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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芬盯着面前的支票,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喘不上气。
以邰家从前的财力,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五百万,对他们家来说算笔巨款,虽不能令公司起死回生,起码能保证他们家一年的富足生活。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家最落魄的时候,拿出这笔钱的,居然是他们家以前像养寄生虫一样养着的破落户。
当真是攀了高枝的,出手挺阔绰。
李舒芬嘴角扯出笑容,将支票推回去,“心心,你这么做就见外了,你舅舅当初帮你们家,可不是为了要你们还钱的。”
叶倾心笑:“可是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舅舅和舅妈,生意上的事博渊明令过不许我多管,要不然我或许能在生意上给舅舅一点帮助,只可惜……”
这几句,她是用景博渊堵了李舒芬后面要说的话,李舒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叶倾心将支票再次递到李舒芬面前,“舅妈生活宽裕,肯定不上这点钱,但这是我的心意,还望舅妈收下,我之前跟诗云表姐闹了点不愉快,至今都没脸再去舅舅、舅妈府上孝敬舅舅和舅妈,以后只怕是更没有机会了。”
顿了一顿,她再次把景博渊拎出来:“博渊也不希望我再次受伤。”
上次邰诗云伤了叶倾心,景博渊也知道,还曾暗中阻挠过邰正庭去警局捞邰诗云。
李舒芬的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本想用过去十年的恩情胁迫叶倾心帮邰正庭的公司搭上景博渊这尊大佛,谁知道被叶倾心用一张支票就轻飘飘打发,甚至叶倾心最后那番话,透着要与邰家划清界限的意思。
李舒芬盯着叶倾心素白干净的脸蛋瞧,越瞧越觉得这张脸碍眼。
十年的恩情,五百万就想结清?
李舒芬轻笑一声,“景博渊倒是心疼你,不过你诗云表姐可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她对之前的事也很抱歉,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可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死要面子,怎么也拉不下脸来,不如一会儿你跟我回家一趟,你诗云表姐最近很少出门,我让她当面跟你道个歉。”
这个叶倾心浑身都是心眼儿,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实际心里明白得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李舒芬自觉搞不定,就想着把叶倾心弄回家让邰正庭搞,这样自己也不算是把事情弄砸了。
要是邰正庭也搞不定,那就不能怪她。
叶倾心笑:“舅妈你知道,我和博渊身份悬殊,平日里什么事我都是听他的,今天出来见舅妈您,我是说尽了好话他才同意,现在要去你们家玩,没有他的同意我不敢……”
“要不,舅妈你打电话帮我跟他说,只要他同意了,我很乐意去舅舅舅妈家做客。”
叶倾心语调不紧不慢,今天她是打定主意凡事都让景博渊顶着。
李舒芬语塞。
让她给景博渊打电话?她哪有那个胆子,这个叶倾心,存心的是不是?
至此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叶倾心大约是攀了高枝,就撇了他们这门子穷亲戚了。
思及此,李舒芬冷笑,也忘了邰正庭的叮嘱,讽刺道:“当年我就跟正庭说过,有些人你对她再好也没有用,白眼狼养不熟,结果他偏不信,非要死乞白赖的出钱给人看病、供人上学,结果怎么,终究是验证了我那句话了,白眼狼就是白眼狼,这还没在枝头站稳呢,就翻脸不认人了。”
叶倾心低眉顺眼,安静地听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弧。
李舒芬连讽带讥地说了半日,叶倾心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胸口直抽火,“不过就是仗着年轻勾搭上有钱老男人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凤凰呢,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当破鞋给扔了。”
似乎很多人,都认定叶倾心将来要被景博渊抛弃。
叶倾心莞尔,“谢谢舅妈关心。”
李舒芬瞪眼盯了叶倾心几秒,起身拿了包就走,不过临走也没忘了拿那张支票。
叶倾心见她此举,眸光微闪,礼貌道别:“舅妈慢走,还请舅妈替我传达句话给舅舅,五百万算是我还的十年恩情,将来只怕我不能尽孝床前,还请舅舅不要生气,只当这十年养了只白眼狼罢了。”
李舒芬本就抽火得厉害,现在更是火上浇油。
叶倾心这个小贱人,居然用她的话来堵她,气死她了!
回到车上,司机问:“太太要回家吗?”
李舒芬正憋火,直接吼回去:“不回家还能去哪儿?!”
司机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心里顿时也不大高兴,但也不敢表露什么,闷不吭声开车。
回到家,李舒芬刚进玄关,邰正庭就上来问:“怎么样?她同意说服景博渊投资了吗?”
李舒芬纵然有再多怒火,也不敢冲邰正庭发,从包里掏出那张五百万支票,递到邰正庭面前。
不过语气实在说不上好来,“这是你的好外甥女还给你的十年恩情,人家说了,你给他们家花的每一分钱人家都记了账了,总共一百三十多万,给你五百万,算多的了。”
“你是没看见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拿支票打发人,凭她也配。”
邰正庭捏着支票,表情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开腔:“你没跟她提投资的事?”
“提?”李舒芬想到叶倾心一直拿景博渊来压她,就来气,“人家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就说景博渊不让她插手生意上的事,你说我哪还有脸跟她提投资的事?”
“当初我就说过,你掏心掏肺对人好,人不一定就领情,你一意孤行非要把人当亲闺女对待,结果怎么样?你养大的闺女高飞了,却忘了你这个半路舅舅。”
“行了,别说了。”邰正庭不耐烦地打断李舒芬,“这事以后你别管,出去也别乱说话。”
李舒芬不服气,“我能出去乱说什么?我还嫌丢人呢。”
邰正庭想到了什么,又道:“诗云和诗诗平日里的花销太大,以前倒没什么,现在公司不景气,经不起她们这么花费,回头你跟她们说说,别动不动就刷卡买包买衣服。”
李舒芬:“孩子能花你几个钱?”
邰正庭点了根烟,“重点是现在我没钱,这次的坎要是过不去,只怕破产都是轻的,还要负债。”
李舒芬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在她想来,最差也就公司倒闭,负债……她心里忐忑起来,“如果过不去……会、会负债多少?”
邰正庭狠狠抽了口烟,“至少五六千万。”
“什么?”李舒芬有点慌,至少五六千万,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更多,她这些年只顾着享受阔太太的荣华富贵,邰正庭给她的钱基本花完了,卡里也就有个几十万的零花钱,没有一点存款,她从来没想过邰正庭会有破产负债的一天。
“公司前些年不是发展得很好吗?今年怎么会这么差?”差到要负债五六千万。
生意场瞬息万变,一夜暴富,一夜破产的例子太多了,邰正庭看向李舒芬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心头忽然生出几股倦意,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只道:“这事不用你插手,你只要管好你那两个女儿就行,别再让她们大手大脚的,更别让她们出去给我丢人。”
邰诗诗站在楼梯脚下,手里握着玻璃杯,将客厅里的谈话听得一字不漏。
她没想到父亲的公司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以前让她觉得自己高叶倾心一等的东西,也要失去了么?
而叶倾心却扶摇直上,站在景博渊那根高枝上成了只金凤凰。
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被叶倾心占去了?
这时,邰诗云从楼上下来,看见杵在楼梯脚的邰诗诗,邰诗云仇人一般瞪了她一眼,然后从她面前走过,擦肩而过时,邰诗云狠狠撞了下邰诗诗的肩膀。
邰诗诗忽然笑起来,声音清脆,似乎很愉悦,又似乎是在嘲笑。
“你笑什么?”邰诗云转头瞪向邰诗诗。
邰诗诗又笑了一阵,才说:“姐姐,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可笑吗?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却为了个叶倾心不稀罕的男人争得你死我活,每天跟仇人一样见面就眼红,你可知叶倾心现在怎样?她现在跟景博渊在一起风光快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景太太,到那时,只怕我们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地喊一声‘景太太’呢。”
邰诗云冷笑:“我不管叶倾心将来是变成景太太,还是李太太、王太太,只要不是陈太太,我一点都不关心,倒是你邰诗诗,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私下约陈俞安出去,我一定要你好看!”
邰诗诗见自己的话没达到想要的效果,抿了下唇,换了种说法又道:“姐姐,你知道爸的公司快要破产了吧?今天妈屈尊去找叶倾心,想让她跟景博渊说说情,让景博渊拉扯爸的公司一把,结果却被叶倾心甩了张支票打发回来了,名门世家的媳妇就是不一样,这还没进门呢,一出手就是五百万,这要是进了门,不知道要嘚瑟成什么样。”
这么说,就算不为李舒芬抱不平,邰诗云心底也该生出几分嫉妒来。
谁知,邰诗诗说了大半日,邰诗云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根本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邰诗诗不由得心口郁结,直接挑明了道:“姐,你难道就不生气?你以前不是最看不得叶倾心好了么?”
邰诗云靠着楼梯护栏,双臂环胸,目光淬了毒一般,“我以前看不惯叶倾心,是因为陈俞安喜欢她,现在陈俞安喜欢你,所以,此时此刻,我最看不惯的是你,邰诗诗!”
邰诗诗一怔。
心头忽然滑过一个念头。
当初陈俞安假装跟她在一起,除了是出于对邰诗云伤害叶倾心的报复,只怕更多的,是想保护叶倾心。
邰诗云对陈俞安的执着已经无药可救,陈俞安喜欢谁,她就把浑身的尖刺指向谁,现在,陈俞安成功地,让邰诗云把浑身尖刺从叶倾心的方向收回来,转移到邰诗诗这边。
邰诗诗忽然又笑了。
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可悲。
她不但让陈俞安当成了复仇的矛,还让他当成了保护叶倾心的盾。
这场三人之间的游戏,最大的赢家,却是叶倾心那个局外人。
邰诗诗嘴角笑容越来越大,眼底的光却越发森冷。
再说叶倾心这边。
李舒芬走后,窦薇儿屁颠颠跑过来,“刚刚你们说什么了?你那舅妈脸都气变色了。”
叶倾心笑笑,不愿多谈,只道:“拉了些家常。”
窦薇儿听出她想就此揭过的意思,也没有多问,“现在回去吗?”
没等叶倾心回答,窦薇儿有些担忧地又说:“你这样子,明天怎么参加比赛?能行吗?”
叶倾心笑笑,边起身边道:“又不需要我干什么体力活儿,没事。”
两人出去打车。
刚在路边站定,一辆红色轿车轻缓地停在两人面前,车窗徐徐下落,露出古娇干净又灿烂的笑脸,“心心,打车吗?去哪儿?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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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更。
某瑶感冒了,一边码字一边打瞌睡……