远心中也是对拿到炒笋十分中意,味道清淡,对他的胃口,这会听罗氏这样劝道,心中倒是熨帖不少,点了点头,“那就再用一碗好了。”
见他重新拿起了筷子,罗氏低头笑了笑。
果真,陆之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要自己稍微态度放软一些,他还是好说话的。
这段时间出门在外,罗氏也总结了一下自己的问题,遇事太过强硬,没有考虑到陆之远的性子,所以才跟他关系生疏不少。
陆之远用了两碗饭,心情也不错,饭后难得没有立刻走,留下来跟罗氏说了会话。
时间一点点晚了,罗氏眼中笑意便越深,这是不准备走了。
开春后,有不少事情要做,灾民那边房屋重建,土地规划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最近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前院书房,处理完公事顺便都歇下了。
“时候不早了,二爷,该歇息了。”罗氏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心中对这事是有些紧张的,可也有些期待,成婚到今年已经第六年,寻常夫妻孩子都好几岁了,可他们......
外人只当她不能生育,其实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圆房,她还是个姑娘身子。
说起这事,罗氏就忍不住叹气,这些年蹉跎的时光太多了。
她是自娘胎里便带来的先天不足,身子自小就比别人弱,从小到大都是用各种药物养着。当时成婚之初,她新婚之夜喝了杯酒,不成想就发了病,一度闹得人仰马翻。
后来身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好,陆之远自然也不会那个时候逼迫她,这事就拖了下来。
后来身体好转起来,偏又赶上陆之远跟着师傅去外地历练,这一走又是两年时间。
等他再回来,便接到了到安阳出任太守的派令,他们夫妻两个便来了安阳,可不曾想又遇上了她的哥哥强奸民女的事情,因为那件事她和陆之远也隔了心,加之娘家的责备,心中抑郁,本就不算好的身体,生生拖得更重了。
如今她病一天天好转起来,也终于得到了母亲的谅解,所以自然也打算着喝陆之远重修旧好,正式做夫妻。
但她打算的好,可又分明察觉出来陆之远和以前不一样了,心中便格外的没有底气。
陆之远今日难得有空闲,便坐在书桌前练字,听到罗氏的话,抬头便看到罗氏带着明显期待的脸,“你先去歇息,我还不困。”
罗氏脸上的神色暗了暗,咬了咬唇道了声好。
陆之远看着她的背影,也叹了声气,罗氏的意思他都明白,他告诉自己多少次了,罗氏是妻,他不应该这样,可每次一想到他若是和罗氏同床共枕,心中就很别扭,他竟然会有对不起白姨娘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白姨娘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才格外看重一些。
隔着屏风,罗氏是一整夜都没合眼,屋内的蜡烛一点点烧尽,外面的天也亮了。
脚步声绕过屏风走了过来,罗氏赶紧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熟了的样子。
陆之远站在床前,看着罗氏的脸,他想着,自己到底对不起她,以后只能多敬重一些了。
白素素听到春兰带回来的小道消息,说是陆之远昨晚睡在罗氏那边。
她虽然早有准备,加上陆之远曾经说过不会做让她难受的事情,她其实知道应该相信陆大人的人品,他不会骗自己,可追根究底到底是意难平。
不过那点心思到底没存在很久,因为吃过早饭之后,罗氏院子里的青花就来了,说是罗氏请她过去一趟。
白素素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一大早就找她过去,不知道为了什么。
“青花姐姐,不知道夫人找我们姨娘有何事吩咐吗?”路上茗香笑眯眯的询问。
青花摇摇头,回了个笑容,“这个夫人没说,我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